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玉柱的地位和权势日增,他在宫里和畅春园内,一直不动声色的落子布局。
梁九功怎么死的?
别人不清楚,玉柱还能不明白么?
梁九功这小子,真的是活腻了。太子胤礽复立之后,他竟然经常去九门提督托合齐的府里,参加奢华的饮宴。
说句心里话,玉柱想弄死梁九功的心思,何止一日?
但是,打蛇不死,容易被其反噬。
玉柱是一只很有耐心的黄雀,找到合适的时机,才对梁九功发起了致命的一击。
借了早知历史的东风,玉柱比谁都清楚,前敬事房总管,现任御前大总管赵昌,其实是老四的人。
康熙驾崩前,喝的那碗参汤,就是赵昌亲手所进。
但是,令赵昌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老四刚刚摆平了老八和老三他们,就对他下了黑手。
此时,距离康熙的驾崩,还不足一个半时辰。
老电视剧《雍正王朝》里,老四得了皇位之后,第一时间回府,想收拾了邬思道的场景,就是弄死赵昌的演绎。
赵昌妄想继续担任御前大总管,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就与和中堂一样的喜欢幻想。
晚年的乾隆,尤其是退位成了太上皇之后,利用“机灵”的和绅,全方位的打压嘉庆帝。
和中堂帮着乾隆,不知道干了多少损害嘉庆帝利益的坏事,等乾隆死后,嘉庆帝岂能轻饶了他?
老十三的来和去,都不带走半片云彩,收礼收到手软的博启,茫然一无所知也。
如今的宫里头,最掌权的便是德妃娘娘。
随着的老八逐渐边缘化,德妃的小儿子老十四,慢慢的展露了峥嵘头角,山东巡抚蒋陈锡等人,岂能不巴结博启?
玉柱的姑爸爸,小佟佳贵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掌握六宫的权柄。
然而,玉柱却只当没看见似的,从未在康熙的跟前替他的姑爸爸说半句好话。
玉柱的姑爸爸,寿数长得惊人,直到乾隆年间,才薨逝。
只要小佟贵妃一直坚挺的活着,将来就是对玉柱最大的帮助。
老十三提前去河南抓证据去了,玉柱索性由着博启在台儿庄连待了三天。
再次启程后,钦差的大队伍,顺利的抵达了苏北重镇徐州。
徐州,古称彭城,有超过6000年的文明史和2600年的建城史,有“九朝帝王徐州籍”之说,亦有“彭祖故国、刘邦故里、项羽故都”之称。
此时的徐州,还仅仅是江南江苏省直接管辖的直隶州,尚未升为徐州府。
现任徐州知州哈兴,乃是玉柱的另一个阿玛,庆泰身边的阿哈出身。
唯一的小主人到了徐州,哈兴岂能不殷勤的伺候着?
“奴才哈兴,请小主子大安。”哈兴一见了玉柱,便跪下行了家礼。
“起吧。坐,请用茶。”玉柱待庆泰的身边人,比对隆科多的门下,还要亲热好几分。
毕竟,亲爹和亲叔父,终究还是有些区别的。
得罪了隆科多,玉柱一哭一跪,也就糊弄过去了。
若是让庆泰有了不爽,那可就比敷衍隆科多,麻烦得多了。
哈兴斜着身子坐下后,垂头拱手道:“禀小主子,您南来之前,老主子曾经写了亲笔信来,命奴才好生伺候着主子您。若有不周之处,就剥了奴才的皮。”
玉柱一听这话,不由暗暗点头,庆泰待他,那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哈兴属于典型的自己人,玉柱也就不端着钦差的架子了,而是直接了当的吩咐说:“我刚出孝不久,不能碰女人,你就别费那些个心思了。”
“嗻。”哈兴赶紧跪下领了吩咐。
“博启好那一口,你就看着安排了。反正啊,徐州的大盐商们,有的是银子。”玉柱这么一说,哈兴立时哈下腰,小声说,“不瞒小主子您说,奴才待在徐州的这些年,也捞了点好东西,都替您和老主子备着呢。”
一旁周荃,不由轻摇折扇,微微一笑,这才真正的自己人说话啊,真够直白的。
大清入关已有七十年之久,但是,旗人的汉化,依旧不够彻底,奴隶制度的旧残余,比比皆是。
实际上,清军入关之后,各级满洲军功勋贵们,无论打到了哪里,都会留下几个奴才,帮着掌握地方大权。
这些奴才们,散布于全国各地,掌握着大小不一的实权。
这就属于典型的占山头,抢地盘了。
为了表达对主子的效忠,奴才们每年都会收罗各地的好东西,主动献给主子们享用。
这种主子和奴才之间的紧密关系,表面上不好听,实际上,却是彼此皆受益的利益共同体。
这就和红楼梦里,庄头乌进孝替贾珍管着庄子,每年都要进贡各种土特产、家禽和银子,其实是一样的性质。
用现代的话语,就是既得利益集团,利用门下爪牙,编织成一张吸血的大网,一层一层的盘剥黎民百姓。
第二天上午,玉柱领着周荃,在哈兴的亲自陪同下,逛到了徐州的大街上。
吃罢沛县的狗肉,喝过了纯正的羊肉汤,尝过了捆香蹄,哈兴便领着玉柱去了骆驼山的竹林寺。
只是,等步入了竹林寺后,玉柱发觉,满眼皆是比丘尼。
他这才意识到,哈兴的马屁拍过了头,竟然领着他进了比丘尼的专用道场。
周荃早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只是,故意不说而已。
京城里的旗人权贵们,有两大爱好,一是龙阳小相公的臀,一是比丘尼的另类滋味。
哈兴以为,玉柱这种显赫出身的旗人大贵族,肯定也喜欢这个调调,便把他领了过来。
孙承运是典型的旗下大爷,他是真的喜欢这个调调。
玉柱的眼界甚高,等闲的女子,入不得他的法眼。
即使进了竹林寺,玉柱也一直没有特别的表示,令哈兴大为失望。
这种僵局,直到一个人,冷不丁的出现在了玉柱的跟前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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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故人
离开竹林寺的时候,玉柱正欲登车,迎面就见一乘小轿,恰好落到了寺门前。
轿帘开启处,就见一位异常美貌的小妇人,从轿内出来。
玉柱的视线,掠过那名女子的身上之时,情不自禁的眯起两眼,定神打量着她。
因玉柱并非色中恶魔,周荃倒没注意到玉柱异状。
哈兴本是专门伺候庆泰的阿哈,他倒是瞧出了端倪。
眼珠儿微微一转,哈兴便计上心头,按捺住心头的窃喜,小声和周荃说:“这位便是徐州第一位状元郎,已革翰林院修撰李根庵的嫡长媳,钱氏。”
见周荃没啥反应,哈兴耐着性子,小声介绍说:“不瞒周先生您说,这位李根庵,便是李蟠。”
周荃依旧没啥反应,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玉柱异样。
这位李蟠的嫡长媳钱氏,在周荃看来,她固然甚是俊俏,却也稍逊秀云几筹。
以周荃对玉柱的了解,单是容貌,绝不至于如此的失态,其中必然另有缘由。
“老哈,这位钱氏,是何来历?”周荃终于有了反馈,哈兴不禁心下一喜,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乃是前明东林名臣钱谦益的嫡曾孙女。”
“哦,就是说什么,水太冷,头皮痒的那位东林名臣?”周荃猛的抖开了手里的折扇,冷笑不止。
“正是此獠。”哈兴虽是佟家门下的阿哈,却也甚为鄙视不殉节的贰臣,语中充满了不屑之意。
据哈兴的介绍,这位钱氏,乃是钱谦益的次孙钱锦城的嫡长女,从小就有美绝江南的盛誉。
周荃轻轻的收拢了折扇,微笑道:“我说老哈,你竟对此女如此的了解?”
哈兴不经意间漏了曾经觊觎过钱氏的老底子,不由有些尴尬把头一偏,小声说:“钱家嫁女之时,足有十五里红妆呐,我身为本地的父母官,又岂能不知?”
“登徒子,贼眉鼠目的瞎看什么?当心挖了你的眼珠子。”
就在玉柱有些发呆的时候,一位漂亮的大丫头双手叉腰,俏面寒霜的厉声骂他不要脸。
玉柱陡然猛醒,唉,怎么就失态了呢?
那位女子,梳着坠马髻,一看就知道,乃是已婚的妇人。
这年头,未婚少女和已婚少妇,仅仅从发型,便可辨别清楚,勿须赘述。
死盯着别人的老婆看,不管怎么解释,都是说不清楚的事儿。
玉柱索性不解释了,径直登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玉柱有些闷闷不乐,一直没怎么说话。
周荃便看懂了,玉柱显然是惦记上了那位钱氏。
玉柱呢,心里一直大为感慨,唉,万没想到啊,竟然会在徐州竹林寺,碰见和他前世的老婆,相似九成以上的女子。
说句心里话,玉柱并无欺男霸女的坏毛病。
但是,他只要一想到,老婆在别的男人身下吟叫的场景,就像是吞了只绿头苍蝇一般的恶心和难受。
只是,利用权势抢别人的老婆,心里又过不去那道坎。
一时间,玉柱陷入到了无尽的纠结之中。
何为心腹?主上不方便直言的事,不动声色的帮着做了!
回去之后,周荃背着玉柱,把哈兴找到一旁,仔细的叮嘱了一番。
哈兴一听,立时来了精神,兴奋的说:“君岂不知,灭门知州乎?”
周荃笑了笑,却没吱声,有些事儿,只能做,却不能说出口来。
不过,周荃担心哈兴很可能好心办了坏事,便特意提醒说:“此等文人之家,尤喜舞文弄墨,书房才是重点,懂么?”
哈兴早就干过不少污良为贼的事儿,他不由轻声一笑,说:“不瞒周先生您说,从诗稿里找毛病,一找一个准,就没有攀不上的祸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