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啊!好久不见了,你这是有了身子啊?”一个秦霜看着挺陌生的中年妇人盯着她的肚子笑呵呵地问道,眼睛里的探寻半点不做隐藏。
妇人身边还跟着几个年纪相仿的看着四十多岁的大娘们,一个个地都盯着她的肚子看,好像要看出个花来似的。
阿辰有些不快地把手放在她肚子上冷眼看着她们。
秦霜不咸不淡道:“是有身子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追问道:“可是,你的身体不是说,生不了吗?是在城里给看好了吗?”
“是啊,城里的大夫医术可比荣镇的高明得多了。”秦霜神色淡淡。
几个妇人一听,还真是这样啊!有了钱就是不一样啊,就算身体有什么毛病了,只要找个医术高明的郎中,什么治不好的毛病都是扯淡,多砸点钱吃点好药,还不够给治好了吗!再对比一下秦家的秦怜儿,本来是个能生的,样貌也比秦霜更招人,结果呢?生生作得把自己作成生不了蛋的母鸡了,啧啧啧。
问出了想问的答案,妇人们立刻转移了话题,笑眯眯地套起近乎来,“秦霜啊,你看你们当初搬家的时候也不知道和村里人说一声,你不知道,你们走了以后我们可都急坏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
“可不嘛,你们要搬到这里住大庄子是好事啊,说出来咱们也能帮着你一块儿搬搬行李什么的,一看你就是见外了。”
“你也是,同福村怎么说也是你老家,知道你如意庄里的生意忙,可得空的时候也回来看看咱们这些叔叔婶婶们啊,你走了以后我们可想你们呢。”
“秦霜啊,听说你们这如意庄生意可好着呢,这饭菜也是真香,以前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你们可真能干。”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连连附和,还竖起大拇指来一脸地佩服样,那神色表情看的秦霜和阿辰都格外地腻歪,不答话也不赶他们走,就自顾自地吃着。
秦天过去跟着地字组其他人一块儿灌田东去了,这会儿没在主桌,要不然他肯定沉不住气地一脸的冷嘲热讽,秦天怨恨秦家人,但同福村的这些个就知道占便宜的,别人家有点风吹草动就唯恐天下不乱的长舌妇,三姑六婆们也反感得很。
可别指望他会在自家地盘还会给她们留面子。
面前几个妇人从假的让人反胃的关切的话转移到如意庄多赚钱,他们多能干的话题上,慢慢的,唔,其实也不算慢,就是每个人不走心地夸了两三句便开始直奔着主题来了。
“哎呀,秦霜啊,我看你们这庄里这么大,肯定得需要不少人手吧。”
“是啊,我听说你们庄里就百来号人,却一共有五个大院要接待客人呢,这点人手怕是不够用吧?就没想过再招些人?不然多辛苦啊。”
“辛苦是一方面,这开门做生意的人手不够了,接待客人难免就轻忽了,让人家来吃饭的客人等时间长了不得有怨言嘛,时间长了可是会耽误生意的
耽误生意的。”
“说的有道理啊,秦霜,我觉得吧,多招些人对如意庄肯定是有好处没坏处的,反正如意庄现在那么赚钱,也不怕那么点雇人的工钱对吧?”
“要我说啊,这真要雇人可得雇信得过的,知根知底的,不然要是不好好干活的,白拿挺老高的工钱也不成。”
“那是自然的,谁不知道如意庄的伙计们待遇高,能来如意庄做工是多大的运气呢,要是不好好干活怎么成,来了肯定就得好好干,要找就得找像我们家大哥儿那样能干又老实的。”
“我家二哥儿也不错啊,如意庄里应该也有不少田地,我家二哥儿地里的活做得可好了,农闲的时候也是去荣镇的饭馆里做伙计,在接待客人方面可有经验了。”
“还有我家老大手脚特别麻利,干什么活都很勤快,做事也从不偷懒!绝对是所有商铺里最喜欢的那种伙计!”
“还有我们家的——”
“我们家的那谁也好——”
几个妇人自说自话地一通夸自家的儿子或侄子外甥,连有闺女侄女外甥女的也不忘了一块儿推销,谁让如意庄不但有男子,女伙计也不少,张巧婷还是在厨房做工的呢?厨房可是饭馆酒楼的重地,要是能在厨房里做工,学点手艺回去,不愁以后过不了好日子!
秦霜和阿辰听得翻白眼都懒得翻了,对这些厚脸皮的人简直无言以对,他们虽然都猜到今天肯定得有些人蠢蠢欲动,但这目的性也太明显了吧?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他们是什么意思,他们自以为说的挺委婉,可看看附近挨着主桌听见的人的表情,人家都看得出他们是什么心思,只是挨着的几桌不是张婶娘家人,就是张大嫂的娘家人,都不是同福村的,和秦霜根本不认识,就算也觉得如意庄很厉害,很赚钱,想巴结上,没路子,也不会贸然凑上来。
事不关己的情况下看某些人这么巴巴地凑上去套近乎,秦霜夫妻俩却神色淡淡,似乎不感兴趣的样子,便知道是这些人热脸贴人冷屁股,人家压根就没那些个想法。
就在阿辰不耐烦地想打断他们话的时候,在这几个身后头,一道他和秦霜都很熟悉的,带着愤恨,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响起。
“哼!这死丫头当初搬家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搬走的,不就是怕你们这些个想占便宜的贴上去吗,你们还看不懂?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帮衬咱们村子里的人,只想着自己发达了过上好日子就成了,根本不管那些看着她长大的叔叔婶婶们还过的苦日子,你们还想把自家孩子弄进如意庄?说了半天人家应都没应上一句,难道还看不出来她是什么意思吗。”
原本说得天花乱坠,口若悬河的妇人们纷纷住了嘴,齐齐扭头看向身后,待看见后头站着的那满脸嫉妒愤恨的人时,都露出了然的表情。
此人想也知道是什么人,能这般毫不客气地和秦霜作对说她不是的,除了秦家人还能是谁?秦怜儿在阿愣家,阿愣和张家可没半点干系,不可能被请来喝喜酒,秦怜儿就算想来也没机会,秦李氏那个老太婆至今还是半瘫的状态,都没法下炕,再想来,身体条件也不允许,余下的秦家上下唯一一个和秦霜相当不对付的,就只有一个田秀花了。
之前秦霜虽然心塞秦家人也要来喝喜酒却没真当回事,也没多想,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她想到了这回就算秦家人来,能来的人也有限,秦诚的媳妇儿杨桃还是不错的,不像秦李氏和田秀花整天作个没完,不把自己作死就觉得浑身不舒坦,再者田秀花这个儿媳妇不在秦李氏身边伺候要过来找茬,肯定得留下杨桃照顾老太太,这么算起来,就田秀花一个战斗力,秦福贵的伤倒是好了,但他不管心里怎么想,却极注意脸面,张家办喜事摆这么多酒席来的人多,他肯定怕丢人所以也没来。
所以,秦家真正来的人就只有田秀花一个,连秦诚都没来,因为他去荣镇做工去了,为了攒下还债的钱,只要有时间,他必然是要去赚钱的。就田秀花一个人,战斗力明显不够,根本不足挂齿。
秦霜凉凉地看着一脸嫉恨的田秀花,不以为然地扯扯唇道:“如意庄里暂时不缺人,我的确是不打算再往庄里招人。”
几个说了半天口都快说干的妇人们面色微变,有性子急的张口就想数落秦霜做人不能忘本之类的话,却又听秦霜接着说道:“如意庄赚再多的钱,那也是我和阿辰辛辛苦苦赚来的,我们如今搬离了同福村,帮衬乡里乡亲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谁也不能说什么,再者,就算要帮,也并不是非要往原本已经足够的人手里再硬多招几个人进来,与其只让那么几个人得了好活计赚些钱补贴家用,我想着,直接将同福村往荣镇的路给修一修,让全村的村民们来往城镇之时都能方便许多,其用处不是更大?”
那几个同福村的不知名妇人和田秀花的挑唆之语最多被人当作笑话来看,但秦霜反击用的话头却让人不禁大吃一惊,早就注意着他们这边,同样来喝喜酒的同福村村长更是霍然起身,满脸惊喜地看向秦霜,快步往他们这边走了两步,有些忐忑又带着期盼地问道:“秦霜,你刚才说得话可是真的?”
是真的打算给同福村修路,还是不过只是为了堵住田秀花的嘴?
不等秦霜说话,阿辰代为答道:“当然是真的。霜霜本就有意
霜本就有意找时间联络人帮着给同福村修路,只是有了身子以后身体一直不太舒服,害喜严重,又赶上过年,庄里办喜事才一时没顾得来,就算今天没人提起,过几天也是准备张罗起来的。”
阿辰注意到田秀花用愤怒怨毒的目光盯着秦霜的肚子看,神色骤然冷了下来,也不想多说废话,“村长大可放心,我和霜霜可不是忘本之人,霜霜在同福村长大,纵使过去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顺心,也没什么太好的回忆,毕竟也是生养她的地方,我们赚了钱,自然会回报。”
村长和几个妇人以及周围听了动静无声凑过来的同福村的人听了阿辰的话,神色都有些讪讪,显然是想到了秦霜没搬走之前,准确说是没和阿辰成亲之前在同福村过的是什么日子,那些个曾经暗地里没少说她闲话,这次来却有想巴结她套近乎的人难免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对上阿辰向他们扫过来的眼神。
阿辰冷哼一声,又看向那几个刚刚说个没完的妇人,道:“霜霜也说了,我们如意庄目前并不缺人,若是硬把各位家里的儿子侄子外甥的弄进来,没什么活可干,不是平白浪费了劳动力?没干活的我们是发工钱还是不发工钱好?”
几个妇人们反射性地想说‘当然得发’,可又想到她们之前说得哪些什么很勤快,不偷懒,要招也不招偷奸耍滑的之类的自夸的话,哪儿说得出不干活也要拿工钱这种不要脸皮的事?虽说今天来的不少人都揣着一样的心思,可真要是真厚着脸皮不管不顾地硬赖着如意庄,赖着秦霜,回头在村里还不知道得被说成什么样呢。
经常在背后说别人家闲话的人自然最明白,当她们自己成为笑话的时候,其他人也同样会像她们议论别人时那样说她们。
这些话要是秦霜来说,村子里的人心里多半会不太舒服,可由阿辰来说,就算心里不满她们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因为严格说起来阿辰根本不是他们同福村的人,只是流浪到村子里住到当初的破庙,也没到村子里要饭,自个儿经常上山挖点东西果腹,几乎没受过同福村的恩惠。
而他身为秦霜的男人,按理说就是一家之主,这些事儿由他来出面,谁也说不出不对来。
村长得了确定的消息已是心满意足,若是同福村通往荣镇的路真能修了,日后来往的时间少说能缩短一半,对村里来说绝对是大好事,秦霜和阿辰愿意做这些,他很满足了,再多的,鉴于看出他们对同福村没什么好感,也不敢多要求,又怕其他人坏了村里的大好事,连忙用眼神警告这几个打头针的妇人,让她们安分点,顺带也回头用眼神提醒其他神色迟疑的村民们。
阿辰把修路的事儿撂下,就是为了堵住同福村村民的嘴,敢再想套近乎占他们便宜,行啊,小便宜占不占得到不好说,但这个大便宜,可就要丢了,想被全村人埋怨,尽管继续出来作啊!他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