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门口处,有人带头扎下千去,欢喜异常的大声说:“火器营参领,骠下费扬古,请老帅安。”
张廷玉张大了嘴,异常吃惊的瞪着费扬古,下巴差点脱了臼。
熟知宫廷背景的张廷玉,记忆力亦是超凡脱俗的厉害。
德妃,姓乌雅氏,她的祖父额参,共有两子。其中,长子威武,即德妃之父。次子岳色,即德妃嫡亲的幺叔父。
这位费扬古,便是岳色的亲孙儿,也就是老四的表弟。
就算是敲碎了张廷玉的脑袋,他也万万没有料到,深受老四器重的表弟,居然是玉柱的人。
唉,输得不冤呐,张廷玉暗自感慨不已。
“老费,辛苦你了,如此奇功,岂能不重赏?”玉柱话锋一转,唤了张廷玉的名字,“衡臣,你记一下,费扬古有大功于社稷,升火器营都统,晋奉恩辅国公,赏银十万两。”
“领命。”张廷玉赶紧答应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所谓的衡臣记一下,就等于是:衡臣,拟旨。
有功不赏的项羽和董卓,很快就败亡了!
舍得大肆封赏的刘邦,没几年就成了汉高祖!
重赏之下,岂无勇夫?
明军不足饷,足饷不能敌!
只可惜,把这个落到实处的,却不是亡国之君的崇祯帝,而是睿亲王多尔衮。
“叩谢老帅提拔再造之恩。”费扬古大喜过望的跪下谢了恩。
张廷玉一看,哟嗬,这位老四的表弟,也是地道的明白人呐!
扎千和跪下谢恩,能一样么?能一样么?
进入火器营的正堂之后,张廷玉这才恍然大悟。
好家伙,火器营的都统、副都统、参领和佐领们,一个个醉得像死猪一般,如雷的酣声此起彼伏。
嘿嘿,张廷玉一向嘴紧,若是在独处的静室里,他一定会无声的感叹道:“擒贼先擒王的战术,此诚厉害无匹也!”
在大清的所有兵马之中,老皇帝对火器营格外的看重,隔三差五,便亲自过来,阅看操炮演习。
玉柱和火器营,何止打过一次交道?
实话实说,他把费扬古笼络入怀中,也是在带着部分火器营的官兵,远征雅库茨克的途中。
心腹不必太多,关键时刻,管用就成!
由于费扬古暗中出了大力气,玉柱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拿下了完整的火器营。
只装备了步枪的新军,搭配上了满营都是火炮的火器营,这便是如雷贯耳的四个字:如虎添翼!
几乎在同一时间,站在城墙上的周筌,死死的盯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用破布裹着头,浑身上下的衣裳,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像极了讨饭的乞丐。
周筌看得很清楚,负责盘查的兵丁们,纷纷捂住了口鼻。
其中一个兵丁,居然连连摆手,厉声喝斥道:“不许靠近老子,滚,快点滚!”
显然是,被那个乞丐身上的恶臭,熏怕了呀!
玉柱控制了步军衙门之后,周筌便在隆兴的配合之下,封闭了京城诸门。
但是,因为玉柱提前吩咐过的缘故,周筌故意留下了广安门,当作是唯一的出城口。
许出不许进!
就在这座城门之前,有不少的奸细,因为没能逃过周筌的双眼,纷纷落了网。
但是,就算是损失巨大,就算明知道是陷阱,有些险也必须去冒。
周筌有理由相信,刚混出城的这位乞丐,必将掀起巨大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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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4章 新军进京
率军回京城的路上,玉柱接到了吕武发回来的军报,畅春园已经拿下了。
只是,老四和老十三,包括隆科多在内,都不见了踪影。
玉柱当即把张廷玉叫到了跟前,叮嘱说:“衡臣,记一下,命令隆兴派出一营兵,接管畅春园。”
“是。”张廷玉赶紧答应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见张廷玉从马鞍里,摸出了笔砚,吐了口水进砚,然后左手拿着空白的旨意,右手提笔舔墨,一书而就。
邬思道非常清楚张廷玉的能耐,但是,这副光景也是头一次见到啊。
嗯,新降之臣,总要露一点真本事给新主人看嘛,邬思道露出了理解的笑容。
在玉柱的手下,新军的内部军令系统,都是用鸭毛笔或是鹅毛笔,沾着洋墨水,在特制的白纸上书写并签押的。
看过老电影《拿破仑在奥斯特里茨》的话,拿皇随手在纸上写命令并签发的场景,和玉柱下令指挥新军,如出一辙。
但是,步军衙门的军令系统,就迥然不同了,必须发出旨意过去,隆兴那边才会习惯。
既然老四他们已经跑了,把吕武的精锐第一标,继续留在畅春园里,就极其的不合适了。
玉柱随即亲书军令,命令吕武率军,与他在京城里汇合。
张廷玉心里很有些奇怪,老四跑了,玉柱仿佛没事人似的,竟然丝毫也不着急?
但是,多年伺候老皇帝,如履薄冰的经验,让张廷玉真正的做到了守口如瓶。
哪怕心里再好奇,打死也不能问。
这一次的行军路线,张廷玉也看出来了,去的是西直门。
途中休息的时候,邬思道和玉柱畅谈了一番别后情。
“禀主上,臣打算带着您赏的银子,回绍兴老家,置办几亩水田,再把祖宅重修一遍,安安心心的颐养天年。”邬思道长揖到地,说出了他的打算。
玉柱拉着邬思道的手,诚恳的说:“以兄长之才,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理应入朝为官,匡扶社稷。”
“唉,当年一时不慎,竟然叫贼子打断了腿。试问,庙堂之上,岂容残废无用之人?”邬思道的态度异常坚决,死活不肯入朝为官。
玉柱微微一笑,说:“皇子可为,你为何不可?”
残疾?
嗨,老五和老七,一个脸残,一个腿短,都是典型的残疾之人。
但是,在这个公开拼爹的时代,疼他们的亲爹是大行皇帝。
所以,老五和老七,先后都被封为了亲王。
其中,老五管着宫里造办处的差事,老七也管着正蓝旗的三旗事,都算是入朝为官了。
邬思道知道玉柱的意思。
但是,他和老五、老七,能一样么?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邬思道一直牢记于心!
更重要的是,邬思道在老四的身边,帮着出了许多的坏主意,可谓是恶贯满盈。
同时,邬思道也知道很多玉柱的秘密。
这年头,凡是当谋士的人,都必须知道一个真理:知道得越多,将来死得越快!
玉柱自然看得出来,邬思道采取的是退而自保之道。
尼玛,眼看大事将成,邬思道却甘于平庸的无所事事,完全不符合人性啊!
邬思道不过是怕被清算尔!
嘿嘿,玉柱不是老四,他再怎么洗地,也洗不脱佟家外室子的污名。
出身不好,怕个球啊?
千年前,陈胜和吴广喊出的口号,至今脍炙人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常校长得势之前,不过是青帮的小流氓尔!
可是,等常校长掌握了大权,黄金荣赶紧自降辈分,由校长的师祖,变成了拜把子的兄弟。
这年头,识时务,方为俊杰!
钱谦益就非常的识时务。
此公在公开的场合,喊起口号来,活脱脱舍身取义的抗清志士啊!
谁曾想,刚转过身去,钱大佬就嫌水太凉,率先跪降了鞑清。
上下几千年来,只要口号喊得山响之人,都必须高度警惕之。
“主上,请您看在臣残躯老迈的份上,就允了臣吧?”邬思道伏地不起,他确实很想当官,但是,保命更重要啊。
玉柱含笑扶起了邬思道,斩钉截铁的说:“任由你归隐田园,那是我的巨大损失。这么着,文德纳在内阁那边,忙得脚不点地,你去帮他好了。”
邬思道在老四的身边,整天分析朝局和实力对比,他当然知道了,文德纳既是玉柱的心腹,又是内阁学士。
内阁学士,从二品,是内阁的实际执行者。
文德纳管着内阁典籍厅,这可是首屈一指的实权美差呢!
很显然,玉柱敢于把邬思道摆到如此重要的中枢实权岗位上,说明了一件事:他并不想鸟尽弓藏的杀人灭口!
“主上,臣……”邬思道还想继续推脱,却被玉柱抬手打断了。
玉柱拉下脸,冷冷说:“难道说,我的胸襟,竟然不如病逝于榆木川的那位么?”
如果是一般人,根本就听不懂,玉柱指的是谁。
但是,把史书都快翻烂了的邬思道,岂能不知道,前明的永乐帝便驾崩于榆木川。
跟着永乐帝的武将们,除了战死的之外,都获得了善终。
当然了,以邬思道的高智商,他显然明白玉柱指的是:黑衣宰相,三朝帝师,姚广孝。
比较巧合的是,同样善终的姚广孝,乃是长洲人(苏州),距离邬思道的老家绍兴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