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玉柱有的是银子,出手又很大方。底下人不需要争权夺利,就有丰厚的收益,自然不敢惹事生非。
玉柱不想掺和府里下人之间的矛盾。只是,他的位置正好被人堵住了,被迫留在原地看戏。
“跪下。”
“说,你为何总是往大老爷的跟前凑?”
玉柱一听,哟嗬,真新鲜呐,竟然和他有关?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乃有夫之妇……”
玉柱小心翼翼的探头出头,结果,却发现,跪在地上的女子,竟然是赵申乔的儿媳妇,杨玉琴
“哼,贱蹄子,别以为你掩饰得很好,老身就瞧你不出。上次,你在正院外头的树林里,藏了小半个时辰,早就有人告知老身了。”
“你……”杨玉琴这次没说血口喷人了。
玉柱何等精明,他一听就懂,杨玉琴必是有事,想求他帮忙。
唉,赵熊诏已经病死了,杨玉琴成为寡妇的事情,包括玉柱在内,仅有数人知情而已。
“老身警告你,若是再敢不顾廉耻的想靠近大老爷,仔细剥了你的皮。”
发话的是,秀云身边的大管事娘子,威慑力可谓是十足。
“哼,瞧你这副细皮嫩肉的俏模样儿,外头院子里的老妈妈,必定是极欢喜的,懂么?”
“小女明白了。”
“哼,在老身的面前,你算是哪门子的小女?”
“奴婢知错了,请大娘子责罚。”
“啪。”又是一记清脆悦耳的耳光,紧随其后的是冷厉的喝斥声,“帮你长长记性,免得将来怨老身心狠手毒。”
“滚吧。”
等人都散了后,玉柱这才从树荫底下,转了出来。
玉柱心里非常清楚,杨玉琴等在他下衙的必经之地,肯定是想问赵熊诏的消息。
只可惜,赵熊诏在伤心和惊吓的夹击之下,已经一命呜呼了。
玉柱回到书房后,先把小福彭找了来,当面考问他的功课。
也许是玉柱抓得很紧的缘故,这一次,小福彭倒是顺利的背了书。
玉柱点点头,夸道:“不错,不错,以后都应如此,明白么?”
小福彭却说:“阿玛,儿子不喜儒家之学,想学西洋的数学,将来造大船。”
如果,玉柱是传统的士大夫,一定会当面指责小福彭的不务正业。
但是,玉柱本人就是接受了现代教育的高才生,他自然明白,西洋传进来的数学、化学和物理,才是正经的科学,且大有用处。
“嗯,你若是考中了秀才,我就许你学点别的。”
玉柱也是从秀才、举人到状元郎,一步步考上去。
就本质而言,八股取士,除了禁锢思想的弊端之外,也有优点。
凡是考中了秀才之人,一则记忆力超群,二则恒心颇佳。
读书,真正的作用,其实是让你坐得下来,耐得住寂寞。
只有坐得住了,才有可能专心致志的搞研究做学问。
一般来说,成绩差的学生,大多屁股下边长有钉子,根本就耐不住枯燥学习的寂寞。
玉柱给小福彭提了考秀才的要求,并不指望他走功名之路,而是考验他的恒心和毅力。
秀才,说起来很轻松,实际上,也很难考中的。
“阿玛,我若真的考中了秀才,您就依了我?”福彭满是期待的望着玉柱。
玉柱点点头,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好,我信得过阿玛您。”小福彭欢喜的直搓手。
玉柱在家里待了十天之后,张廷玉来了。
“爵部,临来之前,皇上亲口谕下,玉柱受委屈了。”张廷玉也没和玉柱多说废话,径直说明了来意,“皇上说了,朕信得过玉柱。”
玉柱淡淡一笑,说:“衡臣啊,我忙碌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歇一歇,且容我养养身子吧?”
张廷玉做梦都没有料到,玉柱竟然拒绝了重新出山。
“爵部,您乃是朝廷的柱石,岂能轻言退缩?”张廷玉衔皇命而来,不想空手而归,便要劝说玉柱回任。
玉柱摆了摆手,说:“衡臣啊,实不相瞒,我搁家里待着,挺好的,暂时没兴趣当差了。”
张廷玉心里有数,有人想夺了宇宙行票号,老皇帝只是留了中,并未明确拒绝,让玉柱生气了。
说句心里话,换作是旁人,想拿到步军统领的宝座,都快想疯了,比如说,老三、老八和老四。
但是,玉柱却丝毫也不在乎步军统领的兵权,居然不想当差了。
玉柱已经把话说死了,张廷玉也不好说啥,只得回去交旨。
“哦,玉柱说他没兴趣当差了?”老皇帝听了禀报之后,脸色一直阴晴不定。
张廷玉哈下腰,小声说:“回皇上,玉柱确实是这么说,臣未敢增添半字。”
“哼,那个小混蛋,皮子又痒了,欠收拾。”老皇帝背着手,绕着御案走了一圈,忽然停下来,“衡臣,你再去一趟同福胡同,告诉玉柱,他若敢不来,朕就敢从此不用膳了。”
好家伙,冷汗几乎在一瞬间,淌满了张廷玉的后背。
君不像君,臣不像臣,这究竟是闹什么呢?
再次去找玉柱的路上,张廷玉觉得,他很有必要提醒一下老四了。
玉柱在老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有着无法明言的重要性。
只是,让张廷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玉柱竟然离开了老佟家,带着美妾们,乘车去了汤山温泉。
不好,要坏事,张廷玉不及多想,赶紧找来快马,心急火燎的去追玉柱。
第860章 清溪书屋
玉柱早就料到了,张廷玉还会回来找他。
所以,张廷玉前脚刚出门,玉柱便吩咐人,备好车马,去汤山泡温泉。
一路上,玉柱的马车,走得并不快。中途歇脚的时候,玉柱还领着晴雯,在酒楼里饱餐了一顿。
酒足饭饱之后,玉柱牵着小秋胜,刚刚从酒楼里出来,正好撞见张廷玉翻身下马。
“爵部,请留步,请留步……”张廷玉气喘吁吁的跑到玉柱的跟前,有些失态的一把拽住了玉柱的衣袖,异常急切的说,“爵部可千万别和皇上斗气。皇上说了,您若不去觐见,他老人家就拒不用膳。”
玉柱一听这话,瞬间秒懂了,老皇帝心虚了!
若是康熙五十年,玉柱和老皇帝如此斗气,至少也要丢官罢职,回家种红薯。
但是,时代已经不同了!
如今已是康熙五十九年了,老皇帝的身边,还有几个可以托付后背的信臣?
老皇帝又耍流氓了,逼迫玉柱,非去见他不可。
坑害老皇帝绝食,这个罪名,比大不敬厉害多了呀!
得了,玉柱肯定不可能背上饿死老皇帝的大罪过,只得和张廷玉一起去了畅春园。
听说玉柱来了,老皇帝顾不得穿鞋,赤着脚,便跑了出来。
“臣儿不该使小性子,请汗阿玛重重的治罪。”
老皇帝快步走到玉柱的跟前,抬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背脊,柔声道:“痴儿,我是你的汗阿玛呀,使点小性子,理所当然尔。”
玉柱心里冷笑不已,若是当了真,他才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呆瓜呢。
“臣儿有罪,臣儿该死。”老皇帝越是假腥腥的作态,玉柱越是谦恭之极。
“饿坏了,陪我一起用膳。”老皇帝怒了,拉住玉柱的一条胳膊,用力往上拖。
老皇帝的手上,根本使不出多大的劲儿,玉柱赶紧顺势站了起来,跟着老皇帝进了膳厅。
玉柱进去一看,嗨,好家伙,长条桌上摆满了他爱吃的菜。
老皇帝没吃晚膳,确实饿了,很快就用了一碗鸡丝羹。
玉柱已经用过了午膳,其实并不饿。
但是,老皇帝吃得很香,他也只得勉为其难的陪着胡吃海塞。
膳罢,老皇帝领着玉柱,在清溪书屋后边的湖畔,散步消食。
“柱儿,马齐颇不胜任,连户部的帐目都汇总不清。”老皇帝忽然停下脚步,望着搀扶在右侧的玉柱。
玉柱故作茫然的反问老皇帝:“汗阿玛,您问错人了吧?”他的意思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老皇帝微微一笑,说:“我问你,就是想让你接替马齐的位置。”
面对老皇帝的步步紧逼,玉柱的心里丝毫也不慌乱,他摇了摇头,说:“不瞒汗阿玛您说,臣儿不乐意太累了。”
如果是旁人说这话,老皇帝只会认为是故作姿态。
偏偏,玉柱确实不是官迷,并不恋栈权位。
在八旗子弟之中,很多人宁愿拿着铁杆庄稼游手好闲,也不乐意出来当差。
没办法,当差固然有权有势,却也太苦太累了。
实际上,老皇帝已经有了主见,临时起意的问玉柱,不过是最后的测试罢了。
既然玉柱不想担任首席满洲大学士,老皇帝也就不再问他了。
临别的时候,老皇帝赏了一大堆好东西给玉柱。其中,最惹人注目的是,一颗硕大的东珠。
在大清朝,东珠越大,身份越高贵。
不管是亲王,还是郡王,顶冠上的东珠大小,可以一眼看出,身份的高低贵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