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玉柱的底蕴和实力,他多的是选择的余地,不是非选胤祹不可的。
而胤祹就不同了,母族不旺是他的致命伤,导致他即使掌握了正白旗下的兵马,最终还是没能成事。
“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
嚯,胤祹这一番话,将野心暴露得差不多了!
孙承运暗暗叫苦不迭,将来若是谈拢了,成了政治盟友,一切都好说。
若是谈崩了的话,岂不成了死敌?
胤祹,老十二啊,你大爷滴,真够阴损的啊?
玉柱的心态异常之平和,丝毫也不为胤祹的阴损所动。
苏麻喇姑那种超级老狐狸,亲手培养出来的皇子阿哥,怎么可能是个简单货色呢?
世界是公平的,种瓜可能颗粒无收。但是,躺平了就完全没有收获西瓜的机会。
人生在世,向来都是选择大于才华。
孙承运烧了冷灶,彻底的选了玉柱,玉柱就想方设法的照应着老孙,绝不会让他吃大亏。
老十三,主动替老四背了黑锅,顶了大罪,这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谁曾想,城头变幻大王旗之后,老十三便由不值一提的跟班小阿哥,变成了重权在握的常务副皇帝。
有些话被说得半透了之后,室内的气氛,就和此前迥然不同了。
没外人的时候,胤祹索性就唤起了小柱子,可把玉柱恶心坏了。
你全家都是小柱子!
爷们儿都在正房里,刀光剑影,尔虞我诈。
大姑娘和小媳妇们,都躲在西厢房内,不敢露面。
所谓礼教大防,其实也是看家庭条件的。
真正的穷鬼之家,绝无可能让媳妇儿闲在家里,养尊处优的不露面。
穷人家的媳妇儿,既织布,又养鸡,要替人缝缝补补,浆洗衣物,甚至是下地干重体力的农活,怎么可能不抛头露面呢?
所谓仓禀实,知礼仪,基础是钱粮充沛,有条件娇养女人和女儿。
玉柱正饮茶的时候,桑秦带着他的媳妇儿和独女、二妹和妹婿、三妹,一起进了屋子。
孙承运一看这架式,好家伙,这不是最顶级的通家之好嘛?
官员之家的女人,一旦在陌生男子跟前露了面,就说明,主人家已经拿你当最好的朋友了。
因为啥呢?
在礼教严苛到极致的大清朝,权贵们家里的女人,都是男人的附属私产。后院的女人,别说和陌生男人随便开玩笑了,想见上一面,都比登天还难。
藏着的珍宝,都拿出来给你见了,那就当你是妥妥的自己人了!
互相见礼之后,意思到了位,女人们都退下了,桑秦的二妹婿顺势留下了。
桑秦的二妹婿,出身于旗下的小户人家,名叫科达,现为理藩院的八品笔帖式。
笔帖式,属于旗人专用做官途径中的一种。笔帖式广泛存在于各个部院衙门之中,承担着最基础的文字记录、传递和整理工作,包括把满文翻译成汉文。
一般来说,下五旗的满臣,其子弟们大多都要走考取笔帖式的途径,以直接进入官场。
至于,上三旗的满洲重臣,或是上三旗的皇帝心腹包衣。他们的子弟,大多会以蓝翎侍卫或是三等侍卫的形式,直接进入宫里的侍卫处当差。
蓝翎侍卫,正六品,上三旗中每旗三十人,共九十人,出缺方能递补。
如果,玉柱不是正经科举入仕的读书种子。在正常情况下,他至少可以三等侍卫的身份,直接入侍卫处当差。
只是,三等侍卫的前途,远没有满洲进士,那么的光明罢了。
因为,旗人很少有会读书的,满洲进士就显得格外的金贵了。
鞑清二百多年的历史里,只要是中了进士的满洲旗人,个个官运亨通,最次都是个巡抚。
侍卫处的顶头上司,便是领侍卫内大臣,上三旗各两名,共六名。
玉柱的祖父,佟国维,就是镶黄旗的领侍卫内大臣之一。
三等侍卫,俗称三等虾,正五品武官。其资深者,一般都会赏穿黄马褂。
当值的时候,三等侍卫配备制式的腰刀,负责警戒宫里殿门以外的地界。说白了,就是个站岗的仪仗兵而已。
玉柱的恩师汤炳,奋斗了大半辈子,才是个五品的詹事府左春坊左庶子。人家玉柱,刚起步,就是五品的三等侍卫了。
公平么?
肯定不公平!
然而,在这个公开拼爹的时代,谁叫玉柱的姑母、亲爷爷和亲爹,都很厉害呢?
拖尔弼是个结巴,桑秦也不怎么擅长交际,谁料,这位科达老兄,却是个自来熟式的话唠。
碍于科达是嫡亲的二姨父,老十二也不好意思说重话去制止他。
整好,孙承运也是个话唠,他和科达几乎把话都说光了。
玉柱和胤祹两人,不由相视一笑,各自举起手里的茶盏,以茶代酒式的致意。
“科二爷,你们理藩院可是个热闹地界啊?”孙承运故意往科达的衙门里引,这是他掌握各个衙门动态的重要手段。
老电影《茶馆》里,旗下大爷们,除了提笼架鸟的无所事事之外,就喜欢泡在茶馆里。
互相吹牛打屁之中,彼此之间就完成了信息的交流,这便是底层旗民获取信息的重要手段之一。
“可不是嘛,我们衙里的满侍郎托里呈,刚纳了一房美妾。结果,您猜怎么着,嘿嘿,托里呈家的当家正房太太不乐意了,居然趁老托没在家里的时候儿,把那美妾给卖了。”科达绘声绘色的说,“老托气死了,转手就把正房太太的奶嬷嬷,也就是卖妾的主要帮凶,给撵出了府门。”
“后来的几日,老托楞是没敢上衙门里来。等他再露面的时候儿,哎呀呀,脸上挂着几道抓挠过的血印子,嗨,那真叫一个丢人呐。”
今天是拖尔弼大喜的日子,再大的事,也不作兴训斥人,免得坏了良好的喜庆气氛。
胤祹也听乐了,便笑着补充说:“老托被正房太太抓伤了的事儿,连汗阿玛都知道了。那日,托里呈进宫觐见汗阿玛,上奏和俄罗斯在黑龙江交涉的情况,差点就被当场摘了顶戴。”
尽管胤祹讲得十分婉转,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凡是被皇上痛斥过的官员,都必须自己主动摘了头上的顶戴,跪下请罪。
玉柱笑眯眯的望着科达,如此喜庆的大日子,还真就需要这种能够活跃气氛的能耐人儿。
若是大家都不说话,屋里一团死气沉沉,那就很闹心了。
胤祹几次暗示玉柱,咱们另辟他室,好好儿的聊一聊吧,都被玉柱装没看见的躲闪了过去。
现在有啥可聊的?
如今的胤祹,一无钱,二无党羽,三无好名声,四无厉害的母族撑腰,聊什么都是白搭。
再厉害的英雄,离开了羽翼的支持,也是脱毛的凤凰,还不如草鸡呢。
玉柱是个超级务实的家伙,他一贯信奉,与其坐而论道的空谈,不如下海撒网的实干。
再说的透彻一点,其实是胤祹需要玉柱的鼎力支持,才有可能获得隆科多的支持,而不是相反。
问题是,玉柱凭什么信了你胤祹呢?就凭空口白牙的嘴么?就凭你有夺取大位的野心?
别扯犊子了,还是来点实际的东西吧。
在玉柱的眼里,胤祹只有拿到了一定程度的兵权,或是朝堂上的实权位置,才有资格和他谈合作的事体。
胤祹只要无法证明他自己的实力,以及是真的宅心仁厚,玉柱永远都会装傻充愣的躲闪过去。
因为,想夺取大位的皇子,稍微有个不慎,就会和老大胤禔、老二胤礽一样,被永远的圈禁了。
室内的气氛正好之时,忽然门下来报,五阿哥贝勒胤祺,亲自来贺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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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五爷提拔你
老十二不禁大吃了一惊,拖尔弼过甲子寿的事儿,除了万琉哈氏中拖尔弼这一支的亲朋好友之外,他就没跟兄弟们提过啊?
老五不仅知道了,而且还亲自登门来贺寿了,胤祹怎么都想不通。
就算是再想不通,也礼不可失。
胤祹赶紧出去迎接贵客了。不管怎么说,五阿哥亲自来给拖尔弼贺寿,那就是赏了天大的面子。
孙承运冲玉柱使了个眼色,玉柱瞬间秒懂。
孙承运的意思是说,五阿哥属于顶级的贵客,肯定会被迎入上房来就坐,咱们先撤出上房,避一避风头?
玉柱微微摇了摇头,拖尔弼家也就是四进的小四合院而已,连后花园都没有。
他们两个大活人,无论怎么躲,都逃不过五阿哥的眼睛。
脸上破了相,与大位无缘,且与世无争的五阿哥而已,有啥可怕的?
不大的工夫,胤筹把五阿哥请进了正房。
玉柱抱拳拱手,长揖行礼:“学生玉柱,拜见贝勒爷,贝勒爷万福。”故意用的蒙语。
众所周知,五阿哥从小就在皇太后身边养大的,说的一口麻溜的蒙语。
玉柱故意说了蒙语,就是想投其所好,免得节外生枝。
他行的是揖礼,而不是打千请安,属于比较模糊的范畴。五阿哥真要计较的话,也有可以说嘴之处。
五阿哥走到玉柱的跟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态度格外温和的说:“起吧,你就是顺天府院试案首的玉柱?”
果然,五阿哥说的一口流利的蒙语。
玉柱恭敬的说:“回贝勒爷,学生不过是运气比较好罢了。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且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所谓院试的案首,已是昨日之事了。”还是蒙语。
“蒙语跟谁学的?”五阿哥饶有兴趣的又问玉柱。
这五阿哥还真是个妙人,他彻底无视了孙承运一直打着千,楞是没叫他起来。
“回贝勒爷,学生的恩师汤公讳炳,乃是上书房的师傅,学生跟着恩师学了点蒙语的皮毛而已。”玉柱继续飙蒙语。
玉柱以前没和五阿哥打过交道,完全摸不清他的脾气秉性。反正吧,尽量把姿势摆低一些,肯定可以少吃亏。
“起吧。”胤祹看不下去了,赶紧摆手叫了孙承运起身,接着问他们,“你们说什么呢?叽里咕噜的一大堆,我连一个字都听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