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
富江的目光带着些疯狂,她的手指渐渐向下,移到了他的脖颈处。
他的命在她的手里。
只要她拔出手背上那根针头再用力插进去,他就会失去呼吸。
可她,并不想这样。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富江的思绪,她控制着表情,对着推门而入的人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收回手指抵住了唇,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拿了些食物过来,都是比较清淡的营养餐。
当然,她顺便还替瑞德买了些他爱吃的牛乳糖和果冻。
他们都瘦了很多,瑞德的身形看起来更加单薄。她虽然并不清楚这些天发生的事的过程,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但在看见了他们如今这幅样子后也能够想象一二。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不久前接到了摩根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所有的监控设备的影像都被人删除了,而且在地下室里并没有发现消失的那二十个家庭。
亚当斯没有将那些人接到这个美国,也没有将人关到这个别墅的地下室里。
他还另有窝点。
虽然亚当斯死了。但是,他们的工作却还远远没有结束。
高登的行踪找到了。
他的确被关在了英国爱丁堡、那个叫做韦尔斯·加里的私人诊所里。
他昏迷着,身体并没有外伤,只是被那个私人医生定期用药控制一直没有醒过来。
大家显然都对这个糟糕的事情保持了沉默,瑞德现在除了静心修养之外其他都不用再去想。剩下的工作交给他们完成就好。
*的到来惊动了瑞德,他醒了过来。
一睁眼,他就看见了正温柔注视着他的富江。
“你终于醒了。”瑞德小心的拿了一个垫子垫在了富江的背后,“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需要吃些什么东西吗?”
“我没事了,斯潘塞。”富江伸出手抚摸着瑞德苍白的脸,也许他现在该照照镜子,他可比她要憔悴得多。
“我们都没事了。”富江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然后张开双臂道:“介意给我一个拥抱吗?”
同样的病房、同样的微笑。
一如他记忆中的富江。
瑞德拥住了富江,将她紧紧按在了胸前。
*完全没有被无视的尴尬,她静静地退了出去,小心的替他们阖上了门。
现在,她不适合在场,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间。
“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好吗?”瑞德的声音带着颤抖,还有一种没有回过神来的恐惧,“即使那把匕首捅入了我的身体,也没有看着你躺在地上、病床上那样冰凉虚弱的摸样让我来得更痛。”
他的话不响,在她的耳边却犹如一道惊雷,炸开了。
她睁大了眼睛,对于他的话,她的内心感到了巨大的共鸣,那种愉悦竟然比亲手将那个人送入地狱时更加直观和激烈。
富江的手收缩着,她扣着他的腰十分用力,以至于自己开始感到了轻微的疼痛。
这种疼痛让她感觉清醒。
一一原来,我并不是在做梦。
富江慢慢地退出了瑞德的怀抱,她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那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喜悦和真实令她看上去美极了,仿佛不像是一个真人。
“你,你是说……”富江的声音也带上了些许的颤抖,她极力忍住内心奔涌而出的激动,“你是不是在告诉我,我比你的生命更加重要?”
“是的。”瑞德根本没有稍作设想和停顿,他们互相注视着彼此,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比现在更让他充满勇气和力量。
他该肩负起保护她的责任,即使他现在还是那么的无力和弱小。
瑞德清楚自己的局限在哪里,经过了这件事后,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了想要变强的决心。
他想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守护她。
“我也是。”富江回应了瑞德的表白,“你此刻的感受我不想明白,斯潘塞,因为我不能想象如果你在我的面前倒下我会变成怎样。”
“永远不要让自己因为我而受伤,你不会想知道那样我会做什么的。”富江的眼中一片疯狂,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是她以一种更加直白和刻骨的方式让他知道了。
一一她会毁了她自己。
瑞德看着这样的富江,眼底中的心疼不言而喻,“不要因为我而试图伤害你自己,富江。”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富江笑了,她笑着否决道:“正因为命是我自己的,所以,伤害与否的决定权并不在你手上,斯潘塞。”
瑞德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再劝下去,富江心中的信念似乎已经根深蒂固。
“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为什么?”瑞德不能理解,在经过那样的劫后余生后,她竟然将在乎他看得比在乎自己还要重要。
“我当然在乎自己的性命,斯潘塞,我比任何人都强烈得渴望活着,因为这样,我才能和你在一起。永远的。”
富江看着瑞德,她知道他在诱导她什么,但是,她并不想改变。
她并不是为了他而活。
他们都得活着。
“你不也正是这样想得吗?我以为,你能够体会和理解我相同的心情。”
富江的声音变得有些低落,瑞德看着富江,他当然是那样想的。他情愿为她死去,但他不愿意她为他做同样的事。
他很自私。
瑞德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富江在控诉他的自私。
但是,他坚持。
“嘘……”富江制止了瑞德,她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她不想听。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斯潘塞。你在担心亚当斯事件会在日后重演对吗?所以你一再强调我要重视自己,珍惜自己的生命和享受活着的感觉。但是,他已经死了,没有人再会对我、对我们指手画脚,其实,也许我该感谢他,感谢他让我不再逃避,认清和直面自己的感情。”
富江说起亚当斯时语气很平淡,她没有紧张,也没有逃避和他的对视,她甚至表现得轻松而愉快。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杀了一个人。
或者说,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杀了一个人,并且……这一切看上去是有预谋的。
瑞德不得不为自己的猜测震惊,也许之前他一直故意忽略了富江在他们对峙那一刻的平静和沉稳。
现在谈论计划和未来这样的字眼还太遥远,如今,最重要的,是该替富江找个心理医生。
瑞德没有再回应富江的话,他将*放在床边的食物递到了富江面前。
看着她一点点进食完毕后,瑞德走了出去。
摩根已经从犯罪现场回来了,他用担忧的目光看着瑞德道:“嘿,她还好吗?”
瑞德扔掉了垃圾,然后对着摩根摇了摇头。
“怎么了?我听*说手术很成功。”
“是的,并不是身体上的。”瑞德透过窗子注视着富江,她闭上了眼睛,神情很是安详。
“你能推荐我一个心理医生吗?”瑞德问道。
摩根瞬间明白了他的担忧。
一一创伤后应激障碍而引发的心理问题。
“当然,汉尼拔·莱克特,FBI心理评估师,心理学专家、精神分析学博士,他在巴尔的摩声名显赫,并且他最近这段时间被局长邀请来了弗吉尼亚州匡提科总部,为新一批的学院学员进行心理评估,我想拜托他应该不是问题。”
瑞德摇头道:“我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但是,你该知道富江她对男性的抵触情绪有多大,而且作为心理引导她必须将所有不能向别人吐露的秘密告诉她的心理医师,你认为,她可能会说吗?”
摩根皱眉,他显然忘记了这个茬。
“但是,从专业角度上来讲,莱克特医生是最好的人选。你该知道,即使是女性医师,她也不一定能够敞开心扉。”
的确。
首先要说服富江去看心理医生就是件难事,更别提她在治疗中肯不肯合作了。
“也许,你可以先咨询一下她的意见,将利弊都分析给她听交由她自己来判断。”
摩根这样建议道。
瑞德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后重新回到了病房。
而当他踌躇地向富江问出了这个问题后,富江竟然一口就同意了。
并且看上去一点都没有反感。
这些天瑞德替她担心得够多的了,只要见了那个心理医生,让他认为她完全没有问题是不是就能让瑞德放心呢?
不管真实答案是如何,只要结果完美就可以了。
富江当然会同意,因为男性不正是她最擅长的领域吗?
一个声名显赫的心理医生,呵,不知道那掩藏在道貌岸然背后的又是怎样的肮脏。
富江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堪称艳丽的笑容。
他会帮她的。
她相信。
***
三天后,富江成功出院了。
她的身体在观察后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只要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注意不要劳累多加修养。
三天前,瑞德在得到她的同意后就约好了这一次的问诊。
下午,他们坐着飞机回到了匡提科BAU总部。
然后,她看见了他。
一一汉尼拔·莱克特。
的确是一个出色的人,从他一丝不乱的考究穿着和那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成熟上来看,这是一个相当有品位且绅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