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老皇帝故意拿走了勇锐营的兵权,不过是疑心病又犯了而已。
实际上,在玉柱眼里,老皇帝无论派谁去担任勇锐营的都统,他都没所谓。
到了紧要关头,玉柱只要悄悄的入营,瞬间就可以掌握住精锐的新军。
勇锐营的兵权被拿了,玉柱竟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接受了,老皇帝的心里反而觉得很奇怪。
“勇锐营,那可是你一手练出来的兵啊。”老皇帝故意想刺激玉柱。
玉柱心里暗暗冷笑不已,嘴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赶紧大声反驳说:“汗阿玛,您这么说,臣儿万万不敢苟同。咱们大清的兵,不论是八旗兵,还是绿营兵,都只能听您老人家的吩咐。”
“哦,你心里难道没有半点不舒服么?”老皇帝继续穷追猛打。
玉柱笑嘻嘻的说:“不瞒汗阿玛您说,差事太多了,真耽误事。臣儿我忙得脚不点地,少了多少乐子?”
老皇帝被提醒之后,马上想起来了,满京城的八旗纨绔们,全部加一块儿,都不及玉柱会享受。
弹琵琶的,唱小曲的,吹玉箫的,抚瑶琴的,你方奏罢,我登场。
泛舟于池塘里,抢来的美人儿在怀,醇酒在手,好不快活呀!
“嗯,顺天府那边最近总是不太平,杀人越货的大案子,层出不穷,还是由你兼了府尹,我才睡得踏实。”老皇帝觉得,不能太便宜玉柱了,临时变卦,又给玉柱加了很重的担子。
在和平时期,不夸张的说,顺天府尹就是外城草民们的土皇帝。
在京城内外,除了步军统领掌握着三万多兵马之外,顺天府尹的手里其实也掌握着一支不可小觑的武力。
顺天府里,除了近千名的三班皂役和马、步捕快之外,还有编外的两千余名民壮班底。
大清朝的民壮,也就是各地州府自行招募的弓手及乡兵。
民壮,必须出身清白,且有乡绅做保,他们配备的武器主要是弓箭和刀枪。
在大清朝,民壮和绿营兵的区别,主要是无定编、无兵饷、无甲胄、无火炮、无鸟铳等轻重火器。
顺天府的民壮比较特殊,他们著有统一的号褂,号褂的胸前绣着斗大的“民壮”二字。
实话说,大清朝的号褂,丑得一批。
在熙朝,一般情况下,老皇帝都会简派大臣,兼任顺天府尹。
但是,京城里的各类衙门实在是多如牛毛,顺天府尹的实权,也就跟着受到了较大的限制。
在京城里,汉臣兼任的顺天府尹,最头疼的就是涉及旗人的民事或刑事纠纷。
但是,步军统领兼顺天府尹的玉柱就不同了。
旗人犯罪,玉柱有权命人直接拿下。经过审讯,并拿到口供之后,玉柱根据他自己的需要,可以选择直接上奏老皇帝,也可以移交给宗人府或刑部。
不服?嘿,那只能憋着了,谁叫玉柱可以自由出入畅春园呢?
实话说,旗人们并不怕去刑部受审。因为,参加会审的宗人府,肯定会偏袒他们。
但是,如果惹恼了玉柱,径直捅到老皇帝的龙案上,那就有人要掉脑袋了。
老皇帝安排玉柱兼任顺天府尹,主要就是,在玉柱的强力压制下,内城的旗人们被迫转移去外城做恶了。
外城,住的都是汉臣和民人,顺天府又管不到旗人的头上。所以,旗人做恶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老皇帝想把玉柱当枪使,玉柱才不傻呢,当即提出了条件。
“禀汗阿玛,臣儿还是只任顺天府尹为好。”玉柱的意思是,索性连步军统领也不当了。
老皇帝自然听得出来,玉柱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哦,既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把玉柱当拉磨的驴使唤,这也太不像话了呀!
说句大实话,玉柱如果一直隐忍不发,老皇帝多少会起疑心。
王莽谦恭未篡时,老皇帝从未或忘过。
现在,玉柱当面撒了气,老皇帝反而心中有愧,觉得对不住忠心耿耿的母族晚辈了。
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
但是,有些特殊的宠臣,就是拿捏住了老虎的心思,从虎口之食,变成了老虎之友。
以前,玉柱看视频的时候,动物园扔了一只羊进虎园里,本意是喂给老虎吃掉的。
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只羊不仅没被吃掉,反而活蹦乱跳的,成天和老虎一起快乐的玩耍。
“快别生气了,让我想想看,该赏你点什么呢?”老皇帝也知道,莫名其妙的把玉柱拿下,应该给点补偿了,“叫张廷玉。”
张廷玉很快就来了。
老皇帝当着玉柱的面,吩咐张廷玉:“衡臣,拟旨,老十八晋多罗贝勒,赐号:恭。”
康熙朝的皇子封贝勒之时,包括老四和老八在内,都没有封号。
有封号的多罗贝勒,比无封号的贝勒,显然要尊贵得多,也荣耀得多!
老皇帝的意思,玉柱瞬间秒懂。
老十八成了恭贝勒,玉柱的妹妹,也就顺势晋为贝勒夫人了。
因为,玉柱已经是奉恩镇国公,再往上就要封王了,他的爵位已是赏无可赏。
老皇帝施恩给玉烟,就是利用荫封裙带的机会,安抚一下玉柱的不满情绪。
汉女所出的皇子,在老皇帝活着时候,就有爵位的,老十八算是绝无仅有了。
必须承认,老十八确实是沾了玉烟的光。
过了几天,明发上谕之后,京城内外,众皆大哗。
明白人的心里都有数,玉柱此前兼任的三个领班要职,也就是看着显耀罢了。
实际上,就掌握的实权而言,由步军统领兼任的顺天府尹,几乎可以和外城的土皇帝,划上等号了。
客观的说,玉柱丢了第一宠臣的虚名,却得了超级大实惠,权势反而更甚于以往。
天上掉下个大馅饼,突然砸到了老十八的头上,可把他给乐坏了。
凡事就怕比较!
老十四,乃是权势熏天的大将军王,他的爵位也不过是个贝子罢了。
老八,比老十八年长近二十岁了,至今也就是个无封号的贝勒而已。
老九,生母是宜妃娘娘,爵位反而比老十八低了一等。
老十八接了旨意之后,心里满意之极,亲自带着请柬,来找玉柱。
好家伙,老十八乘车赶到同福胡同的时候,长长的胡同里边,已经被车马挤得水泄不通了。
就算是老十八亮明了身份,没有半个时辰以上,绝对无法清场。
得了,老十八干脆下了马车,步行到了老佟家的门前。
听说老十八来了,玉柱笑眯眯的对鄂伦岱说:“阿牟其(伯父),您的事儿,就是您侄儿我的事儿。不过嘛……”故意停顿了一下。
鄂伦岱虽然异常之骄狂,却也混了好几十年的大清官场。
大清的官场之上,官员们的话,在转折之前,全是无意义的场面话。
不过,但是,然而,类似的转折之后,才交易的核心,鄂伦岱也懂!
鄂伦岱自然知道,玉柱其实是在提醒他:亲爱的大堂伯,小侄是晚辈,自然不敢收您的好处。但是,小侄的手下人,谁不需要养家糊口?他们不可能白干吧?
今时已经不同于往昔。
以前,佟国维重视叶克书和德克新的时候,隆科多无爵无官,鄂伦岱已经是一等侍卫了。
玉柱出生的那年,佟国纲很不幸的战死于沙场,鄂伦岱直接就袭了一等承恩公的爵位。
再等隆科多好不容易爬上步军统领的宝座之时,鄂伦岱已经当了十几年的领侍卫内大臣。
现在嘛,嘿嘿,老佟家的局面,早就变天了!
一言以蔽之,佟国纲一系的子孙们,已经被佟国维一系的三房和八房,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玉柱早就是奉恩镇国公了,爵位的尊贵程度,远在鄂伦岱袭的民爵之上。
论及掌握的实权,鄂伦岱除非喝多了劣质白酒,才敢在梦里和玉柱比试一番!
老十八走到内书房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鄂伦岱小声哀求玉柱的卑微模样。
“好侄儿,我最近实在是手头甚紧,拿不出太多的银两。可否容我,暂且写个欠条?等我手头宽裕了,一定不敢赖帐。”
唉,老十八情不自禁的仰面暗叹,这还是哪个敢当面顶撞汗阿玛的混不吝么?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谁敢不低头?
有求于人,礼必下之。
大家都是满洲大贵族,若是无所求,谁肯弯腰,说软话?
PS:抱歉哈,回晚了,现在才更。
第853章 棘手了
玉柱已经看见了老十八,就没再继续为难鄂伦岱,笑着说:“阿牟其,哪里需要您写什么欠条呀?我还信不过您老人家么?”
见玉柱收了尾,老十八这才迈步进了屋,不然的话,就太尴尬了。
“拜见大哥。”老十八的态度异常端正,见了玉柱就下拜行了礼。
“请十八爷安。”鄂伦岱虽是老皇帝的亲表弟,却是地地道道的臣下,他见了任何一位皇子,都要规规矩矩的扎千请安。
一般情况下,只要是私下里,老十八行礼喊大哥,玉柱也都坦然接受了。
但是,鄂伦岱在场,为了掩人耳目,玉柱便闪身避过了老十八的礼。
彼此见礼之后,鄂伦岱也无心继续待下去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告辞出去了。
见老十八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玉柱笑了笑,说:“我大堂伯,想给我外头的小堂弟,在顺天府里谋个好差事。”
老十八一听就懂,在京城里,真想捞大钱,还是顺天府里的差事,含金量最高。
因为,旗人不允许经商,内城不许有商铺,而大豪商们都是外城的汉人。
众所周知,想真正的捞大钱,还必须从大豪商那里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