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绕着圈,越来越绝望。
那黑色的雾里有什么东西在低低的冷笑,靠得越近,我越能感到一阵阵的冷意。
“未旦!你干的好事!”我听见阮阳失了常态的声音,夹杂了太多的愤怒,犀利的剑气卷起巨大的浪花,一波一波的袭来,可惜我为了追逐小九,离了太远,那剑气虽然消弱了不少鲛人,可是黑色的雾气却丝毫未见减弱。
黑雾之中有磨牙的声音,渐渐伸出尖利的爪子。
我拼命的打转,转得自己就要吐出来了,终于扛不住了,吐着舌头停了下来:“阮阳,救命啊……”我觉得我该吃完晕车药出来,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死在自己打圈扛不住这码事上。
“他们救不了你了!”黑雾的利爪已经抓上我的龙尾,声音压得又低又含糊,“吃了你的龙元,补气一千年!”
得了,我算是悟了,我就一冬虫夏草的作用!不过,尼玛,我有那玩意么?!我颤抖着摸胸,好半天才憋出一口气来:“你能摸着我的龙元么?”
那团黑雾哎了一声,利爪放在我的龙胸之前石化了。
“不可能!”雾中的东西低低的吼,利爪一路摸了下来。
“雅蠛蝶……”我双爪交叉着捂着身体,很可耻的脸红了……摔,尼玛我到底在脸红什么?
PART14
……更新之中的某苏,请PIA脸……
“你敢动她!”黑雾中的利爪再次咸猪手时,我听见未旦怒气冲冲的声音,并且飞剑一把随即飞到,那柄剑还带着另外一只鲛人的手腕,砸在黑雾中,就像被融进去一样,消失不见了。
小九和日西也醒悟过来,小九甚至带了哭腔:“什么呀,夏蜜,你怎么就想不起来躲一躲嘛,被摸得好脏好脏好脏……”
= =++,我无言以对,很想对他也施予龙抓手。
那团黑雾扩散开来,很快又四面八方的将我重新拢进去,我似乎在浓雾里看见有淡淡的褐色人影,咧开嘴来朝我笑,我凝神细细的看,却怎么也看不出这货的形体。
我就要被这货吞了?!真是死得太不美貌了!
我拼命的游动,可是不论游到哪个方位那黑雾都是如影随形的,那褐色人形的利爪好几次都抓碎了我的鳞片。我越来越绝望……
“散去吧!”有淡淡的声音从水波中荡来,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坚定的力量。突然四周白光大盛,那团黑雾像是被刺成了筛子一般,颤抖着稀薄淡化了,那中间的褐色人形,一下子显露出来,尖叫了一声,化作碎碎的灰尘,飘散在了水中。
围拢着的压力一下子都消失了,凶神恶煞的鲛人四仰八叉的,躺了一地。
我抬眼看去,心猛地一跳。
阮阳的眼已经全部打开,墨黑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周身旋起十几个漩涡,那些白光,自他周身折射出来,有鲜红的血自他鼻口连绵不绝的涌出。
“阮阳!”我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去看他。
他闭了闭眼,十分疲惫的以剑撑着身子,见我冲过去,勉力朝我笑了笑,突然周身光芒内敛,一下子黯淡下去。
不等我扶住他,他便软软地瘫倒了。
“他已力竭!”未旦伸手帮我托住阮阳,似乎有些不甘,道:“消减五百年修行应敌,效力也只不过如此,我以为战神井海王会如何神威!”
“废话太多!”我直接就拽了一节鲛人的尾巴给塞他嘴里了。
小九抱着头绝望的叫:“啊啊啊,大皇兄,你一辈子也洗不干净了呀,吞进肚子里了呀……”
未旦额上的青筋跳了又跳,冷冷看了看我,奇迹般的居然没有发作,只是将那只鲛人的爪子从嘴里吐了出来,转过身去干干的捂嘴呕了呕。
我的心思却全部放在阮阳身上了。
此刻他的眼半睁,眸子毫无光华,黯淡一片。我心里好一阵难受,伸手去握他的手,他轻轻的反手握我,若有若无的浮起一丝笑意:“真是奇怪的感觉,我从没有试过如此体弱,约莫要闭关一段时间了!”
我不知道怎么样表达我的难受,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摸他的头,安抚他:“你乖啊,你乖啊,睡一觉就好了!”
他噗轻声笑了一声,极为疲惫的闭了眼睛,光晕一闪,竟然化作手指宽的小黑龙一条,疲惫的挂落在我的手指间。
我手足无措,心中像是崩塌了整个信念一般,又是担忧又是茫然,眼泪都要下来了。
未旦的表情高深莫测,眸子深深凝视于我,突然伸手一挑,接过我手指间的阮阳,将他提起看了又看,沉思半晌后同我道:“如今他力竭,肯定需要不少时候来修复,我记得父王有一宝鼎,最是清净,不如求了父王,将他置于宝鼎中修复!”
“可以恢复?”我犹犹豫豫的问。
未旦垂了眼,似乎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怕我没有看到,又嗯了一声,有些无奈道:“放心吧,死不了!”
日西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勉强的笑了笑,点头帮着安抚我道:“是,我听说过宝鼎之中有灵气,应该是能够帮着皇叔恢复的!”
小九浑身在哆嗦着,我见他一直哆嗦,心里有些不忍心,伸手握小九的手,小九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拱在我的怀里含含糊糊的抱怨:“大皇兄吞了脏东西,脏死了,你又差点就被脏东西吃了,脏死了,真是肮脏死了!你要是被吃了,我以后都不会思念你!”
“……”这个有洁癖的死孩子,我突然觉得我额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
阮阳自一战力竭之后,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细细小小的龙身,就这么盘着动也不动,我看着揪心,焦头烂额,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只能听取未旦的意见,将阮阳送去宝鼎里静养。
龙王殿下的宝鼎据说藏于北海三千尺下,皇家重地,自然是不允许其他人进入的,虽然在名义上,我是龙王殿下的干女儿,可是也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这点我还是看得开的,就跟公务员一样,编内编外完全两样。
我和小九日西跟在未旦后面,一路送到北海,在北海大殿之前,被守殿的将士拦在殿外。
我犹豫再三,始终舍不得将手里的小黑龙送出去。
未旦的脸黑了又黑,不耐烦的翻白眼道:“你再不将他给本王,本王就不下去帮着他入宝鼎了!”
我伸手摸摸阮阳的头,他依然闭着眼睛,看着他这个样子,我恨不得当初自己被浓雾给吃掉。
“快点!”未旦伸手来接阮阳。
我哽咽着拜托他:“你手放轻点,他就是因为我才先天不良,否则不会这么体弱!我挺对不起他的……”说到这里,我压抑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倾盆而下。
未旦被我磅礴的母爱给惊着了,眉头跳了跳,转身抚额叹了好长一口气,好半晌才转过身来,伸出手臂来一把将我摁进了怀里,粗手粗脚的摸摸我的头,有些不情愿地安慰我道:“好了,放心吧,本王保证他在宝鼎里安安全全的,待到他出来,必定是无懈可击的井海王!”
“必须的,无懈可击!”我擦了一脸的眼泪,握拳坚定的鼓舞自己。
未旦忍不住又叹气,嘀咕着好笑:“就孵了颗蛋,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他的娘了!以后谁做了你的夫君,岂不是要做他的便宜老爹?”
“那,那就找个,好,好一点的后父!”我结结巴巴的提议。
”后……父?!!”未旦的眉头又跳了跳,脸都有些青了,很是随意的将阮阳的身子倒提了起来,嘴里不知嘀咕了句什么,似乎很纠结的样子。
我看着阮阳蔫吧蔫吧的身体,像小蚯蚓一样无力的软趴趴的垂着,很不忍心,提醒未旦:“你提好了,别捏坏了!”
未旦嗤的冷笑了一下,却听我的话,将阮阳稳妥的放在了手心中。
“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我又问。
未旦托着阮阳,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我:“不知,这要看他恢复速度如何?”他的耐心就此告一段落,斜斜瞪了我一眼,托着阮阳直接下了三千尺的地宫。
我站在殿外,就跟失了心神一样,不知道身在何处。
日西在旁低声安慰我:“你看,皇叔进了宝鼎,肯定会恢复如常的,至于破蛋所落下的缺陷,也会被宝鼎一一修复的,这不是坏事,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我嗯嗯嗯的点头,心里空洞洞的。
小九也凑过来安慰我:“夏蜜啊,你还有我们呢,如果觉得没有人陪着你玩了,我们可以每天来陪你!”
我嗯了一声,不想再敷衍了。
不想再否认,阮阳给我的庇护,是独一无二的,即便是相处时间不长,我对他也产生了绝对的依赖。
这样的阮阳,谁也替代不了。
……
回去的时候,我越发的蔫吧了,未旦脸色更加不愉,驾云的时候,一把拉着我,恶狠狠的威胁道:“你看你这个死样,本来就难看,现在更加丑陋,缺角少鳞的!”
我懒得跟他斗嘴,耷拉着头,一个劲的沉默。
未旦不习惯我这副样子,一路上挑衅数次,有好几次我怒目回去,他不怒反喜,似笑非笑的等我发怒,可是不过一会儿,看见我又蔫吧掉的表情,立刻又怒气高涨了。
这种失落的情绪维持了足足三天。
直到未旦再次来找我,我终于缓过神来。
这天收拾好金窝,我躺在当初孵化阮阳的金窝里数着这些日子来所得的宝物,小蛤慌慌张张的就冲了进来,一见我插着满头金钗躺在金窝里,立刻结结巴巴的报告:“大皇子,来了!”
未旦越来越跋扈,每次进我的院子,都是趾高气昂的,从来不通报,小蛤不敢顶撞他,所以每次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在他前头来报信。
果然小蛤刚通报完,未旦就提着袍子踱进来了,亮灼灼的眸子瞄过来,看见我满头金钗的样子,嘴角微微扬了扬,道:“你喜欢这些东西?倒是跟小四一个爱好!”
四皇子恨死我了,孵蛋的金窝就是老龙从他那里剐来的,每次看到我,都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我坐起来,扶了扶满头的金钗,笑嘻嘻的问他:“皇兄也想给我弄一些来么?”
他走近蹲下,亲昵的捏捏我的脸,命令我:“叫我未旦,皇兄太难听,你若是喜欢这些,跟我回南海呀,南海遍地明珠和宝器!”
我噎了,聪明的闭了嘴。
他见我不肯答他的话,也不恼怒,问我:“这几天野够了?把吾家兄弟府邸闹得够呛呀!”
啊?我瞪大眼睛看他。
我自北海回来,可再也没有出门过,每日盘在窝里悲风伤秋呢,姐的内心有多纤细,他们哪里会知道,连做梦都天天梦着我可怜的阮阳,那里有空出门捣乱去。
“装傻!”未旦似笑非笑,伸出一只手来,悬在空中,似乎在等我握上去。
我犹豫了一下,一抬眼,果然未旦的脸开始有冷冻的迹象,立刻非常狗腿的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他心情转好,用力将我一拉,直接给抱出金窝了。
“梳理一下,今日有两桩喜事!”他举了三根手指。
见我盯着他手指看,他咳了一声,又收起一根来。
道:“你前日怂恿小九去寻珍珠,小九傻乎乎的去冒犯了西域的魔神,本来龙王要降罪的,但是因祸得福,西域的魔神倒是和小九投缘,打算交换了王子,让小九去西域学习呢!”
我啊了一声,想起自己这三天并未见过小九,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未旦见我没有反应又道:“被鲛人侵袭的部落,送来小公主一位,长得甜美可爱,父王有打算指给日西做皇妃!”
我又啊了一声,想起日西俊逸的样子,心里叹一口气,这孩子也要定下来了。
“小公主没有什么伴儿,龙王的意思是拉着你进宫陪伴呢!”未旦看我的脸色,我一脸茫然的回望他,他变得有些开心:“你要是不喜欢,就跟我回南海,那里规矩少,可以自由一些!”
我傻乎乎的回答他:“可是阮阳怎么办?”
未旦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不耐烦的回我:“他没有几百年,是出不来的,你难道守在这里几百年?”
我嗯了一声。就再也不开口了。
然后考虑了半会儿,又小心翼翼的问未旦:“你什么时候回去?”
未旦似乎有些惊讶,挑着眉头看我,道:“改变主意了?”
我嘿的笑了一声,悄悄观察他,生怕他喜怒无常的发飙。其实我是十万个不同意,跟这哥们回去,跟自己上套子有什么两样?
未旦似乎误会了我的表情,眼睛一亮,伸手捏我的脸,洋洋得意道:“真是口是心非,明明担心着我,冒着危险去近战,却又装着对我满不在乎,明明想和我回南海,却有装作不乐意,女孩子家真是别别扭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