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只是为了躲避搜捕追杀才会进了那宫殿里面,然后就见到了娘亲。她布衣素装,落发为尼,身边被许多连启明所派遣的人监视着。我认出她之后,便将她挟持,进了寝殿里多方确认,无误,她的确是我娘亲没有错。随后,连启明赶到,娘亲便让我挟持她离开,又为了不成为我的拖累,不让连启明猜出我的身份以至遭到更疯狂的追杀,而不愿跟我一起回来。她还说,爹爹您若知道,定会去救她,她就在连岳的皇宫里,等你。”
端木峥紧紧的抓着她,从他那散乱的眼神中便能感觉出,他此刻的心情该是怎样的混乱,脸色变幻不定,眼中一片猩红。
营帐之内亦是一片死寂,好久都在回荡着端木恬的那几句话,然后有人大踏步走出,对着端木峥拱手说道:“王爷,连启明那贱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末将愿率兵攻打连岳,势要让连启明将王妃还出来!”
“某将愿望,请王爷恩准!”
又有更多的人走了出来,请求攻打连岳。
端木峥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压下烦乱的心绪,放开了抓着女儿的双手,垂落到身侧,依然在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他沉声,抑制不住的狂暴杀虐之气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喷薄而出,说道:“不,本王要亲自攻打连岳!”
“是!末将等愿追随王爷!”
于是大炎和连岳的战争,再一次浩浩荡荡的爆发了。
当消息传到大炎京城,朝中百官人人惊诧,当日便有上书弹劾端木峥的奏章,在御书房内堆成了山。
君皇帝任由着那成山的奏章堆在那儿,连眼角都不去瞥一眼,而是召了朝中几位大佬入宫商议,一直商议到夜深人静,商议到了天边发白,新是一天又即将到来,这几位大人才从御书房内退出,一个个面上有着疲惫之色,神情却奕奕,看起来一个个都亢奋得很。
“老王妃,没想到贵府的王妃竟还活着。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有人朝着端木老王妃说道,“不过这么多年来,为何竟一直也没有消息传出呢?也不知那连启明将我国王妃囚禁,是想要做什么?”
这话明显是不怀好意的,一个女人,在被另外一个全天下都知道喜欢她的男人囚禁了十七年,若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啊。
端木老王妃顿时脸色一沉,却又在这个时候从身后传来帝师大人的声音:“章大人,你对老夫的女儿有什么意见?”
这章大人连忙转身朝帝师大人行礼,笑着说道:“帝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老夫也是感到高兴啊,端木王妃可是帝师大人您唯一的女儿呢。”
看着他的笑脸,帝师大人脸色沉凝,冷哼一声便走到端木老王妃的面前,拱手说道:“老王妃,听说我那女儿还活着,老夫自是十分高兴的,不过若是老王妃你也有所介意……”
“帝师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宁清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是我端木王府的媳妇,帝师大人你难道还想要回去不成?”
“老王妃你能这么想,老夫自然也高兴,就怕有些人恶意中伤,害我那女儿辛苦回来,也不得安宁。”
老王妃闻言轻笑,说道:“老身倒是要看看,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到底能如何的中伤?宁清虽是女子,但也是曾为我大炎立下汗马功劳,天下百姓有多少曾受她恩惠?其实随便的几句中伤就能抹杀的?”
两亲家互相说着话,朝皇宫外走去,留下身后几位大臣,或神色诡异,或笑意盈盈,或戏谑的看那几位同僚一眼后飘然离去。
而在御书房内,君皇帝等到所有的大臣们都离开之后还一个人坐在御案前,皱眉沉思,然后提起朱红毛笔,在面前那从北疆送来的折子上写了个龙飞凤舞般的大字——准!
门外有喧闹声响起,然后听到凤楼在外面娇滴滴的喊着:“皇上,奴才进来了哦!”
好像有人在意图阻止他的惊扰圣上,“啪”的一声被凤王爷给一巴掌拍了出去。
君皇帝若无其事的放下毛笔,看着朱红大字墨迹被风干,收起交给了站在身旁的太监,说道:“送回北疆!”
“是!”
再然后,君皇帝才抬头看向御书房门外,说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凤楼袅袅婷婷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今天的凤美人也是娇艳非常,浓妆艳抹花枝招展,他才刚一出现,就让整个御书房内都充斥满了芬芳的香味,引得君皇帝嘴角连抽,看着他问道:“凤王爷今儿怎么有空跑朕这御书房里来了?”
“奴才也是有好久没有见着皇上了,怪想念的。”他扑闪着长长的睫毛,边说着,边朝皇上抛了个媚眼。
君皇帝顿时满身的恶寒,手指轻轻敲打着御案,说道:“朕倒是不怎么想要见到你。”
凤美人眨眨眼,神情幽怨好不委屈,随之眼珠一转,说道:“人家刚才听人在那儿说,说是端木王妃竟还活着,也不知事情的真假,就想来找皇上您确认一下。这事儿,该不会是真的吧?”
“嗯!朕以为这事儿早该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了才对,怎么,你竟是到现在才知道?”
他眨眨眼,嬉笑着说道:“哦~竟是真的还活着?这……这下有得热闹瞧了!”
他那眉眼弯弯兴致盎然的模样,让君皇帝看得一阵无语,说道:“两国交战,这是何等严肃的事情,岂容你如此玩笑?”
“反正人家也看着那连启明就觉得讨厌,相信端木王爷肯定能将他打得落花流水满地找牙。”
“与扶风的边境之上,听说最近也不是很安分。”
凤楼顿时笑容微僵,然后撅着嘴抱怨道:“皇上您这可不能怪我,是三殿下分明抓了那风玉衍,却竟又将他给放了,听说在他成亲之日,扶风四皇子风玉痕闯进新房调戏恬郡主,被三殿下逮了个正着,也是还给了风玉衍,得了钱,也没有分人家一点。”
“哦?竟有这事?朕倒是分到了十万两黄金。”
“……”擦擦擦!
看着凤楼的满脸悲愤,君皇帝不由得心情大好,又说道:“珍宝阁被封,你从中搜刮的钱财应当也不少吧?”
“这不是被皇上您分走了一半吗?”他满腹怨念,眉心轻蹙那叫一个楚楚可怜,那般弱弱的看着君皇帝,问道,“皇上,我说您为何坐着什么都不干的,就有得银子黄金分呢?”
“因为朕是皇上。”
“……”
君皇帝伸手点点身下的龙椅,说道:“要不你上来坐坐?说不得,也只需坐着就能有得好处分。”
凤美人顿时转头四顾,贼眉鼠眼的将御书房各个角落都仔细搜寻了一遍,见周围无恙,便朝皇帝挤眉弄眼的说道:“人家早在好多年前就坐过了,硬邦邦冷冰冰的还没板凳舒服。”
君皇帝于是被气笑了,甩手便将手边的一方砚台朝他扔了过去,道:“没事的话,就快滚吧,朕看到你就来气。”
躲过砚台,凤楼行礼告退,御书房内就又只剩下了君皇帝。
他独自坐在龙椅上,伸手摸了摸冰凉的黄金扶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确实是硬邦邦冷冰冰的,还没外面的一条板凳坐着舒服。
他站了起来,迈步就朝外面走去,身旁随侍的太监一惊连忙跟上,轻声说着:“皇上,您商议国事忙了一个晚上,该歇息了。”
“朕不累。”
“那奴才给皇上传膳。”
“不必!陪朕出宫去走走。”
“呃……”怎么又想出宫去玩儿了?
端木王府内,老王妃回到了王府,一进门就看到难得在家的小儿子坐在花厅里,看到她连忙站了起来,问道:“娘,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外面都已经传遍了大炎主动攻打连岳的这件事,皇上是怎么说的?”
“皇上什么都没有说,不过看他的样子,应当是不会怪罪你大哥主动挑起战争这事儿的。”
“那就好。”
“小宸,你有什么打算?”
“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继续留在京城里,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呃,这个……我觉得,我不大适合去战场上厮杀这种事情。”
“混账!你身为端木家的子孙,竟敢说出这种话来。”
“你看吧,三哥他不就纨绔得连路都快要走不稳了吗?”
“你跟那种废物去比?”老王妃怒,随手抓起旁边的什么东西就要朝他拍过去。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宸公子见状,赶忙尖叫一声,跳了起来,转身便朝门外窜了出去,刚冲出门外,迎面就看到端木啸朝这边过来,不由停下脚步问道:“二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听说母亲回来了,便过来请示,想回去北疆。”
宸公子不由得悲愤交加,窜了过去勾过他的肩膀,说道:“二哥你回去凑什么热闹啊?还是乖乖的继续留在京城吧。”
“可是……”
“大哥他是去救大嫂的,你个外人凑上去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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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章 不敢杀
大炎与连岳的战事刚歇没多久,就再一次的凶猛爆发了开来。
上一次,是连岳主动挑衅,攻打大炎边境之地。
现在,是大炎主动出击,气势汹汹,一副势要打入连岳内府的悍然模样。
大炎民间百姓,顷刻间沸腾了,尤其是在宫中传出消息说皇上恩准了端木王爷的此番行为之时,更是无不拍手叫好。
有人说,端木王爷会如此突然的擅自攻打连岳,是因为得知十七年前难产而死的王妃竟还活着,并且就在连岳的皇宫里,于是暴怒之下愤而挥兵攻打。
有人说,连岳的摄政王真是贱人中的贱人,人渣中的人渣。
有人说,十七年前,连岳的摄政王连启明迷恋端木王妃,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将正在怀孕之中的端木王妃劫到了连岳,后被端木王爷救出却在途中难产。没想到竟还活着,还在连岳的皇宫里活了十七年,也不知道……
此话一出,顿时遭到无数人的唾弃,说十七年前若非王妃深明大义,以死相挟要端木王爷带着世子和郡主离开,不要管她,说不定端木王爷也在那场追杀中陨落了,端木王爷若不在,北疆边关何人能守?连岳犯境谁人能挡?连岳厚颜无耻阴险卑鄙,又有谁人能悍然出击?
又有人加入围殴,说世间两大仇恨,杀父之仇与夺妻之恨,寻常老百姓尚且无法忍受,更何况是堂堂咱大炎的端木王爷?连岳该打!那连启明就是个渣渣!
消息迅速传递,朝着四面八方的蔓延出去。
青州峄城,最近的这月余而来,也是格外的热闹,尤其是明荣郡王府内。
为何?自然是因为璟世子的大驾光临,并且还意图向大小姐求亲,却多番被拒。
大小姐是真将他给恼恨上了,看这个情况,在短时间内是没有想要点头答应璟世子的求亲的意思,于是身边的狂蜂浪蝶也不知为何,突然增多了起来。
似乎他们觉得,能跟璟世子争夺美人的青睐,是十分有面子的事情。
大小姐于是越发的恼怒了。
对此,璟世子只能幽怨的叹息一声,他也很委屈的啊,看着那些狂蜂浪蝶围着静儿大献殷勤,他不知有多想将他们给扔出去。
那你倒是扔啊!想想有什么用?
于是“砰砰砰”,十月的湖水已是十分的冷,尽管峄城四季不分明,一年里几乎没有冬天,可那些被璟世子挥挥手就扔进了湖里面的公子们还是连连打起冷颤,然后双手用力拍击着水面,双脚用力在水底下乱蹬,张嘴“咕噜噜”吹着水泡拼命想要浮起来,却还是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其中有几个还是会水的,可是却谁也没有要游过去救人的意思,反而还远远的游开,看着那边与他们同行的朋友在水中挣扎,缓缓的朝着水底下沉没,不由得脸色苍白,眼神慌乱,然后满是惊惧的抬头看向了施施然斜倚在湖中亭内的璟世子。
他们真是昏了头,竟妄想与璟世子去一争高下,又见他一直都脾气挺好,看着他们对荣大小姐献殷勤也没什么火气的模样,便越发的放心大胆,连顾忌都忘记了。
此刻看到他倚栏而望,看着他们在水中沉浮,看着那几个人在水中的挣扎越来越无力,一点点的往下沉没,他却依然是那一副浅笑盈盈,温润如玉的模样,似乎他们的性命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