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烯一怔,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白的近乎透明。脸上划过一丝狼狈,似乎有一种被人看透了的恼怒。然而,即使被洁西卡这样的说着,林烯却依旧不曾说话。有的时候,这些话根本就不用说,也不需要说。事实就是如此,他也不会去找什么借口争辩什么,他承认,他这就是在迁怒,迁怒艾格,迁怒让他再次的失去了他的亲人的所有人。
而这些人中,更是有他自己。
“阻止他们,求你了,凌不希望看到这一幕的,你难道打算让凌死不瞑目吗?林烯——”
洁西卡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眼角的泪水不断的滑落,哽咽的祈求着。
林烯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孩,为什么她会如此的在意浅浅?明明他们之间并没有那么好的关系,明明她和浅浅的关系甚至都不如真理子,可是她为什么要那么伤心?
虽然不明白,可是林烯知道,面前哭得撕心裂肺的少女,是真的关心着凌浅,是真的对凌浅特变的。
那一刻,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划过。
“我……”林烯刚要开口,却见天空一个裂缝撕开,然后艾格的AthenaZero号机就被这么的生生的拉入裂缝中。很快,裂缝就恢复了回来。
米诺!
林烯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看着空中突然出现的那一幕,心中已经明白是谁的杰作了。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明白过来。
看样子,是米诺插手了进来!
“看……那是什么……”
忽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很多的人都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那个是……。
无数的银白色的光点,慢慢的汇聚,慢慢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一个身形在银白色的光点中凝聚出来。
“凌浅……。”
Athena1号机中,艾莲惊喜的看着面前的一幕,眼底的疯狂渐渐的散去,直至全部消失。
而就在艾莲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人影顷刻间四散开来。而随着飘行的方向,那里是……陆上城7区的神王窟!
“那是……浅浅最后留下的……”了解这一幕代表着什么的林烯,苍白的脸上慢慢的浮现一丝激动的红晕,虽然这样的红显得很不正常,可确确实实的存在着。
激动,不敢置信,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的林烯,忍不住的向前一步。
“快,快,我要去陆上城7区!”
新的生命的诞生,浅浅,是你吗?还是……不,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这将是一个全新的生命,是全新的生命,将会领着你的意志,继承你的能力,称为新的一届神王,代替你的存在!
只是,真的是这样的吗?还是你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们,你还活着,你还没有死。
浅浅,是这样的,是不是?你还没有死,对吧!
而艾莲也在下一刻反应过来,驾驶着Athena1号机,快速的向着陆上城7区的方位飞奔过去。
曾经,他迟了一次,所有才会错过了这么多。那么,这一次,他绝对不要再迟到。
凌浅,你终究是欠我的,所以,你还不能死,你要是这么的死了,那就真的不得安宁了!
然而,当艾莲驾驶着Athena1号机匆匆的赶到神王窟外面的时候,却发现,那架伤痕累累的AthenaZero号机孤零零的停在外面。
“又,迟了一步吗……。”
艾莲失魂落魄的从驾驶舱中下来,似乎,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是事情关乎到凌浅的时候,他就总是落后人一大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每一次他都要慢上艾格一步?明明刚刚艾格已经被他打得不知道还手,为什么还有力气来这里?
艾莲发现,他的人生中,唯一快于艾格的一件事情,大概就是先艾格一步出生。而正是因为先了这一步,他错过了所有。
十年的相处,现在的相爱,他全部都错过了。
为什么会这样?
或者说是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一次缺席的人都是他?在凌浅的事情上面,他却总是落后于艾格那么远?
驾驶舱缓缓的从Athena1号机的舱中弹了出来,艾莲扶着驾驶舱缓缓的走了出来。
抬头看着破损严重的AthenaZero号机,艾莲赤手空拳的狠狠一拳打在机体的身上。
然后一转头就瞧见远方的一片将要靠近这里的黑压压舰队。
呵,果然是不只是他一个人看到那特殊的东西。凌浅确实存在过!
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
并没有等后面的人,艾莲转身快速的走进了神王窟。
艾格一步一步的靠近神王容器,蓝眸中不断的漾动着激动欣喜的光芒。
原本应该敞开的没有启动的神王容器,此时里面早已经注满了蓝色的协调剂。
淡淡的蓝色中,银白色的光芒在其中旋转。
修雅等人和裴卡思正在着手准备着什么,此时的艾格早已经顾不到了,他的全部身心都放在了面前的容器上。
浅浅,是你吗?是你遵守约定回来了吗?这一次……是真的没有骗我的吧!
“这个到底是什么?”乌瑞拉焦躁的跺着脚,望着什么也没有,却散发着神圣的光芒的神王容器,不安却又带着期待。
“那不是她!”和乌瑞拉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阿瑞斯如何不知道乌瑞拉心中在想些什么。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会毫不留情的戳开了这层自欺欺人的薄纱,讲事实赤裸裸的摆放在他的面前。
她不在了,这是事实,无可争议的事实。
阿瑞斯始终坚信,她一定会回来,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个孩子以后会更加的出人意料。
不只是阿瑞斯一个人这么的认为,修雅米诺都是这么想着的。无论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他们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等着她回来,等着她重新的回到他们的身边。为此,他们绝对不会再离开神主教会,因为那里是唯一能和她可能存在的交流的地方。
平常的时候,乌瑞拉是绝对不会和阿瑞斯抬杠的,可是这一次,乌瑞拉却因为阿瑞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那不是她】这样的字眼,当场急红了眼睛,狠狠的瞪着他,“你凭什么这么说?那要不是她的话,那是谁?你少他妈的废话。”
阿瑞斯曾经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大呼小叫,只要有人敢的话,他绝对不会放过。然而,这一次,阿瑞斯面对乌瑞拉如此的叫嚣,却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垂下头,什么话也不再多说。
修雅淡淡的瞥了他们两个一眼,然后看向神王容器,道:“无论是什么,不管是什么结果,这件事情,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确确实实的不是浅浅。”
“那,那是什么?”
“循环!”米诺轻手轻脚的拂过,望着那是神王容器,淡淡的说道。“生命循环的代价!因为明白,所以理解了,那是她,却又不是她。”
绕口令一般的话,却让乌瑞拉不再说话。
乌瑞拉只是神经比较大条而已,并不是笨。米诺都解释的这么清楚了,他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因为明白,所以乌瑞拉觉得更加的难受!
乌瑞拉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能够幸福,似乎只有凌浅一个人,在每一次将要可能会拥有幸福的时候,总是会发生一些事情,轻而易举的夺走了本来属于凌浅的幸福。
为什么,为什么单单就是她!
慢慢的,神王容器中的银白色慢慢的退了去,中央部分,在一阵光芒之后,一个小小的人儿渐渐的现实出手脚。
“小……孩子?”
乌瑞拉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竟然是个小小的娃娃,看样子,就像是刚刚出生一样,小手小脚的蜷缩在神王容器的正中央。从开始的稀薄淡化,到现在的彻彻底底的实体显现出来。
“浅浅?这个真的是……浅浅吗?”
艾格迟疑的望向修雅他们的方向,而此时裴卡思却缓缓的摇头,“不,这不是凌浅,这是循环的生命。这或许可以说是凌浅的孩子,继承凌浅的权限,称为新一届的神王,左右着地球上的生态平衡。只要是这个孩子还在这里,那么这个星球就不会有事。”
苦笑的看着神王容器中的小人儿,裴卡思觉得她简直就是恶人,如此的残忍的将一个刚刚才出生的孩子的命运就这么的定了下来。
“到了最后的最后,还是凌浅保护了这个地方!”
裴卡思最后的话中带着深深的叹息和心疼,最后的最后,依旧还是无法失去凌浅的庇护。果然啊,他们欠下来的,是永远也偿还不掉的债!
“那个是……她的孩子?”
神王窟的入口处,艾莲将之前他们之间的所有谈话全部都收入了耳里,也正是因为这样,所有才会想要确认一下。
真的是这样的吗?
凌浅……。
孩子,让一个还是这么点大的孩子承担着成年人都无法承担的责任,无论是谁都无法忍受。艾莲更是当场就爆发出来!
在他看来,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是在利用凌浅,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对待她。既然明明都知道那容器中的小孩是她的希望,是她的嘱托,竟然还如此平心静气的看着。
不是人,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艾莲·弗里德,你要做什么?”
一声尖叫,裴卡思连忙扑了过去。因为艾莲竟然径直的走向神王容器的连接点,拽开了神王容器的系统连接线路。
天,这简直是在杀人!
“你做什么?你疯了想死是不是?”艾格抢在裴卡思之前,一把拽过艾莲,狠狠的就是一拳挥了过去,将艾莲一下子打倒在一旁的地上。
这是艾格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反击,可见他是多么的重视着这件事情。
艾格是真正的了解凌浅的人,自然也清楚凌浅为什么会选择让这个人孩子出生在神王容器中。果然,即使是不在了,凌浅还是一切都以这里为重,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艾莲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拿自己的感情用事。艾莲只是因为凌浅的事情失去了一些理智,可是在艾格看来,艾莲就是找死。
要是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的话,艾格绝对会杀了他。
这个孩子现在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始终相信,凌浅绝对不会死掉,他始终相信,她一定会信守承诺,无论在什么地方,绝对会回来。
【只要你心中有我,那么我便一直与你同在!】
【艾格,只要你心中有我,那我就一直与你同在。只要你始终相信着,我便终有一日会回到与你相遇,相知,相恋的地方!】
脑中情不自禁的响起凌浅最后的话,只要是他心中有她,那么就会回来吗?
那么,浅浅,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我最后一次的相信你,相信你不是在骗我!
浅浅你说的不错,你确实与我同在。因为,我的心中有你,无时无刻不有着你,所以,我坚信着,比任何的人,任何的时候都要坚信着,你会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艾格的那一拳,力道并不轻。
艾莲需要冷静一下,而不是没有脑子的横冲直撞。
而艾格和艾莲不愧是兄弟,被狠狠的这么一拳过后,艾莲真的冷静下来了。
嘴角肿的老高,坐在地上,长长的银色发丝遮挡住了半张脸,也遮挡住了他脸上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艾莲闷闷的声音才从低垂的脑袋中传来,“她……活着吗?”小心翼翼的期待着,艾莲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却又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矛盾的心情,充斥在心头。
艾格定定的看着他,这是他的兄弟,曾经她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希望他们能够携手的兄弟。
蓝色的眸子渐渐的深沉下来,艾格没有回答,艾莲从刚开始的期待,到最后的绝望,整个人顿时颓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