十三郎帮着杜循和罗景安排了住处,对他们道:“我们来得不巧,官人偏偏有事出去。不如我带着你们去转一转,看看这里的风景,才去吃一顿好吃的。”
罗景笑道:“沿边之地,胡人风俗,有什么好吃的!不如我们买些肉回来,自怀喝酒。”
十三郎道:“哥哥,这你可说错了。唐龙镇这里,住的有西域客商,还有中原客商,甚至就连川蜀客商也有。这些都是有钱人,最讲究吃,唐龙镇里的饭菜只有京城可比。”
罗景哪里肯信,不过十三郎热情相邀,只好随着他出了衙门。
此时天还不太热,街上行人如织,热闹非常。
在城里转了一会,杜循道:“十三郎,我们到市场那里看一看。家里也有产业,看看能不能从这里贩些货物回去,赚些闲钱使用。”
十三郎称诺,带着杜循和罗景,到了市场,进去闲逛。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十三郎叫过一个卖冰水的小贩,买了三碗冰水,一起喝了。
喝过了水,杜循咂着嘴道:“这水好甜!以前在家里饮的冰水,就是用山泉也没有这般甜。”
十三郎笑道:“员外,这水里放得有糖,自然甜了。西北水多碱卤,怎么可能比中原还甜。”
杜循点了点头:“哦,没想到里面加了糖。糖是多么贵重的物事,舍得用也是难得。”
十三郎道:“员外有所不知,有川蜀商人大量向这里贩糖,卖给北地,价钱并不怎么贵。”
杜循路上就听说过这里各方商人都有,却没想到这么齐全,不由对这市场刮目相看。
看了几个宝石摊子,杜循道:“十三郎,带我去看一看乳香。听说最近价格大跌,若是合适,我也买些回去。此物处处都用得到,遇上了不买可惜。”
几个人转到卖乳香的地方,十三郎一眼就看见任泽和小王子在那里。以前帮着陈勤买马,跟这两人有些交情,十三郎急忙打招呼。
见过了礼,十三郎问道:“员外,听说此次你也亏了本钱,还好吧。”
任泽叹了口气:“本钱亏得精光,没有办法,我现在随着小王子做些生意。他刚刚卖了马,我们一起过来看看有哪些货物可以贩回部落去卖。顺便到这里,看看乳香的价钱涨了没有。”
杜循听了,急忙问道:“我们刚到,不知价钱涨了么?”
任泽连连叹气:“我们这里本待涨了,不想北边东胜州那边跌得厉害,连累我们也涨不上去。”
杜循心中高兴,怕任泽不快,面上不好表现出来。
几人聊了一会,任泽和小王子告辞,去挑选货物。部落里诸物都缺,他们要挑些好运又利润大的回去卖。因为部落里基本不用钱,还要选好回来时的货物,找好销路。小王子对此一窍不通,跟在任泽身边帮忙,自觉学到了许多东西。
等到任泽和小王子离去,杜循才上前询问价格。一问一斤只需不到二百文,杜循大喜过望,低声对十三郎道:“我们家里,来的时候一斤要两贯多钱呢!这物事又不沉重,路上运输方便,若是多买些带回去,转手就是十倍利息。果然,还是经商最赚钱。”
十三郎道:“员外,这价钱此地经商的人人皆知,只是有的人没本钱,有的人不便做罢了。不要说我们家乡,那边柜坊的八方会里,各大州府的乳香价钱都有,没有十倍利息,他们还不贩呢。”
杜循一怔:“八方会是什么?乳香商会么?能集齐各大州府价钱,这会可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那会可不是乳香商会,而是各行业最顶尖的大员外聚起来的。天下间什么货物最赚钱,那些人一清二楚,做生意几乎从不赔钱。就连此次乳香跌价,八方会里人的也大多全身而退,很少有人赔了什么钱。除非如刚才那位任员外,实在贩的货物太多,赔了本钱进去。要不是他在八方会里,那可不只是赔本钱,外面不知欠多少债呢!”
杜循沉吟一会,低声道:“这个八方会如此厉害,我可要见识一下。”
十三郎道:“此事等官人回来再说。不管那些商人多么厉害,都归官人管着呢,员外来了,自然人人巴结。只要有他们帮忙,员外此次回去,必然能赚一大笔钱。”
杜循听了,又犹豫起来:“若如此,乳香我还是先不买了,等问过八方会,再作决断。”
十三郎点头:“如此最好。若得他们相助,不只是采买货物容易,路上运货,到了地方出手,都方便许多。这些大商人,手眼通天,到了唐龙镇聚在一起,更加了不得。”
得了这个消息,杜循就急着买货了,跟十郎和罗景一起,在市场里闲逛。
逛了一会,突然迎面过来一个员外,看见十三郎,笑着拱手:“不想在这里见到节级,看看天近中午,不如一起去饮一杯?”
说完,看着杜循和罗景道:“这二位是——”
十三郎道:“游员外,这一位是知军官人的父亲,这一位是家里罗主管。”
那商人听了,两眼放光,连连拱手:“原来是老朝奉,失敬失敬。朝奉几时到的?”
十三郎对杜循道:“这一位游员外是蜀地商人,专门向唐龙镇贩运砂糖的。唐龙镇做起来,便就是赖游员外和几个同伴,从蜀地贩砂糖来,对官人一向恭敬得很。”
杜循点了点头,对游员外道:“我今日刚刚进城,不想犬子出城办事去了,闲逛一逛。”
游员外听了,殷勤地道:“却是不巧,我也听说知军官人出城与北国的人谈事情了。朝奉,既然今日一缘,便就一起到酒楼饮几杯酒如何?权当为朝奉接风。”
杜循不知这人底细,有些犹豫,不由看十三郎。
十三郎凑到杜循耳边低声道:“这个游员外,就是八方会里的重要人物,与他结交一番只有好处。”
听了这话,杜循向游员外笑着拱手:“员外破费,那便叨扰了。”
此时唐龙镇最大的生意,就是川蜀商人的砂糖。西域商人的乳香玩砸了,债券不值钱,川蜀商人的砂糖债券水涨船高,正是他们春风得意的时候。这些商人被乳香价格暴跌吓到了,正想巴结杜中宵,避免这种风波。游员外正好撞见杜循,自然不会放过。
第143章 拉拢
酒楼的小阁子里,酒过三巡,游员外与杜循熟悉了,说话慢慢随便起来。
饮过一杯酒,游员外对杜循道:“朝奉,除了知军官人在外为官,不知家里还有什么产业?”
杜循道:“犬子未中进士之前,曾经向朝廷献了个从酒糟中蒸酒的法子,朝选特许三州卖酒。现在家中有几座酒楼,乡下有处庄子,还过得去。”
游员外连连赞叹:“朝奉家里如此多财产,着实令人羡慕。不似我们这些经商的,看着风光,其实遇到行情不好,动不动就赔得精光。前些日子乳香价格暴跌,许多胡商便就倾家荡产。有几个以前与我玩得好的商人,现在沦落到给别人的店铺当小厮,着实让人心酸。”
杜循道:“怎么会如此?生意纵然有人赔了,不过一时落难,众人帮衬一下不就过来了。”
游员外连连摇头:“朝奉,我们这里做生意跟别的地方可不一样,都是十贯的钱,做着一百贯的生意。一旦赔了,就背上了许多债务,哪里是接济得过来的?像我,看着做许大的生意,其实手里也没有什么闲钱,都压在货物上呢。唐龙镇这里,一年可以赚其他地方十年赚到的钱,一个运气不好,也能赔上其他地方几辈子的债务。我们这些商人,难就难在这里。”
听了这话,杜循摇头:“员外,不是我说,都是贪心作祟。如果有十贯本钱就做十贯本的生意,又怎么会赔得这么惨?世上不管做什么事情,最重要的就是踏实。”
游员外叹了口气:“身不由己啊朝奉。别人都是借债做生意,你不借,生意便做不过别人,很快就没什么意做了。借债就跟饮鸩止渴一般,明知道不好,却又不得不借。”
杜循不清楚唐龙镇商业到底是个如何情形,便闭嘴不说。心里觉得,游员外说的不对,老实做生意无非赚的少一点,怎么就做不下去了?反正自己是绝不会这样做生意的。杜家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赚钱,而是保证杜中宵仕途顺利,只要他还当着官,家业就破败不了。
其实游员外说得不错,唐龙镇这里的特点,不借债生意是做不下去的。哪怕你本钱比别多十倍,别人借债,生意规模也是同样大。要不了多久,借债的人就会后来居上,成为大商人。唐龙镇这里是大宗货物的中转地,规模越大越有优势,那些保守的商户很快就被淘汰掉了。
不想冒这样的风险,就不要到唐龙镇来,火山军一样也可以做生意。在唐龙镇常驻的,都是游员外这种,对这种氛围又爱又恨,欲罢不能的。乳香贸易的风波,让那些大商户越来越团结,他们聚在一起利用庞大的本钱和快捷的信息避免风险。相应的,小商户的风险就更高了。
见杜循对债券的事情不感兴趣,游员外的心中有了点底。想来杜循重视杜中宵的官声,不想在债券上赚钱。如若不然,杜中宵肯定早就派人把债券的事情告诉杜循,让他到了这里之后应该怎么做。有杜中宵这个靠山,买卖债券,买空卖空,对杜家来说就跟捡钱一样。
揭过债券的事情不提,游员外又道:“前些日子,知军官人还专门找我们这些砂糖商人,说现在砂糖还是太少。种甘蔗跟种粮不一样,靠一家一户是不行的。甘蔗榨糖,越是大的作坊本钱就越低,榨出来的糖就越多。我们应该回乡建大的榨糖场,从民户手中收购甘蔗,才能够赚大钱。”
听了这话,杜循连连点头:“我常说我家大郎,就是不中进士做官,在家也是个大员外,对这些事情特别明白。种甘蔗榨糖我不懂,但在我想来,跟我们家酿酒也相差不多。现在我家卖的白酒里面,糟白酒已经不多,都是酿出来的白酒。这酒要味道好,从选粮便就十分讲究。现在我们那里,除了自己庄子里种酿酒的粮食,也从外面买,特别是在许州之外。我们收酿酒的粮食,都是跟几个大员外定好,让他们种什么高粱,什么麦子,什么豌豆,什么粟米,种子都是用我们的。惟有这样酿出来的酒,才是好酒。至于从市面上便宜收来的粮食,酿的酒就只能便宜卖了。”
游员外一拍手:“朝奉真是个行家!不错,知军官人也是如此说来着。说我们建大的榨糖场,选最好的甘蔗让周边百姓种,不只出糖多,榨糖场也省事。朝奉不知道,榨糖有许多讲究,不一样的甘蔗,榨法是不一样的。如果只种一种甘蔗,就省了无数烦恼。”
杜循摸了摸颔下须髯,点头道:“我家大郎对此种事,倒是一向比别人看得清楚。”
游员外喝了口酒,低头不语,过了一会道:“朝奉既然也是行家,有没有意思做砂糖这门生意?”
杜循连连摇头:“大郎在此地为官,我如何在这里置办产业?朝廷律法不许。”
游员外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知军官人跟我们说了办榨糖场的事,我们几个商人也合计,觉得极有道理。只是没个人牵头,这事不好做起来。若是朝奉到川蜀走一趟,带头做起此事,功德无量。”
杜循连连摆手:“川蜀千里之外,我如何去得?此事不妥!”
游员外道:“其实也没有多远,从这里沿着黄河南下,到绛州渡河,到京兆府,便是到川蜀去的大路。像我们贩砂糖,一趟也不过几个月的功夫。现在外面修路,更加方便。朝奉,这是笔大买卖,若是能够做起来,一年赚的钱以万贯计,比卖酒可强得多了。”
听着这话,杜循不由有些心动。这些年他一直在家里经营产业,现在一切都稳定了,家境殷实,有些静极思动。到底是举人身份,一辈子做个富家翁,有些不甘心。儿子已经中进士做官,杜循是不可能再折腾科举了,经商也是一条出路。
杜中宵二十余岁,做到知军,虽然自己经常感慨不得志,无处施展抱负才华,在别人眼里就完全不同了。这个年纪,做到州军主官,前途无量,唐龙镇里的商人都想巴结。奈何杜中宵爱惜前程,跟这些商人一直保持距离,让大家有力气无处使。碰到杜循,游员外就觉得自己拣到了宝。巴结不了杜中宵,巴结他父亲也是一样的,说不定更好。
作为有数的几个大砂糖商人之一,游员外有无数赚钱的路子,就怕杜循不想赚钱,不然总有一款适合他。只要拉他与自己合作,以后必然有说不尽的好处。
一起合作买卖债券最容易,上手快,赚钱快,又在唐龙镇里,好处最多。其次就是建榨糖场,那里是这些砂糖商人的老家,一搭上了线,一辈子的好处。而且杜中宵说的有道理,这确实是条赚钱路子。从产糖到贩运砂糖,两条路子接起来,以后有赚不完的钱。
杜循在家里经营农庄几年,自觉有些经验,听了游员外的话不由心动。那里远是远了一些,好处是连着唐龙镇这里,别人都要奉承自己。避开了杜中宵的辖地,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第144章 做大事情
后衙,杜循看着端上来的一锅羊肉,不悦地道:“往常在家里,羊肉也吃得多。现在千里之外,我前来看你,怎么端一锅肉上来?偌大的唐龙镇,就没有点别的好吃的?”
杜中宵笑道:“阿爹,是真不一样。这的羊,吃苦碱水长大,肉质鲜美,没有丝毫膻味。今日的羊是来自西边的一个蕃落,肉质格外好,你和罗主管吃一吃就知道了。”
说完,杜中宵让十三郎把锅里的肉取出来,在一个大盘里摆好。煮的都是羊肋,每块都留着一小块骨头,便于用手拿着吃,是杜中宵从前世的手抓羊肉学来的。
杜循不信,羊肉不都是一个味道?抓起一块吃了,面色缓和,点了点头:“味道还真是不一样,这肉鲜嫩得多,不是寻常羊肉可比。常说各地风土不同,习俗不同,没想到羊也不一样。”
杜中宵道:“也不尽然,这里自古以来养羊的多,品种繁多,自然就会有一些地方格外不同。外面的羊肉也不都是这般好,有几个地方特别,只有本地人才知道。前些日子,这个蕃落来唐龙镇,送了几只羊,我养在衙门里,你们今日来,便宰了一只。”
说完,取了酒来给杜循倒了一碗,又道:“阿爹,这是河东路这里的菖蒲酒,味道清香,最适合这个时候饮用,您尝一尝?”
两父子与罗景和十三郎一起,围着一大盘羊肉,边吃边谈,说着这几年的变化。
讲过了现在家中的情况,杜循道:“我在路上听人说,最近唐龙镇里的乳香价格暴跌,好多商人亏了本钱,百业萧条。在你任上出了这种事,不要被朝廷责怪才好。”
杜中宵笑着道:“阿爹安心,市面上价格涨跌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朝廷怎么会因为这种事责备地方官?再者说了,此次商人亏钱,官府又没有亏,还大赚了一笔,不碍事的。”
杜循一愣:“碰到这种事情,官府还能赚钱?这种事情可没有听说过。”
“岂止是官府赚钱,有的商人也赚了不少。特别是本钱雄厚的,像那些砂糖商人,因为此事买卖债券还赚了一笔呢。价格涨跌,货物还在那里,不碍事的。”
杜循摇了摇头:“你们这里生意如何做法,我是搞不懂。不似中原的正经商人,贩货卖货,专一搞些让人不明白的事。千里远来,我还想从这里贩些货物回去,这样可得谨慎了。”
杜中宵道:“贩货回去无妨,哪个敢对你动手脚?只要不去买空卖空,便就无事。”
杜循道:“我花几贯钱都小心翼翼,不见货物,哪个给钱?什么买空卖空,我听这说法,就知道不是正当生意。大郎,你是个踏实的人,怎么弄出这种名堂来?”
杜中宵饮了口酒,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这地方太穷,地方太偏僻,
难以赚钱。发展地方,处处都要钱,衙门手里有了钱,才能做事情。有了唐龙镇这里,火山军的钱就用不完,什么都好做。我来做知军一年余,建了个营田务,产的粮食足够军民食用。治下人户,从三千到七千余户,这都是拿钱堆出来的。现在你看火山军,道路平整,集市繁荣,百姓乐业,这都是用唐龙镇的钱堆出来的!”
杜循想了想,摇摇头:“罢了,我不知道你官场上的事,也劝不了你。你做你的官,我把家里照看好就是了。——对了,今日中午遇到一个游员外,说是蜀地的砂糖商人。他倒是问我,要不要做些砂糖生意。糖是好物,人人都喜欢,只是长途贩运,风险不小。”
一边的罗景道:“可不是吗,经商有风险,做事需谨慎。你看那些西域胡商,乳香暴跌之前,人人腰缠万贯。遇上一次风波,就只能去给别人当小厮了。”
杜循点头:“是这么个道理。我们虽然是殷实人家,却从来不做有风险的生意。家里的酒楼,卖的是自家酿的酒,庄园种的是庄稼,都是踏实产业。”
说到这里,杜循转身对杜中宵道:“大郎,不过那个游员外,又提起说你让他们建榨糖作坊,说是赚钱的路子。问我有没有兴趣,到他们那里走一遭,看看这能不能赚到钱。”
杜中宵道:“这确实是赚钱的路子,而且是赚大钱的路子。绢帛、糖、茶,都是大宗货物,大宗货物才能赚大钱,这个道理是没错的。现在市面上,有大茶商,却很少听说有大糖商。除了唐龙镇这里,其他地方哪里见过贩糖的大员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川蜀地区,甘蔗都是小户种植,自己榨糖。每家都有不同的方子,榨出来的糖各式各样,价钱五花八门,收购都是件难事。而甘蔗这种作物,据我所知,最利于大规模种植,种的越多越好管理。榨糖也是一样,作坊越大,榨出来的糖越多,成本也就越低。而且大场榨出来的糖都一样,好定价,好贩卖。”
杜循道:“我也问了游员外,他们现在贩到这里的糖,在川蜀那里都是最便宜的。至名贵者,如遂宁糖霜,价格又高,产量又少,并没有人向这里贩运。”
杜中宵曾经多次跟砂糖商人交谈,知道现在蔗糖产业发展还有限,没有大规模地商业化。主要产品如糖霜,就是冰糖,砂糖是不入流的。与茶相比,此时的糖还带有奢侈品的特征,在社会上没有大规模的普及,也不是日常必需品。唐龙镇里的砂糖商人,在他们本地,属于边缘人群,收买的都是其他商人不愿收购的品类。不过钻了北方庞大市场的空子,生意一下子做大。
因为糖不是必需品,种甘蔗的人最想制做的,是糖霜这一类,可以做零食吃的。而可以广泛作为调味品的砂糖,数量并不多,没本事制糖霜的人家才制砂糖。
其实蔗糖最重要的产品,恰恰是砂糖,不管是白糖还是红糖,都方便向其他食物中添加,有成为百姓日常必需品的前途。而且跟茶相比,蔗糖更加方便进行规模化经营。杜中宵想的,其实是在适合种植甘蔗的地方,建大规模的种植园,大型的榨糖工场。这样不只是利润更高,更重要的是利于进大规模的商业化,商业化了,就很容易形成产业化。
如果不是脱不开身,杜中宵很想到川蜀和两广推广蔗糖产业。这产业的前景,比羊毛纺织还更加光明,也能带来更多的税收。见杜循有意,杜中宵心中犹豫。千里之外,有很多无法预知的困难,实在不想让父亲去奔波。可机会放在眼前,不把握住着实可惜了。将来这必定是个庞大的产业,为家族计,为子孙后代着想,都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