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呀!”倾城沉吟了一下,“那就送她上路吧,对她来说,死了,怕是比活着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
“是,小姐。”
“听说这个洛华娇和她的生母,可是没少算计你!”李华州不急不慢道。
“既然过去了,又何必总是再记挂着?罢了!”
李华州看倾城如此,倒是安心了几分,想到之前沉香国师的嘱咐,看来,洛洛这一世,还是偏于善念的。虽然她总是口口声声地说自己不是好人,可是现在看来,她的心,还是极软的。
“洛华娇虽然不是苗疆王的女儿,可是她母亲杨氏,可不仅仅只与苗疆人有联系。当初杨氏之所以会死,便是宋管家发现了杨氏竟然是与紫夜国的人有秘密往来。所以,才会劫走了她,杀了杨氏。”
“又是紫夜国!”李华州也紧了眉,“看来,这个紫夜国的动作频繁,摆明了就是想与千雪国过不去叫呢。不过,我苍冥与千雪国东西相邻,南部皆是与紫夜国相邻,看来,我们苍冥国,也得小心了。”
“哥哥所虑极是!虽然洛华娇并不知道杨氏是与紫夜国的什么人来往,可是我从她那里得知,那人的身分地位,皆是不弱!而且,你看看这个。”
倾城说着,便自怀里换出了一方玉佩。那玉佩的成色极好,温润光泽,一看便知是上乘的好玉!而且再看那玉佩上的纹案,也是精雕细刻,细看,当是上古神兽中的白泽!
“这上面所刻可是神兽白泽?”李华州有些不太确定。
“正是白泽!传言,此兽浑身雪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很少出没,除非当时有圣人治理天下,才奉书而至,常与麒麟或凤凰等,视同为德行高的皇帝治世的象征。是可使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传说黄帝巡狩,至海滨而得白泽神兽。此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故帝令图写之,以示天下,后用以为章服图案。”
倾城说完,唇角弯起了一抹有些诡异的弧度,“听闻紫夜国皇室,数百年来,可是一直奉白泽为紫夜国的祥瑞。听说,还是当年紫夜国的开国皇帝,曾与雪山上得见神兽白泽,并且是受其指点,后来才开创了紫夜国的宏图霸业!故而,白泽,一直是紫夜国皇室祭祖之时,都会要祭祀一番的神兽!”
李华州的表情已是随着她说的话,而渐渐地凝重了起来!倾城所言,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不仅仅是知道,而且还曾亲至紫夜国,并且是与紫夜国的一些皇族贵胄,皆有往来。这以白泽为图,作成了配饰携于身上者,唯紫夜国皇室莫属!
“当年紫夜国开国之初,四国言和,苍冥与千雪国,本就是立国不分先后,而北漠则是较之紫夜,稍晚了几年。说白了,北漠也不过就是些蛮夷之族,看到我们汉人有了自己的国度,他们也有些不甘寂寞,而且,也担心我们两国一旦合力,这北漠的大部分土地,就得尽入我苍冥与千雪之手。故而,后来也就有了北漠!”
李华州伸手扶了倾城一把,两人漫步与廊道之内,“这四国,唯我苍冥与千雪两国,是开战最少的!而北漠人性情暴虐,好战喜杀,故而常骚扰与我两国的边境!唯紫夜国,在开国后,便一直是休生养息,储备国力!百年前,紫夜国与千雪国一仗,可谓是血流成河,旷世一战!”
倾城对于这此,自然也是听说过的,而且,那次她私闯寒王府的时候,可是在寒王府的书房里,也看到过!
“那一战,千雪国得我苍冥相助,最终是胜的狼狈。而紫夜国亦在那次之后,受到了重创,并且是因此,而彻底地失了对于苗疆的控制之权。想不到,百年已过,这紫夜国,竟然是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竟然是想要再度挑起战端不成?”
“哥哥,紫夜国与千雪国近几十年来,虽然是不曾交好,却也未曾交恶!至少,在明面儿上,也算是过得去的!他们这一次,怕是存了要大加利用苗疆王和齐王携手逼宫的心思的!”
李华州一愣,就见倾城的身后已是多了一片黑色的衣角。
“丫头,何以见得?”
倾城回头,看到夜墨一袭黑色的蟒袍,一脸的疲色,头上的玉冠未换,足下的朝靴未脱,看来,是刚刚下朝回来了。
“杨氏不仅仅是与苗疆王有勾结,甚至是还私底下与紫夜国的人有来往!你瞧这方玉佩。”
“此物何处得来?”夜墨只一眼,便认出了此乃紫夜国皇室之物,而且从玉的成色上来看,此人的身分,定然还是不低的!
“这是在当初杨氏与洛华娇被贬到城外庄子上的时候,我派人跟着,后来无意中从杨氏的包裹里看到的。当时,他看着此物有些眼熟,却也说不上来,可是直觉此物当是极为要紧,所以,便偷了出来,交到了我的手里。”
夜墨的眉心一紧,再看了看那玉佩后才道,“你们洛府还真是人才济济呀!我倒是好奇,莫不是你们洛府有什么宝贝?不然的话,怎么会有了这么多的眼线进了你们洛府?”
倾城微怔,随后白他一眼,“洛府能有什么?左不过就是那些个家当罢了!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们洛家还有着什么藏宝图之类的吧?别说是没有,就是有,我也不给你!”
倾城说完,将夜墨手中的玉佩一把夺回,然后冷哼一声,扭头就往前头的小厅去了。
夜墨眨眨眼,自己貌似没有说错什么话吧?至少,没有觉得是哪句话得罪了她呀?这是怎么了?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李华州却是冲他摇头轻笑,看向他的眼神,分明就是自求多福四个字了!
夜墨无奈,也只得是苦笑一声,随后,便紧跟着她进了小厅。
“可惜杨氏已经死了,具体与她联络的人,到底是谁,这一点,怕是无从得知了。还有,洛华娇对此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认知,许是杨氏行事太过小心,若非是洛华娇聪明,从她的一些言谈之中,察觉到了什么,怕是也不可能会知道杨氏与紫夜国的人有来往的。”
李华州坐定后,则是直奔主题,“现在的关键是,紫夜皇到底是想干什么?我可不认为他就是闲的没事儿干了,所以才会刻意如此的!而且,他处心积虑地安排了人进洛府,究竟是意欲何为?”
“最大的可能,就是窃取洛府的一些机密了。毕竟,洛相可是一朝重臣!这洛府出了苗疆奸细的事儿才刚刚告一段落,想不到,这又牵扯进了紫夜国。此事,还是莫要声张的好,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怕是难免会多心的。”
“不止如此,再加上朝中若是有心人推波助澜,洛府,危矣!”
倾城闻言,看了二人一眼,心知他二人说的极有道理,也是点头认同道,“若是不小心被冠一个私通敌国的罪名,可就麻烦了!毕竟,哥哥现在可是武将,经不得这样的风险的!”
三人说了会儿话,李华州想着回去处置一些事,因为牵涉到了紫夜国,他也要尽快地收拾行囊,准备回国了。虽然是不舍,可是倾城也知道国事甚重,而且他又是一国太子,怎可久居他国?
送走了李华州,夜墨一中小心地陪着她,两人再度回到了静园。
“今日早朝,见到南宫逸了?”倾城的态度有些随意,不似刚才在前院儿时,那般地拘谨了。这倒是让夜墨一喜,知道她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就表示她没有拿自己当外人了!
“他是监国,自然见到了。”
“你不是说皇上属意之人是你?那为何又安排了南宫逸监国?这又是想要对付谁了?”
夜墨的脸色清清淡淡,只有眸底,略带了暖意,“还能是谁?自然是要借着让安王出头的机会,来让秦王主动去打击安王了!”
“你的意思是?鹤蚌相争?”倾城话落,摇摇头,“南宫逸可没那么蠢!怎么可能会轻易上当?”
“丫头,你在为他说话?”
语气里已然是明显多了几分的不悦,不过脸色倒还算是平静!
倾城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道,“南宫逸能在皇宫隐忍了这么久,而且是还身中巨毒,可见其不凡!再者,我不是说过,上次见过他出手,可是相当地不错!怕是与你,不相上下!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轻易中计?而且,我瞧着,他不仅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反倒是会将朝政打理地井井有条,到时候,怕是反倒会收了文武百官的心了!”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父皇既然是已经开始防了他,又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个机会?丫头放心就是。这千雪国的皇位,便是轮不到我来做,也是绝对不会轮到他南宫逸的!”
倾城看他说的十分地自信,有心问问吧,又怕他又胡思乱想,以为自己在担心南宫逸了!抿了抿唇,勉强将心头的疑惑压了下去。
“洛华娇,我下令让他们给她个痛快了!那样活着,也太过残忍了些。阿墨,我知你也是为了替我出气。只是,事情过去了,不提也罢!而且,你这一生造的杀孽太重,以后,还是想着如何来多做善事的好!”
夜墨微愣,没想到倾城会有此一说!大为惊讶,“丫头,你可是觉得我的手段太过残忍了?”
倾城摇摇头,面色略有悲怆,“我们这些人,有的时候,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出一些伤害别人的事!这是我们的命数!要么去伤害别人,要么就等着被别人来荼毒!特别是你,身为皇上宠妃的儿子,还有着那么强悍的外祖家为倚仗,你身边,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安全过吧?”
夜墨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情绪低落了几分,而且,听这意思似乎是还有些悲伤了。
“阿墨,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亦如此!既然是上天安排我们相遇、相知,那么,将来,为了我们自己的将来,我们尽量还是要多做善事的好!我不想,我们两个人的缘分太浅。”
缘分太浅?夜墨的眉心一动,眸底似是有一道流光闪过,分外地耀眼夺目!
“丫头,你是担心,我们二人的命不长,相守的时间太短了?”
这一次,倾城倒是没有被他露骨的话,说的脸红,反倒是有了几分的坦然,“阿墨,我出手对付了那么多人,就说凤家,虽不是我亲手所灭,可是说到底,我的身上,也是背上了血债!虽然我明知这是皇上早就有的心思,可是这种种事因,皆是因我而起!我虽是报了母仇,可是母亲的一条性命,折腾进去了这么多人的性命,我心中终归是有些不忍!”
“丫头,你没事吧?”夜墨有些不解了,倾城今日的话太过奇怪!以前的倾城,可是断不会如此的!
“我没事!人不犯我,我自是不会去犯人!我今日只是看到了洛华娇后,略有一些感触罢了!”话落,倾城突然就是嫣然一笑,“刚才是不是有些太感情用事了?其实,我也不过就是那样说说,觉得说出来了,心里就会舒服一些!”
“是我不好,吓到你了!”夜墨以为是将洛华娇折腾地太惨了,将她给惊着了。
倾城摇头浅笑,眸光流转,顿时顾盼生辉,与刚才的悲凄模样,竟然是就是判若两人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若是让我重来一回,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再如此算计他们一场!对于我做下的事,虽然是心有不忍,却是不悔!我从未想过要做一名济世的菩萨,只想着做一名降妖的伏魔人!咯咯!虽然是会造了杀孽,可是比起我救下的人来说,应该是救的比杀的多吧?”
听到这话,夜墨才松了一口气,这才像是他认识且熟悉的洛倾城!明明就是一身出尘至极的气质,却是偏偏将自己弄得妖媚无双!
明明就是有些仙子的一颗玲珑心,却是偏要将自己给伪装成了一个专喜害人的小妖精!
“父皇有父皇的打算,你不必担心。至于安王那里,他或许不会有什么动作,可是秦王却是必定会有的,接下来,咱们就轻松看戏就成了!南宫逸的脾气再好,也不可能是一点儿也不会反击,更何况,现在他处在了那个位置上,秦王想给他送些麻烦或者是糟心事儿,可是太容易了!”
倾城点点头,“有道理!没想到我的阿墨这般聪明呢!”
我的阿墨?不得不说,这四个字,成功地取悦到了夜墨,这可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最动听的话呢!
“丫头,既然无事,你就在这里小住几日如何?”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夜墨的神色一凛,而倾城的脸上,则是颇有些不自在!刚刚说话的,正是突然就冒出来的阿邪!
“姐姐,你怎么就这般地没有规矩呢?要知道,洛府才刚刚没了老夫人,你不用回去守孝?还是说,你以为你们家的老夫人,不必守灵,不必下葬?”
阿邪的话,成功地将倾城的脸色给弄的难看了起来!那个当年百般虐待了自己母亲的老太婆,这一次倒是便宜她了!事实上,若非是自己刻意,她也不会死的这么容易!左不过是看到了父亲日日担忧,不想让他太难过罢了,毕竟是他的生母,那般委屈的活着,的确是不如死了的好!
不过,一想到,自己好心地全了她的心意,这会儿却是还要去灵堂跪着守灵,这心里怎么就觉得有些堵堵地,闷闷地呢?
☆、第六章 秦王示好!
倾城虽然是乖乖地回去守灵了,可是因为要停灵七天,相应的,就是表示倾城要在灵堂跪守七日了!夜墨哪里舍得?倾城只是回去待了不过有两个时辰,后来便让夜墨说服了倾城,让青兰扮作了她的样子,与青鸟二人轮流着替她在那儿跪着了。
“这是不是不太好?死的是我的祖母,又不是青兰和青鸟的!”
倾城话是这样说着,可是脸上却是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架势也没有!反倒是优哉游哉地在靠在了那摇椅上,吃着夜墨给剥好的蜜桔,那叫一个惬意呀!
“要不,你就本人回去跪两日?”无崖则是一脸坏笑道。
倾城白他一眼,不用她说话,一旁的阿邪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喂!死妖孽,你有没有良心?姐姐这样娇弱的一个美人儿,万一跪坏了怎么是好?青兰和青鸟二人换着来,总归是无妨的!你倒是个狠心的,竟然是还舍得让姐姐再去跪那个老毒妇?难不成,你跟那个老毒妇,才是亲戚了?”
倾城闻言,忍不住轻笑一声,阿邪的这张利嘴,想要从他这儿讨到好处,还真是不容易!
无崖被阿邪这么一激,脸色立时就变了,“喂!臭小子,你别没大没小!是不是那晚上被寒王府的修炼的还不够,还想着再被整治一番,才肯老实?”
无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及那晚上的遭遇,阿邪立马就转头泪眼汪汪地看向了倾城,“姐姐,姐夫他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呀!他们竟然是四个人轮番上阵!哪里是要跟我一决高下?分明就是为了将我累趴下,好不能过去扰你!这个夜墨,心眼儿也太坏了!太小了!太黑了!”
“他的心眼儿一直就挺多,想跟他斗心眼儿,你还是算了吧!再说了,他身边有多少谋士,你可知道?行了,总归也是没有亏待你,过后不是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了?”
阿邪抽了抽嘴角,“哼!真以为我跟姐姐一样呢?一点儿吃的就被收买了?哼!我可是不像姐姐这么没有骨气。人家的一碗汤就能将你哄的甜甜的!”
倾城的眼皮一抬,呀!这小子竟然是还知道是一碗汤?他是不是一早就到船上去过?还是说,他是长了一张狗鼻子,远远地就闻到了?
“这几日京城看似平静,可是却是每日都有一些高官落马的!其中,还不乏一些武将呢!”无崖不再跟阿邪斗嘴,说起了正事。
倾城睨他一眼,知道他是想着说,现在京城也是不太平,说不定哪天就会有大理寺或者是刑部的人上门来抓人抄家了!
“如玉楼的生意,这几日怕是不太好做了吧?”
“正是!原本的一些纨绔子弟们,这会儿也都被家里的那些个老古董给拘了起来,大都是不敢再出门儿了!至于那些富商,或者是新贵们,要么就是心疼银钱,要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太安稳,大都是在家里左拥右抱,不敢出门儿了。”
倾城点点头,京城会如此,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了,“品香楼和玉景楼的生意也都不好做了吧?”
无崖闷闷地应了一声,眼皮耸拉着,一看就知道是心疼银子了!
倾城再次翻了个白眼儿,这个无崖,怎么就这么财迷呢?这些年前前后后挣了多少银子了?怎么就是觉得没够?真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穷怕了!
“不急!生意不好做,也不过就是这些日子罢了!南宫逸是个精明人,一定会想法子尽快地安抚民心的!这上头的人不安稳,底下的百姓们也是跟着一样的不安心!你没发现,这阵子那街边儿摆摊儿的都少了?”
倾城十分享受地吃了阿邪递过来的一瓣儿桔子,又道,“南宫逸可不同与秦王,他是个有大智谋的人!他是不会允许在他监国期间,京城有什么颓势的!即便是齐王一案,我想,用不了几日,刑部和大理寺的动作就会放缓!当然,该抓的人,他们是一个也不会少抓。只不过,南宫逸定然是会改变一下策略罢了。”
“策略?这逼宫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刑部和大理寺不急着审清楚了,怎么向皇上交待?怎么可能会缓上一缓?”
无崖明显就是不信的!倾城也不跟他争,只是淡淡地丢下一句,“你等着瞧就是了!我估摸着,南宫逸也就快要出手了!而且,他一出手,十有八九,不会太简单了!”
“什么意思?”阿邪凑上前来,问了一句。
倾城的眼角微微上移,阿邪立马讨好地将刚刚剥好的一个蜜桔奉上,还有些谄媚道,“姐姐,这桔子吃多了,也是上火的!要不,您还是用些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