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满满是个性子急的,没料到都到了门口了,还要进去再禀报!这分明就是在刻意地作践她们姐妹二人呢!正要发火,就被洛圆圆一把给拉住了。
“妹妹别恼!咱们是有事来求她的,别先给自己找不痛快。如今她是相府的千金,父亲说的对,不是咱们能吃罪得起的!”话落,以眼神示意她往这廊下看了一眼,小声道,“你瞧瞧她这锦绣阁,便是堂嫂嫂那里,也是不及她这里的装潢精致富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洛满满一看这院中青石地砖铺就,院中百花齐绽,缤纷妖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竟然是全都是一些名贵之花,寻常人家里,不过是养上一两株便已是奢侈了,她这院子里,岂止是百株之多?便是那廊下开得正艳的月季,都是与普通的月季不同!
再看这院中的小亭,自己现在身处的廊下,这木料就非是早先自家府上所比!别的不说,就是她的这处院子,仅仅是院儿里头的一物一什,都是精致地让人惊讶!特别是看到了小亭中那玉石桌上摆放着的一套精美绝伦的茶具,都是让人看了眼花!
洛满满撇撇嘴,有些不屑道,“不就是有了银钱吗?竟然是将这等上好的白玉杯如此作践,还不是个不识货的!”
洛圆圆自然也是瞧到了,那小亭本就离她们所站的地方不远,最多也才不过两丈左右,那上好的白玉杯,她们自然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再一瞧远处,南墙根儿不远处,还有一处六角亭,那座亭子,比这处小亭要大上一倍不止!那六角亭内,不止是摆了青玉石桌,甚至是还摆了一张摇椅,一方软榻!若是细看,还能看到一些香炉、茶具等物,虽看不出是何材料,不过,定然是不会差了的!
“两位小姐请进。”
洛圆圆和洛满满一看是刚才引着她二人的丫环去而复返,便立马换了笑颜,进了屋。
“给堂姐请安。”
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请安姿势,倾城看在眼里,却是觉得莫名地讽刺!在江南十年,她姐妹二人何曾如此恭敬地对待自己?如今若非是有事情求到了自己跟前,怕也是不愿如此卑微示好的吧?
“两位堂妹坐吧。”洛倾城的声音有些清冷,不过,似乎是没有听出愠色,这让洛满满自觉是一个好的开端。
“堂姐,妹妹今日来,是有事相求,还望姐姐成全。”
倾城闻声看过去,开口的,是洛圆圆。
“不知堂妹何意?”
“回姐姐,妹妹的婚期眼看就要到了,有些嫁妆却是还没有制齐,所以,想着从堂姐姐这里借些个人手。姐姐身边儿的人,都是有规矩的,不似我们院子里的丫头,向来是松散惯了。这次,母亲已经是找了人牙子,再为我选几个陪嫁的丫头。可是总得有人教她们规矩不是?再加上一些手头上的绣活,所以,才求到了姐姐这里。”
这洛圆圆,在庵堂里头修行了几日,竟然是与之前大不相同了!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了她了!
“这种事情,妹妹该去找嫂嫂才是。”
“回姐姐,原本妹妹也的确是想着找嫂嫂的,可是母亲说嫂嫂与兄长成亲也有些时日了,万一再传出喜讯,怕是她自己身边儿的人手,都不够用呢。”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的道理!的确,若是嫂嫂一旦有孕,身边儿伺候的人,自然是不能短缺了。便是如此,也不该将主意打到了我洛倾城这里来吧?
“这样吧,若是绣活儿的话,你就着人拿到锦绣阁来,我自会吩咐丫环们得空了再帮衬一二,这样,也省得调来调去了,不知堂妹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多谢姐姐了。”
倾城似乎是没有看到洛圆圆眸底闪过的得逞,想算计我?还是先想着待会儿怎么为你母亲说好话吧!
“姐姐这屋子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连嫂嫂屋子里的摆件儿,都是不及姐姐的。”洛满满满心羡慕道。
这话说的已是很明显,身为姐姐,送东西与妹妹是再正常不过的!而且,她们一行人住进了洛府后,洛倾城这个当姐姐的,可是一件儿见面礼也没有。
☆、第五十七章 开始乱了!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接下来定然就是会顺嘴说道,“妹妹想要什么,自去挑就是了。”可是今天坐在这里的,偏偏就是洛倾城!而且还是那个被她们姐妹欺负了十年的洛倾城!
倾城是谁?想让她出血,那可是得好好地掂量掂量,她们值不值?
于嬷嬷打了帘子进来,在倾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倾城点点头,“既然是云夫人她们来了,那就请进来就是。另外,去将四婶儿也一并请过来。”
“是,小姐。”
这两姐妹听到说是云夫人?自然知道就是那位安国公夫人了,洛满满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几分,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想着要嫁给人家云世子了!
“姐姐,我知道你一直喜欢董俊哥哥,可是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姐姐,如果你仍然是还钟情于董俊哥哥,那么妹妹甘愿自降身分为妾,让他迎娶姐姐为妻。”
倾城冷眼看着突然就跪在了地上的洛圆圆,戚戚哀哀地整了这么一出儿,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至贱则无敌呀!她哪只眼睛看到自己现在钟情于那个董俊了?哪只耳朵听到自己要嫁与董俊为妻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董大哥喜欢的明明就是你,他根本就不喜欢她,你又何必自我作践?”
倾城也不语,就这样冷眼瞧着这姐妹二人在那儿唱着双簧,这是想要做给谁看呢?显然不是做给自己瞧的!
洛满满也一并跪在了地上,“姐姐,你就开开恩,放过我姐姐吧。她与董公子是真心相爱,您现在便是有了堂伯的宠爱,也不能为所欲为吧?至少,她都和董公子订了亲了,您怎么能还忍心让她为妾?”
倾城始终不发一语,这可是急坏了在一旁的云姑姑,帘子外边儿已是有了一道阴影,显然是贵客临门了,可是这?
“姐姐,您要怪就怪我吧,与董俊哥哥无关。如今,虽说是婚事已订,不过,想要更改,也不是不可能。姐姐若是不肯原谅妹妹,那妹妹现在就去找了母亲和堂伯,请他们为您做主,由您嫁给董俊哥哥为正妻,妹妹自甘为妾。只要姐姐不再生气,不再为难我母亲,您想如何都成!”
倾城自然也是看到了帘子外头的身影,却是浅笑了几声,“有趣!真是有趣!洛圆圆,你口口声声地说要我原谅你,那我倒是要问一句,你做了何事对不起我了?还有,你说我为难你母亲?自从你们一家来了洛府之后,我总共在洛府待了几日?不就是为了避着你们吗?如今听你这样一说,倒是我在这洛府,一日也待不得了?”
洛圆圆一听,这个洛倾城怎么这么能说会道?几句话就将她给堵的哑口无言了!
“姐姐,当初我不该,不该没有将董俊哥哥让给你,既然你是姐姐,我便不该与姐姐抢东西。都是我的错。”洛圆圆也不傻,知道避重就轻!特别是刚才洛倾城的那一句一日也待不得了!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不仅仅是自己的名声受损,怕是就连父亲的前途,都是要受到影响的。
“让给我?当真是好笑!不是我洛倾城说大话,那个董俊算是个什么东西?洛圆圆,你以为他是个定,可是在本小姐的心里头,他连个下人都不如!还跟我抢东西?你配吗?”
洛倾城的上身微微前顷,最后的那三个字,说的极轻,极慢!
洛满满一听就急了,到底是娇养的性子,受不得半分的委屈。
“洛倾城,你别太过分!”洛满满立时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洛倾城的鼻子就骂,“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真以为现在回了京城,就是千金大小姐了?哼!若不是我母亲养了你十年,你如何还有今天?怕是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现在居然还如此羞辱我姐姐!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倾城眯了眼,“洛满满,是我羞辱你姐姐吗?人自辱之,怪得了谁?谁让她下跪了?谁让她出让自己的未婚夫了?让逼着她半夜与人私会了?哼!既然你今日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那我倒是要问问了。我在江南十年,父亲每年送去大把的银子,可是你们洛家给我吃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你们十年来抢了我多少的东西?用我了多少的银两?你们的母亲养了我十年?真是笑话!若是细算算帐,该是我洛倾城养了你们姐妹两个十年!”
倾城起身,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有些直不了身子的洛圆圆一眼,再不屑地看向了洛满满,“董俊?本小姐如何会看得上他?不过就是一介绣花枕头,也就只有你们姐妹两人拿着当宝罢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身分,居然是敢找上门来给我难堪!我倒是要好好儿地去问问堂叔,这就是他们这一房的规矩?”
洛满满不敌她如此强盛的气势,连退两步,还是被身边的丫环扶住了,这才站稳了身子。
“你,洛倾城,你现在的确是瞧不上董俊哥哥了,因为你去年到了京城,这京城里头大把的王公贵族,你自然是瞧不上眼了!可是在苏州,你敢说你不喜欢董俊哥哥?”
倾城冷笑一声,“我为什么不敢说?你们姐妹二人不就是看到那董俊与我多说了几句话,就将我从楼上推了下来吗?可是你们没想到,我居然没死!不但是没死,我反而因祸得福,将你们这些年来抢了我的东西,都讨了回来,你们不就是气不过吗?那又怪得了谁?哼!一个小小的董俊,还不值得我洛倾城拿正眼瞧他!别的不说,就冲着他联合你们姐妹二人算计我这一条儿,便足够我唾弃他一百次!”
这话说的可是极重了!可是除了洛圆圆和洛满满外,其它人都是自觉没有什么不对的!不仅仅是没有觉得自家小姐太过分,反倒是都长舒了一口气!他们可早就憋坏了,特别是于嬷嬷和云姑姑,早就想着这样痛骂她们一番了!还真没有见过这般下贱的姐妹,竟然是送上门来,算计主人家!结果反倒是将自己给折辱了一番,简直就是活该!
外头的云清儿见听的也差不多了,便清咳了一声,然后扶着云夫人进了屋儿。
众人行完礼,都落了坐,这厢的洛圆圆也被丫环扶了起来,坐了,只是脸色,却是难掩的尴尬羞愧!
云清儿和云夫人就佯装不知,而洛圆圆自然也不会笨到了主动去提。唯有洛满满,是有些忐忑不安地时不时地瞟向了云夫人,生怕她刚才听到了自己对洛倾城无理的指责。
“云伯母难得来一趟,本该是我这个做小辈地去亲迎的,倒是让云伯母见笑了。”
“哪里,我听清儿说你的身子骨儿有些不太好,所以便过来瞧瞧你。这是昨儿墨宸让人送回来的一支百年灵芝,我想着你的身子弱,便给你带过来了,好补补身。”
“多谢云伯母的好意了。”倾城这话里,其实是有着几分的无奈的,云墨宸的心思,她知道,正是因为知道,她才会一直想要避着他,可是没想到,终究还是被云夫人察觉到了。
洛满满一看这云夫人待洛倾城这样好,心里便忍不住有些泛酸,可是那又如何?人家云夫人的东西,自然是想送给谁,便送给谁了,难不成,还要来问一问她洛满满的意思?
云清儿不经意道,“两位堂妹怎么也在这里?可也是过来探望妹妹的?”
不待二人说话,云姑姑便道,“回少夫人,这两位堂小姐说是人手不够,来找小姐帮忙的。”
“哦?何事?”
“回少夫人,说是一些绣活儿,来不及做了,想请小姐身边儿的丫环帮忙做一些。”
云清儿见洛圆圆冲她尴尬地笑了笑,便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两位堂妹是来找妹妹吵架的?怎么一进来,就瞧着两位堂妹妹的脸色不好!”
洛倾城自然是知道她这是在故意揶揄她们两姐妹了,便顺着话茬儿就问道,“不知道堂妹打算何时将那些绣活送过来?”
洛圆圆笑了笑,“自然是越快越好了。就是不知道堂姐这里,什么时候更方便一些?”
“无所谓,青兰。”
“是,小姐。”
“你跟着堂小姐回去吧,回来时将东西带回来就是。”
“是,小姐。”
洛圆圆一听,脸上就微微发窘,这是明摆着在赶人了,讪讪一笑,只得是带着洛满满走了。青兰自然也是跟了过去。
“你这丫头,刚才我还担心呢,就怕你在被她们两姐妹给欺负了去!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多谢嫂嫂了,这两姐妹,着实过分,竟然是打了这等的主意,分明就是想着污我名声。什么让出正妻之位,自甘为妾。我洛倾城何时竟是落魄至此了?再说了,她们分明就是想着让云伯母将我想像的如何不堪,如何上赶着追那个什么董俊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刚刚听你说到伤了头的时候,虽知已然过去了,可是这心里头仍然是有几分的害怕,妹妹,以后,还是莫要让她们再进来了,我是真不放心。”
“多谢嫂嫂,不会了。”
云夫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她的小姑子处的这般好,自然也是高兴!今日听女儿说那日在肖府的寿宴上,多亏了有洛倾城帮忙,不然,被齐王污了身子的,就会是自己的女儿了!所以,这才想着好好谢谢洛倾城,哪知,竟是遇上了这样的一对儿极品姐妹?
洛倾城是什么身分?虽说是没有品级,可是仅冲着相府嫡女这一条儿,便不是那个董俊能仰望的!再加上她极得皇上的喜欢,指不定哪日就会指给了皇子王爷也是说不准的!
洛府一个庶出的小姐都能被皇上下旨赐给了七皇子为侧妃,那倾城这等高贵的身分,怕是只会嫁得更好!
云夫人突然就想起了云墨宸离京前对自己的嘱咐,说是这洛倾城若是不能嫁他为妻,那么,必然就会是某位皇子的正妃人选!只是,秦王、齐王二人如今都已有了正妃,只余寒王和七皇子未曾娶正妃,难不成?
云夫人的心里突然就是咯噔了一下子,皇上对于洛永和的态度,那是举国上下,人人皆知的!洛府一门清贵,百年来从不肯向任何的权势低头,始终是只效忠于皇上一派。难不成,皇上这是?
有了这个想法,虽然是还有些模糊,不过,云夫人到底是明白了几分,不由得便多看了倾城两眼,如今自己的女儿嫁进了洛府,将来,这云、洛两家,自然就是一荣俱荣,一损皆损了!
“要说她们姐妹二人今日也不过就是知道云伯母会来,所以才会故意演了这么一出儿。”
云夫人一愣,“什么意思?”不过话一出口,似乎是眸底一暗,明白了几分,便只是专心饮茶,再不说话了!
云清儿也想不明白,不过,在看到了倾城有些暧昧的笑,便明白了过来,十有八九,是这洛满满相中了自己的哥哥,可是不知又从何处听说了哥哥喜欢洛倾城,所以才会故意演了这么一出儿,想要污了倾城的名声,让母亲不喜她罢了!
送走了云清儿母女,倾城才长舒了一口气,摇头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无耻之人?竟然是当真以为这天下的好东西就都该是她的不成?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青鸟就有些不明白了,“小姐,她们这是打了什么主意?除了中间的那档子事儿,真就是为了什么绣活儿来的?”
“自然是不可能了。你等着瞧就是了。她的东西,想要进我的锦绣阁,也得看看配不配?”
青鸟一听这话,也就明白了,这两位堂小姐定然是没有存了什么好心思了,具体是想干什么,那就不知道了。不过,看到刚才小姐对青兰使的眼色,也大致明白了几分。
果然,青兰将那些东西都回来后,倾城都一一地看过,最张将视线锁定在了那些绣线上,淡淡一笑,“让人准备一模一样的,送到绣庄儿去,至于这些,打哪儿来的,送还给哪儿。”
“是,小姐。”
倾城的眼角微微上挑着,洛圆圆,看来,你还是学不乖呢!那个董俊,已然是让你如愿以偿了,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若非是本小姐顾忌着整个洛家的名声,你哪里还有资格成为董俊的正妻?不过,看来,还真不能让你们俩痛快了!
等到了晚膳的功夫儿,洛永和便下了令,关所有人都到花厅去用膳。
这洛府的花厅共有三大间,其中中间就相当于是一个穿堂,东西两侧各有一间,平日里也是常常在此用膳。不过早先的时候,这府上的人少,他们都是一桌用膳,如今洛永超一家住了进来,洛永和便下令,男女分了东西两间儿来用。既不拥挤,也不会太吵了。
女席这边儿,何氏和凤姨娘二人自然是没有资格落座的,主母用膳,她们二人便过来立起了规矩,服侍着张氏。只不过,这一幕如今出现在了洛府的花厅,便多少有些讽刺了。
云清儿是少夫人,如今又是洛府的主母,自然是坐在了主座上,紧挨着她的,自然就是洛倾城。云清儿的另一侧,坐了房氏,而张氏,便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是坐在了房氏的下首,谁让人家叫她一声弟妹呢?
张氏惬意地享受着两名妾室的服侍,似乎是能指使她们,是她人生的一大快事!
“侄媳妇儿呀,如今你进门也有几个月了吧?不知可有了什么好消息?”张氏唯恐天下不乱,开口问道。
倾城投眸看了她一眼,而云清儿则是等着将口里的菜慢慢地嚼碎了,再咽了下去,又饮了一口汤,才轻拭了唇角道,“有劳堂婶儿挂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