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罢,坐着喝茶的时候,玉柱就把九公主府上教引精奇嬷嬷的事儿,告诉了小佟贵妃。
小佟贵妃点点头,说:“原本呢,小九的事儿,我是懒得插手去管的。毕竟,她的额涅还活着呢,是吧?既然,你这个小猴儿替她说了话,那我就心里有数了,再换人的时候,就指个脾性温顺一些的便是。”
玉柱一听这话,就知道了,下次再派过去的教引精奇嬷嬷,多半就是小佟贵妃的人了。
又是快到“下千两”的时候,小佟贵妃才放了玉柱出宫。
这一次,因为梁九功没在旁边监视着,玉柱的收获,就比上次大得太多了。
很多上次不太好说的话,这次也都和小佟贵妃说清楚了。
回府后,玉柱刚换下了官服,就听门房来报,“回二爷,南边的曹家派人来传信儿了。”
玉柱心想,曹寅终于想起他来了,只怕是快到通州了吧?
果然,曹家驻京里的大管家说,曹寅明天早上到通州码头。
等那管家走后,玉柱随即吩咐人,备好马车,他要出门去找庆泰。
由于玉柱是兼祧两房的缘故,庆泰才是曹寅的正经亲家翁。
正经的亲家来了,照道理,庆泰应该亲自去通州码头迎接才是。
庆泰得知消息后,不由拈须一笑,说:“可见,上次你在江宁之时,把你的阿布哈,得罪得太狠了!”
玉柱微微一笑,准确的说,是他仗着庆泰的势,黑了曹寅的很大一笔银子。
说句心里话,曹寅也太小气了。上次,讷尔苏知道的行程,玉柱却一无所知,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庆泰自然不会让玉柱为难,他当即点了头,明天一大清早,就陪着玉柱一起去通州码头,迎接曹寅的到来。
当晚,玉柱就歇在了庆泰留给他的院子里。
大管家赵山,忙前跑后的伺候着,惟恐怠慢了玉柱。
玉柱知道赵山的心思,也就随便他去了。下人们,你若是不让他找点事情做,反而会心里发毛的睡不着觉了。
第二天,天不亮的时候,玉柱和庆泰同车出城去通州。
从朝阳门出内城,到通州码头,大约五十里地的样子。
坐马车到通州,大约需要二个时辰左右。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驮马不是汽车,不可能连续跑那么久的路程,中途必须要歇息一阵子,喝点水,吃点草料和黑豆。
卯初出发,直到巳初之时,庆泰和玉柱赶到了通州码头。
原本,玉柱以为讷尔苏肯定是早就到了,结果,仅有平郡王府的一名大管家守在官船码头上而已。
庆泰见了此情此景,不由轻声一叹,说:“亲家重视的女婿,没来。不重视的女婿,却来了,这叫什么事儿嘛?”
玉柱听出庆泰不爽的情绪,便陪着笑脸说:“阿玛,回头啊,致美楼的雅间,我帮您弄一间来?”
庆泰见玉柱如此的孝顺且知趣儿,也就不再追究曹寅的有眼无珠了,由玉柱陪着坐进了码头上的茶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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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惊掉了下巴
巳时末,曹寅的官船顺利的靠了岸。
庆泰心里再不爽,为了玉柱不为难,他还是站到了跳板旁边,含笑迎接亲家的到来。
曹寅下船后,却只见了庆泰和玉柱,没见讷尔苏的踪影,嗨,他的心态立时就不平衡了。
原本,以曹家的包衣出身,大曹佳氏能够指婚给讷尔苏,绝对是康熙对曹家的偏疼。
现在,曹寅亲自送大曹佳氏进京,与讷尔苏正式完婚。谁曾想,讷尔苏竟然端着郡王的架子,连面都没露,这实在是太打脸了。
方才,曹寅东张西望的样子,早就被玉柱看得一清二楚。。
玉柱心里明白得很,曹寅这是在找好女婿讷尔苏呢。
嘿嘿,好女婿没露面,坏女婿和坏亲家却亲自来迎接了。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别扭。
实际上,曹寅也不是傻子。
在太子和老八之间,曹家人的策略是两面下注。
太子来要钱,要多少,曹家就给多少,毫不含糊。
老八没儿子,苏州织造李煦就出重金买下几个江南的绝色女子,暗中送给了老八。
而且,曹家也背着太子,偷偷的给了老八几十万两银子。
讷尔苏是老十四的人,老十四又是铁杆的八爷党,笼络好了讷尔苏,曹家从此无忧也!
至于玉柱,虽然也是女婿,但是,他仅仅是庶女之婿也。玉柱的重要性,天然比讷尔苏这个世袭罔替的郡王差不少,这是其一。
其二,远在江南的曹寅,也已经听说了,玉柱的脑子进水了,居然同时得罪了太子和老八。
这简直是寿星公上吊,活腻歪了呀!
所以,曹寅才会刻意的和玉柱保持了距离,免得被太子或是老八,将他错认为玉柱的后盾。
庆泰和曹寅假客气了一番之后,故意问曹寅:“若是曹兄未安排好下榻之处,小弟府上倒也宽敞。”
曹家在京城里,是有老宅子的,占地还不小,足有三十几间屋子。
曹寅进京之前,早就吩咐人进京,把老宅子收拾了一番。曹家的老宅,虽然远没有江宁的气派奢华,倒也勉强可以住人了。
“庆兄太客气了,愚弟已经安排妥当,就不麻烦您了。”曹寅的推托,令庆泰很满意。
庆泰不过是碍于亲家的颜面罢了,哪是真心邀请曹寅上庆府去住?
随着曹寅的一声吩咐,曹家的人,依次下船。
大曹佳氏乃是玉柱的妻姐,又是待嫁的状态。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玉柱故意把头一低,看向了地面。
直到,大曹佳氏从他的跟前走过之后,玉柱才抬起头,看见的只是她的窈窕背影罢了。
只是,令玉柱没有想到的是,大曹佳氏已经在船上看清楚了他的相貌。
回城之后,庆泰先告辞回府了。
玉柱这个女婿却是无法脱身的,他陪着曹家人,回了老宅子。
曹家的老宅子,位于内城正白旗地界上的烧酒胡同。
玉柱把曹寅送到了二门后,曹寅装作疲惫的样子,说:“贤婿辛苦了,只是,老夫毕竟年纪大了,有些乏了。”
曹寅的这个借口,正中玉柱的下怀,他马上顺水推舟的说:“那就请阿布哈早点歇着吧,小婿改日再来给您老接风洗尘。”
岳婿两人又假客套了几句,玉柱便告辞离开了曹家老宅。
第二日,陪康熙下棋的时候,老皇帝忽然问玉柱:“曹寅昨日到了吧?”
康熙这么一问,玉柱心里也就明白了,曹寅脚踩三条船的事儿,尚未暴露。
“臣的阿玛和臣一起去接的,阿布哈还住在烧酒胡同的老宅里。”玉柱知道康熙想听啥,就详细的解释了去通州码头接曹寅的全过程。
康熙听说讷尔苏根本没去通州,不由沉下脸,冷冷的说:“曹家大妞配得上他。如果不是曹寅要监管江南织造,早就是朝廷重臣了。”
玉柱明白的很,曹寅搞皇家织造的能力,简直是弱爆了。
康熙真正看重曹寅的地方,一是发小,感情深。二是曹寅是老皇帝监视江南的眼睛。
玉柱心里有数,康熙对曹寅是真有感情,讷尔苏公然慢待了曹寅,显然是对赐婚包衣之女,大为不满。
也是,讷尔苏可是姓的爱新觉罗,居然娶了包衣之女,面子上确实有点那个啥了。
上次,讷尔苏为了钱,主动向玉柱低了头,玉柱毕竟和他是连襟,也就没有趁机落井下石了。
康熙也知道,玉柱和讷尔苏虽是连襟,却极为不和。
玉柱没有趁机说讷尔苏的坏话,落到康熙的眼里,就成了做人厚道的典范了。
两个人正下着棋,魏珠进来禀道,曹寅递牌请见。
“叫他进来吧。”康熙没有丝毫的犹豫,随口吩咐了魏珠。
很快,曹寅被领了进来。
当曹寅看清楚陪着皇帝下棋之人,居然是玉柱,“啊……”立时惊得呆若木鸡。
“玉柱,替你的阿布哈搬个凳子来。”康熙对曹寅格外的优容,明知道曹寅在君前失了态,却故作不知的岔开了。
玉柱走出去,从小太监那里,接过了一只锦凳,搬到了曹寅的身边。
曹寅已经见过了礼,正红着眼圈,陪着康熙说体己话。
“主子爷,好几年没见了,您的鬓角也白了。”
这话,也就皇帝的发小敢说。连玉柱都不敢主动提醒皇帝,您老了呀!
康熙轻声一叹,说:“唉,一晃眼间,朕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小少年了。子清啊,你也老多了呀。”
玉柱竖着耳朵,听康熙和曹寅拉家常话,却不料,老皇帝冷不丁的训斥了他,“像个呆头鹅似的,该你落子了呀。”
嘿,玉柱故意紧锁着眉头,嘴里小声的念念有词。
“唉,老爷子,您这一手,厉害了呀!”玉柱故意拍老皇帝的马屁。
康熙捋须轻声笑道:“咄,你个小猴儿,逃得出大佛的手心么?”
“嗨,大佛的五指山里,躺得很舒服,逃啥呀?”玉柱说的俏皮话,立时把康熙给逗笑了。
“好了,滚吧,明儿个再来陪我下棋。”康熙有私密话和曹寅说,便摆了摆手,赶走了玉柱。
曹寅全程观摩了,玉柱和皇帝没大没小的交流,心下难以抑制的震撼。
说句心里话,曹寅做梦都没有料到,玉柱竟然和老皇帝亲密到了这个地步。
以曹寅对康熙的了解,他能对玉柱说出滚字,必定是拿玉柱当正经的晚辈看待了。
玉柱从宫里出来后,直接去了巡税营。
如今的巡税营,孙承运兼的千总,不过是挂个名罢了,真正带兵的是牛泰和拜兴。
玉柱进营的时候,门口居然连个把门的都没有,他差点气笑了。
进去一看,拜兴正在带兵搞训练。他独自光着上身,在队伍前边,奋力的挥舞着大刀,劈砍的十分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