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的时候,柳氏领着赛西施来了。
玉柱明明看见了,却只当没看似的,领着孙承运就往外头走。
“柱爷,柱爷,请留步,贱妾知道错了,认打认罚,绝不敢说半个不字。”柳氏吓得魂飞魄散,强拽着赛西施跪到了小路的中间。
玉柱压根没去看她们,转了个方向,继续朝外头走去。
柳氏心下大骇!
今天,真让玉柱负气走了,那就是大祸临头了!
柳氏毕竟是顶级书寓的老板娘,见多且识广,她情急之下,急中生智,索性抬手就是一掌。
面临生死关头,柳氏丝毫也没敢留手,“啪!”耳光狠狠的扇在了赛西施的俏脸上。
“贱表子,给你脸不要脸,老娘马上卖了你去野姬窑。”两害相权取其轻,柳氏是真的急红了眼。
这个时代的姬院,大致分为四等。其中,清吟小班或是书寓,都属于是顶流的寻欢之所。
至于,野姬窑嘛,顾名思义,就是给钱就可以骑的场所。而且,服务对象基本都是最底层的贩夫走卒。
从梅苑书寓,沦落到了野姬窑,就是从天堂,跌入了十八层地狱。
柳氏也想得异常通透,得罪了玉柱,肯定是全家死翘翘,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舍弃了赛西施,确实损失惨重!
然而,只要梅苑还在,过不了几年,柳氏又可以培养一个花魁出来当摇钱树。
玉柱心里有数,柳氏嚷嚷着要卖了赛西施去野姬窑,不过是耍的诈术罢了。
可是,孙承运却当了真,他赶紧摆手说:“何至于此?何至于此?柳妈妈,我愿出三万两银子,赎了梅娘回去。”
哦,敢情赛西施叫梅娘啊,玉柱这才知道!
见玉柱一直没有吱声,柳氏哪敢要价这么高啊?
柳氏挤出一脸媚笑,低声下气的说:“这个贱表子哪里值这么多银子?额驸爷,您若是还瞧得上她,随便给个几十两银子,也就很够意思了。”
嘿,这显然是0.1折以下的大甩卖了!
“这如何使得?区区几十两的身价,岂不是看轻了梅娘么?柳妈妈,至少也要一万两银子吧?”孙承运被色迷了心窍,硬要多给百倍以上的赎身银。
玉柱心里有数,孙承运不缺银子花。
别的且不说了,单单是别人托孙承运给玉柱递个话,至少是一千两银子起步了。
就在众人皆以为,大局已定之时,赛西施突然揭开了柳氏的老底子。
“柳妈妈,我誓死不跟姓孙的。我原本就不想收他的东西,可是,姓柳的,你说什么冤大头来了,不骗白不骗。若不是你非要骗他的银子,我怎么可能落到如此地步呢?都是你这个黑心肝的给害的。”赛西施仰起芙蓉俏面,恶狠狠的盯着柳氏,破口大骂。
玉柱是何许人也,他一听就知道了,孙承运砸在赛西施身上的银子,其实是被柳氏骗走的。
孙承运这才恍然大悟,气得浑身直发抖,指着柳氏的鼻子,怒道:“贼婆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爷都敢骗?你以为爷只有几个臭钱,瞧不起人是吧?”
“好弟弟,求您了,帮我抽了这个贼婆子的筋,剥了她的皮,简直是太欺负人了。”孙承运火大了。
第547章 厚道的玉柱
玉柱笑了笑,说:“柳氏,叫你的大靠山出来说话吧。”言外之意,柳氏没资格和他谈条件。
谁料,柳氏竟然叩了头,小声说:“不瞒柱爷您说,鄙上大东家他早就发了话,若有一日得罪了您,只要您开出的条件,不许贱妾还价,直接都答应了。”
孙承运一听这话,立时气消了一大半。
众所周知,梅苑后头真正的大东家,其实是和硕简亲王雅尔江阿的十四弟,神保住。
玉柱刚进宫里担任带刀侍卫的时候,雅尔江阿就是御前大臣了。
然而,短短的数年间,玉柱快速的崛起了,而雅尔江阿却栽了大跟头,再也没有爬起来。
如今,别看雅尔江阿依旧是铁帽子的亲王,却并无多大的实权。
而玉柱却有三个职务,即宗人府右宗人、步军统领和领班御前大臣,都是雅尔江阿和神保住,无论怎么折腾都绕不过去的铁门栓。
至于,神保住嘛,至今不过是个一等镇国将军罢了。
爵位不能代表一切,却可以间接说明许多问题了。
玉柱身为外戚,却已是宗室才能封的辅国公,单单是这一项,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既然神保住有自知之明,玉柱若是逼狠了,反而会惹来宗室们的闲话。
玉柱是来帮忙镇场子的,要了结此事,肯定需要孙承运亮明态度了。
“老孙,你怎么看?”玉柱扭头望向孙承运。
孙承运依依不舍的盯在赛西施的身上,痴痴的问她:“梅娘,我待你可是一片真心啊,为何宁死不肯跟着我?”
“孙大人,实话说,从头到尾,我就没喜欢过您。”赛西施的胆子够大,竟然说得这么的直白。
孙承运脸色猛的一变,垂头叹息了一阵子,忽然抬起头望着玉柱:“好弟弟,我想赎了她出来,然后放她归去,可好?”
玉柱不喜欢瞟姬,哪怕赛西施确实很美,他也没有多少感觉。
既然孙承运说了意见,玉柱就看向了柳氏。
柳氏见玉柱看了过来,赶紧点头说:“可以,可以,完全可以,只须几十两的赎身银即可。”
孙承运又说:“黑我的银子,都必须加倍吐出来。”有玉柱撑腰,他就是敢狮子大张嘴。
柳氏脸色一变,明明很不情愿,却只得小声说:“就依孙爷您的意思。”
玉柱本来是想掀桌子的,不曾想,梅苑的大东家索性躺平了挨锤,倒不好做得太过分了。
人活一世,不外乎酒色财气,这个四个字而已。
玉柱和孙承运都不缺银子花,今天所争的也就是色、气二字。
现在,色和气的事儿都解决了,反而不好逼得太紧了。
事情到此,就该告一段落了。
但是,赛西施却嚷嚷道:“我自己有银子,许我自赎即可。”明显不想欠了孙承运的人情。
嗯,玉柱就算是再怎么看不上这些做皮肉生意的女子,也必须承认,赛西施的胆子真够肥的。
这个世界上的事儿,从来都是一物降一物。
赛西施如此的无礼,孙承运却一点都不生气,连连点头说:“依你,都依你。”
于是,当着玉柱的面,柳氏拿来了赛西施的卖身契。
按照这個时候的规矩,卖身契并不是一烧就可以了之,还必须到宛平县衙去备案。
既然玉柱在场,孙承运就省事多了,径直把赛西施的卖身契,给了吴江。
一切皆妥之后,孙承运魂不守舍的看着赛西施的背影,久久不肯收回目光。
玉柱暗暗一叹,还真是个痴情种子啊!
“哥哥,继续犹豫下去,美人儿可就要飞走了呀。”玉柱有心提醒孙承运,“我的脾气是,先得身子,再攻心。女人嘛,不先占了她的身子,肯定不可能跟你走的。”
“唉,我狠不下那条心啊。”孙承运真的很纠结了。
玉柱轻摇折扇,眨了眨了眼,便没有再说话了。
他是来帮朋友撑场子的,既然朋友自己都没有下定决心,他又何必越俎代庖呢?
和孙承运分手之后,玉柱乘车回了隆府。
这个时辰,秀云因为要带老二小轩景的缘故,应该已经睡下了,而晴雯肯定还在痴痴的等他。
晴雯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动静,赶紧跑了出来。
见玉柱来了,晴雯欢喜的跑过去,一头扎进男人的怀中,亲呢的说:“二郎,你真是个狠心的,老不来看我,可真的是想死我了。”
晴雯是玉柱一手养大的姑娘,感情不同于旁人,玉柱对她也甚有包容之心。
玉柱拦腰抱起晴雯,大踏步走进了屋里。
当晚,室内的无限春光,不足为外人道也!
第二日,玉柱伺候着老皇帝用罢早膳,出宫刚进顺天府,就得到了一个坏消息:曹寅死了!
按礼教的规矩,岳父死了,玉柱这个女婿只需要缌麻三月即可。
古代服丧制度,尤重同姓的血脉宗族。
所谓五服的亲戚,就是根据血缘的亲疏远近,排列出来的五种从重到轻的服丧规格。
玉柱这个女婿,名义上是半子,实际上,就是曹家的外人。
曹寅毕竟曾是老皇帝的伴读,玉柱料定,老皇帝一定会找他进宫去商量此事。
所以,玉柱一边派人去通知曹春,让她带着小铁锤先去曹家吊丧,一边就等在顺天府里。
果然,一个多时辰之后,传事的大太监张鸿绪,赶到了顺天府衙。
玉柱进宫之后,就见老皇帝红着眼圈说:“当年尽心服侍朕的老人,一个个的快走光了。”
老皇帝显得很伤感,玉柱自然要好言相劝了。
“老爷子,家岳未及花甲,不方便大举发丧,臣儿想请个特旨,许曹家的孝子贤孙们正常举哀。”玉柱就算是再看不上曹寅,现在人都死了,总要帮着争取一些特殊的身后哀荣吧。
老皇帝其实也知道,玉柱一直瞧不上曹寅,走动得也不近。
现在,玉柱主动替曹寅说话,老皇帝不由龙心大慰。
老皇帝点了点头,说:“曹寅这一去,曹家就没人撑门面了,往后啊,你要多照应着点。”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皇帝突然停顿了一下。
玉柱立时就明白了,老皇帝一定是想起了他的腥事儿。
康熙早就知道了,曹寅的大女儿曹颐,和侄儿媳妇頔二奶奶,早就被玉柱偷了身子。
“唉,你都照应三个了,朕也不在乎你多照应几个了。”老皇帝也知道玉柱好色的臭毛病,管不住,索性不管了。
不过,老皇帝还是讲感情的,特意叮嘱玉柱:“曹颙之妻马氏,你绝对不许碰,懂么?”
“嗻。”玉柱答应得很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