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大老远,两个中年妇女都能感到成熟大男人岳乐对刚满选秀年龄的乌云珠那股嘘寒问暖的殷勤劲儿,对此肖咪咪非常不屑,她是不明白岳乐要怎么在喜欢乌云珠的情况下,看着她嫁给博果尔,又愿意帮她和福临穿针引线,充当拉皮条的不光彩角色。
但肖咪咪对于有一点很清楚,他能够放手是因为他从来不曾得到过,也没有机会得到,但是如果触手可及,或者必须由他得到呢?
肖咪咪就是冲着这点。
显然太福晋是非常满意的,安郡王府不愁没有女人想要挤破头进去,但重要的是必须岳乐喜欢。只有男人喜欢了,他才能心甘情愿地去后院儿,如此才谈得上传宗接代。
太福晋想想觉得时间紧迫:“我记得你说这董鄂氏是秀女?”
“正是呢!”肖咪咪用帕子掩嘴,神秘兮兮道:“她是鄂硕的掌珠,长得秀美,又是满肚子学识,就算没选上,也多得是宗室子弟要去求恩典呐!”
肖咪咪这么一说,太福晋立马坐不住了。
她踌躇了半晌,终于打算把老脸也豁出去了:“既然如此,少不得我要去求见太后了。”
“岳乐他可是太~~祖的孙子,皇上嫡嫡亲的堂兄,为人又有才干,当年可是领兵进四川的,老姐姐在太后面前可比我这个太妃有脸。”肖咪咪故意带着点儿酸味:“原本要不是岳乐用了心思的,我可是要厚着脸皮去要的。”
太福晋握了握娜木钟的手:“老姐姐领你这个情。”
是得领这个情,博果尔死后第二年,安郡王就靠给顺治和乌云珠拉皮条,踩着一个十四岁少年的累累尸骨,进爵亲王。
这不,安郡王府的太福晋隔天就给宫里递了牌子,要求面见太后。太福晋的丈夫阿巴泰是努~~尔哈赤第七子,虽然出身低微,却是历来有军功的能干人,很得太~~祖的器重,因此岳乐一家在宫里人缘儿很不错,太后每每提起他们一家都是和颜悦色。
娜木钟同京城每家贵妇都频繁来往,因此没有人特别报告她和太福晋的交情。
太福晋便在大玉儿面前哭诉,只说岳乐已经二十好几,正室都死了一个,现在连同前两年进门的继室以及七八个妾室,肚子一直没有传出过好消息,唯一的庶出的儿子也是病歪歪的,眼瞅着养不到长大,她家也是太~~祖努~~尔哈赤的骨血,总不能断了传承啊!
听到这话,大玉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说本次选秀一定给岳乐挑好的。
太福晋也是拼着老脸不要,直接把看中的人报上去了,为了不让乌云珠太打眼,她还顺带报了一家家世不显的满人女儿伊尔根觉罗氏,董鄂氏乌云珠是才女,能得岳乐青眼;伊尔根觉罗氏则是白白圆圆好生养的模样,太福晋觉得她一定能生儿子。
一气儿要了两个,大玉儿也有些为难,但是安郡王府的人一贯懂得进退,要不是为了子嗣愁白了头发,太福晋也不会拉下这个脸。都是做母亲的人,福临还特别的不省心,况且鄂硕家和伊尔根觉罗氏都不是朝中紧要的人家,都赏了岳乐也没什么大碍。
肖咪咪在家里翘着脚嗑瓜子的时候,等到了宫里的圣旨,喜得她把瓜子盘儿都打翻了,大玉儿果然下了懿旨:将本届秀女董鄂氏及伊尔根觉罗氏赐给安郡王岳乐为侧福晋,一下子把两个侧福晋的名额都占了,太后还打趣儿了,明年这时候要吃上安郡王家的满月酒。
正文 第62章 M11顺治的真爱二
乌云珠的婚事既定,就再出不得门,被父亲鄂硕禁足在家中绣嫁妆。身为师父的吕之悦是知道自己这个女徒弟的凌云之志,只是后宫哪里是好相与的地方,嫁给知根知底的岳乐,虽然意难平,却不得不说是个好归宿。
侧福晋不比正室,但也是上了玉牒的正经女眷,吕之悦想到年轻时候和乌云珠母亲的那一段情,心中也是怅然若失。她母亲本是汉军旗的官家小姐,与穷秀才吕之悦彼此欣赏、彼此倾心,那女子嫁给鄂硕之后,在乌云珠六七岁的时候,把她扮成小男孩子来学艺,否则哪有正经的闺中小姐出来拜师的,又不是青楼女子。
因此在吕之悦心中,他亲手教出的徒弟、又是心爱之人掌珠的乌云珠,就算是紫禁城那个皇后的位子,也是坐得的。嫁给岳乐做侧室简直是委屈得不能再委屈,因此他打算找个机会和岳乐说道说道,往后要是有时机,务必要将乌云珠扶为正室。
乌云珠是个会动脑筋的小女子,借口买绣布,到底来见了吕之悦一面。
肖咪咪不愁她行动,就愁她不行动呢,否则她花这么大力气监视这个女人干嘛?!在吕之悦裱画店里买通的那个伙计,事后把师徒二人的对话一字一句都报上来了。
凭良心说,吕之悦这个干爹真是为了乌云珠好,对亲骨肉也不过如此了:“乌云珠啊,岳乐也是我的徒弟,师命不可违,我交代的话他会听进去的。你且放心,他答应了为师一定会待你好,况且他心里也是喜欢你的,一旦时机成熟,安郡王福晋的位置就是你的。”
乌云珠一开始没有说话,好像没有听到吕之悦的滔滔不绝,她的心里有这样的一个目标,为了完成那个目标她心无旁骛,途中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必经的坎坷,乌云珠反而越发坚定起来:“不,师傅,我不甘心!不甘心!”
吕之悦只好继续苦口婆心:“那可是皇太后的懿旨,你还能抗旨不成?就算你豁得出去,你的家人呢?你怎能置自己的父亲母亲于不顾呢?”乌云珠的行为可不能牵连她的娘啊,吕之悦想到初恋情人,再也不能淡定:“安郡王前途无量,你做亲王福晋也是指日可待。”
不论郡王或者亲王,那都是皇帝的臣子,既然一开始就打算做人上人,为什么要走弯路呢,虽然现在必定要走弯路了,可是也有事先想不到的便利呢,从劣势里看到未来的希望,这也是人的一种才能,乌云珠微微一笑:“我不会让岳乐师兄难做的,郡王侧福晋到底还能入宫,师傅,我的路还长着呢!”
吕之悦没想到乌云珠已经考虑得这样长远,不由语塞,良久叹了一口气,他要怎么去阻止她,他何其忍心去阻止她?帮助乌云珠,就好像在帮助他心爱的人一样。
“你……你……”吕之悦只好艰难道:“务必要取得岳乐的谅解啊。”
乌云珠是很自信的,她不但懂得琴棋书画,还懂得男人。
肖咪咪还在茶楼那个座位上看着她出了裱画店,身姿弱柳扶风、脸上却坚定异常。想必她已经和吕之悦有了计较,不愧是那个信手翻云覆雨的女人,若不是她活不长,还不知要做成怎样的祸国妖姬呢!同太福晋说乌云珠是灵秀人,肖咪咪也并非全然违心,乌云珠其人,长得是一等一的好看,静静不动时仿佛一张仕女画儿一般,值得人细细揣摩欣赏;若是动起来,那就是画儿上走下来的人,端的是灵动飘然、不染尘世的气质。
俗气一点说,天使的面容、魔鬼的心思,段数那是相当的高超。
可惜她这回遇上了肖咪咪。
岳乐一气儿迎了两位侧福晋,不分大小先后,又是同届的秀女,宫里便干脆安排她俩一道进门,也好省了内务府的事儿。伊尔根觉罗氏是个稳妥人,她额娘前一天就提点过她了,董鄂氏和安郡王是旧识,刚进门伊尔根觉罗氏难免吃些亏。须得徐徐图之,一旦有了孩子,在男人心里的分量也就不一样了。
因此岳乐选择去乌云珠房里,伊尔根觉罗氏就干脆熄灯睡觉,毫无怨言。毕竟她的名分在那儿,岳乐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早晚必须来她的房里,只要他来,伊尔根觉罗氏就有翻盘的机会。而且她今天见了乌云珠,对方虽然温雅可亲,伊尔根觉罗氏直觉对方不是个好相与的,心里琢磨着不如避其锋芒。
当年父亲宠幸一个气质肖似的汉女,她可是眼见着额娘吃了不少的亏。这么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好似弱不禁风,可是内里却是寒霜铁剑,无形就将人置于死地。
岳乐心里高兴,吃了不少的酒,凡是敬酒的也都来者不拒。要是乌云珠有这个造化,他自然倾其所有为她扶着梯子;只是老天有成人之美,皇太后的旨意就是皇上也是没办法反驳的,乌云珠成为自己的女人已成定局。
他今年已经快要三十,是宗室里一等的得意人,说实在的除了皇上那个粗鲁的弟弟博果尔,堂兄弟里就数他岳乐风光了。他心里爱重乌云珠,二人年纪又是老夫少妻,岳乐心里打算好了,在乌云珠有孕之前,他都不会去别的女人房里。
乌云珠在吕之悦面前是一副自信模样,到底只是个十七八的少女,洞房花烛夜免不了紧张。她在心里打了一遍遍的腹稿,丫鬟说郡王来了的时候,冲到乌云珠鼻端的就是一股酒味儿,她捏着红帕子的手紧了紧。喝了酒的男人很难交流,届时恐怕还是要动之以情。
岳乐揭了乌云珠的头盖,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终于确定这个令人心动不已的少女如今已然是自己的女人。他握着乌云珠的手,明明想要亲吻她年少白净的脸蛋,又怕唐突地冒犯了她,然而酒劲上头,岳乐不情愿放弃这份福利,便疯了一般轻吻乌云珠的双手。
喜娘和丫鬟都忙着遮掩,嘴里叫着“哎呦”,统统避走出去。
见新房里没有人,岳乐喷着酒气道:“安置吧。”
“师兄,我有话和你说。”乌云珠知道在新房里落泪恐怕会惹得对方不喜,只好睁着大眼睛楚楚可怜道:“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哥哥,皇太后此番下了懿旨,我实在抗拒不得,只是……只是……请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适应身份的转变……”
这一大盆的凉水,一下子就把岳乐周身的火焰给扑熄了。
他尴尬得不行,试问有几个新郎官在新婚之夜被新娘给拒绝的,可他偏偏不舍得强迫乌云珠,已经是年近三十的男人,并非十几岁的愣头青,岳乐马上冷静下来,扶了扶乌云珠的肩膀道:“我叫丫鬟进来服侍你洗漱,你莫紧张,我不动你。”
岳乐老老实实和乌云珠各盖一条被子躺在床上,黑夜里乌云珠还很是得意。她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心机,如果按照原来的命运嫁给博果尔,十四岁的少年哪里是她的对手,必是被她玩弄在鼓掌之中。原本的娜木钟也是刚劲有余、心机欠缺的女子,她在身份占优势的情况下,都会在争帝位的时候输给大玉儿,手段显然不足。
这母子俩都不是乌云珠的对手,难怪乌云珠不但勾搭上了福临,还把可怜的襄亲王母子磋磨得不成人样。
可是乌云珠低估了岳乐,岳乐是个已知人事的成熟男子,况且在朝堂上混迹多年,哪里是她这等后宅妇人的浅薄手段可以糊弄的。
黎明时分,岳乐便就醒了,往常这时候,该是去上早朝了。只不过这次沾了皇太后懿旨的福,且上头放话说要喝他的喜酒,福临还特地给他放了一旬的大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