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的权贵之家,男人的第一个女人,往往是身边伺候多年的得宠丫头。
玉柱从不吃窝边草,那是所图甚大也!
直到开席之时,常盛的字,还没写完。
老八的字很丑,比玉柱还不如,他也没好意思过去指点常盛的书法。
嘿嘿,玉柱故意让常盛练字,就是有针对性的不给老八机会。
老七府上的宴席,肯定丰盛。但是,并不合玉柱父子的口味。
散席了之后,玉柱领着没吃饱的两个儿子,又去了柳泉居。
点了七八样精致小菜,叫来一壶状元红,玉柱一边小酌,一边逗常盛。
“小铁锤,我可都听说了啊,你身边的丫头,有人胆大包天的想爬床?”玉柱故意诈常盛。
谁曾想,常盛却说:“阿玛,怎么可能呢?儿子晚上睡觉,不是张嬷嬷,就是李嬷嬷陪着的。”
张嬷嬷和李嬷嬷,都是常盛的乳娘。
客观的说,她们两个即使有胆子把常盛勾着滚了床单,不仅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因此丢掉性命。
这年头,只要是官员之家的乳娘,基本上,就等于是捧上了金饭碗。
等小主人长大成人了,只要主家不败落,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善待乳娘。
玉柱在常盛这里自找了个没趣儿,多少有些尴尬,转头又盯上了轩玉。
“我说轩玉呐,转眼间,皇上就该赐婚了。正式大婚之前,你身边的丫头里边,总要挑一个出来,提前试婚一番吧?”
常盛有些憨直,喜欢说直话。轩玉则异常之精明,玉柱故意拐着弯子,试探他的心思。
轩玉咽下嘴里的虾仁,撇了撇嘴,说:“岂有阿玛垂询儿子房中之事的道理?”
玉柱抿了口酒,笑道:“你额涅管得紧,我是担心她乱点鸳鸯谱,把你不喜欢的人,硬塞进你的房中。”
轩玉圆瞪着两眼,仔细的看了看玉柱,忽然把头一低,小声说:“您不管后宅之事,和您说了也是白说。”
玉柱哑然一笑,这小子,才十几岁,就精明似鬼了。
就在皇贵妃娘娘省亲归宁前几日,老皇帝颁下了赐婚旨意。
令玉柱和隆科多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老皇帝做了一件很出格的大事。
老四的第三女,晋为县君,赐汉名:婉君,并被指婚为轩玉的嫡妻。
老四家里的情况,玉柱可谓是了如指掌。
实际上,这个第三女的生母宋格格,是老四的第一个女人。
历史上,等老四登基之后,这位宋格格,便被封为懋嫔。
隆科多见玉柱一直瞪着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了,便捋须轻声笑道:“你别想太多了,我怎么可能去做这种犯大忌讳的事情呢?不过,这个结果,我的确是满意之极,没有任何意见。”
玉柱仔细一想,嗯,隆科多确实不敢找老皇帝,求娶老四的女儿。
堂堂步军统领,公然勾结皇子,是何居心?
以老皇帝多疑的性子,隆科多只要敢主动这么提,必然会丢掉兵权,回家躺平养老了。
尼玛,兜兜转转的,玉柱和老四竟然成了亲家。
不过,按照礼法的规矩,亲家母并不是婉君的生母宋格格,而只能是老四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
隆科多早就是四爷党了,他的嫡长孙要娶老四的女儿,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将来,嘿嘿,老佟家里,除了舜安颜之外,恐怕又要多一个尚主的和硕额驸啊!
玉柱的心里再不满意,老皇帝指婚的上谕,都已经明发天下,不可能再更改了。
既然,木已成舟,玉柱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用罢晚膳后,玉柱正在品茗,秀云忽然说:“爷,眨个眼的工夫,咱儿子已经是大人了。”
玉柱听出秀云的话里有话,便放下茶盏,笑眯眯的问她:“娘子,何以教我?”
秀云犹豫再三,有些迟疑的说:“虽然宫里会派来试婚姑姑,但是,我还是觉得,从丫头里边,挑一个轩玉自己喜欢的,提拔为通房大丫头,比较妥贴一些。”
玉柱明白秀云的意思,担心轩玉的房里,没有他的自己人,将来会吃嫡妻的亏。
没办法,谁叫小轩玉的岳父,是堂堂雍亲王呢?
玉柱向来不管后宅的琐事,便明确表态说:“一切由娘子说了算。”
“唉,我这心里也挺乱的,还需要爷帮着把把关啊,免得我看了走了眼,将来落下埋怨。”秀云显然是关心则乱了。
玉柱点点头,说:“那这么着吧,你相中了谁,就引来给我掌掌眼?”
第787章 隆科多舅舅
既然老皇帝已经下旨赐了婚,不管老四或玉柱多不情愿,都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经过磋商,老四和玉柱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就选在了老五的王府。
这么安排,彼此都不吃亏,谁也不占东道。
只是,玉柱是单独去的,老四居然带着弘昀一起来了。
一般情况下,结亲的谈条件,都需要经过有分量的大媒或是官媒婆的居中传递消息。
老四是个爽快人,不耐烦折腾往返,索性约了玉柱,当面把话一次性的说清楚。
西花厅里,老五坐在圆桌的下首,玉柱和老四相对而座,面朝大门的首座则空了出来。
既然是当面谈条件,讲究的就是个对等嘛,气势上绝对不能先输。
老五笑眯眯的说:“四哥,柱弟,你们两家结亲,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老四点点头,有感而发的说:“唉,汗阿玛让玉柱的嫡子,娶了我们家的县君,一碗水端得极平,谁都不吃亏啊。”略微带点酸。
照大清会典的规矩,亲王的嫡福晋之女封为郡主,侧福晋之女封为郡君,媵妾之女则无封,统称宗女。
实话说,老皇帝封宋格格之女婉君为县君,已经算是殊恩了,主要是怕身份不对等,让玉柱心里有想法。
玉柱的嫡长子佟佳·轩玉,乃是许袭三次的三等伯,超品。
许袭三次的意思是,轩玉的儿子、孙子和曾孙,这三代人袭爵的时候,不降爵。
到了轩玉的玄孙这一辈,就只能降袭一等精奇尼哈番(子爵)了。其后,就是逐代降等袭爵了。
三等伯娶县君,夫妻之间并不存在,谁压过谁一头的问题。
玉柱的铁杆兄弟,一等阿思哈尼哈番(男爵)孙承运就不同了。
孙承运这个和硕额驸,属于是尚主的范畴,而不是娶了公主进门。
和硕悫靖公主,也不是住在孙府,而是有单独的公主府。
按照礼法,公主是君,孙承运是臣。
说白了,孙承运和公主在榻上亲热之前,要先跪下行大礼。
就算是在万恶的皇权专制时代,但凡有点心气和本事的男人,都对尚主之事,避之惟恐不及!
老五故意忽略了老四的酸味,依旧笑吟吟的说:“咱们哥儿三个,两个亲王一个镇国公,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儿个,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各自准备花多少银子吧?”
在民间,大婚之喜,自然是丰俭由人,根据各自的经济能力进行操办。
但是,彼此都是大贵族的情况下,基本的面子,不能不讲究的。
老四心里有数,老五张嘴就问银子,那是知道他比玉柱穷得太多了。
“唉,我的家底子薄,又不擅经营,只能指望着王庄的那点收成了。”老四皱紧了眉头说,“不过,我的手头再紧,借债也要凑出五万两银子的嫁妆。”
这年头,女儿就是个赔钱货。
就算是县君出嫁,基本上,嫁妆也都在一万两以内。
老四的手头,确实很不宽裕,他能一口气拿出五万两银子的嫁妆,已经算是极大的手笔了。
老五点头叹息道:“四哥真是有心人呐。”言语之中,颇为认可老四的慷慨大方。
照规矩,亲王的岁俸为一万两官平银,禄米是一万斛(hú)。
老四享受的是食亲王双俸的待遇,所以,他每年的现金收入,是两万两银子。
至于禄米嘛,如今的计量单位是:一斛五斗,一斗十升,一升为一斤八两。
老四的两万斛米,也就是一百八十万斤粮食。
银子和禄米,看上去很多,但是根本不够花。
老四的雍亲王府里,有多达数百人的护卫、奴仆、马夫、轿夫、丫头和婆子等下人。
由于油水严重不足的缘故,这些人的饭量大得惊人。一个丫头,一顿饭吃半斤米,稀松平常。
玉柱对老四非常之了解,他知道老四不喜欢贪官,更不喜欢炫富的家伙。
“不能让四哥吃亏,我也出五万两的聘礼。”
只有对等出血,才会让老四的心里感到舒服。
老四只出得起五万两,玉柱若是出五十万两,这是看不起穷困潦倒的亲王么?
这个时候,老五知道,该他说话了。
老五轻咳一声,见缝插针的说:“我说柱弟啊,你们家娶儿媳妇,白得了一个好姑娘,才出五万两,也忒少了点吧?”
老四见玉柱没吱声,只是含笑看着他,哪能不知道玉柱是怕他多心呢?
“柱弟,我知道你是有钱人。你才出五万两银子,就算是你答应了,弟妹也不可能答应。就算是弟妹答应了,我舅舅他老人家也不可能答应的。”
必须承认,没有登上皇位的老四,还是知道人情世故的重要性。
等老四当了皇帝之后,再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眼色,自然就为所欲为了。
结亲的事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玉柱并不怎么在意。
两年多后,不管玉柱能否扭转乾坤,他和老四之间的友谊小船,必定要翻。
亲家变仇家,百分百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