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炤宁都是一目十行地略过。她不需在意这些。最早的教养嬷嬷是这方面的行家,离府荣养之前,把所知的一切都传授给了红蓠等人,让她们好生呵护她的容貌。她这张脸始终有可看之处,她们可是功不可没。
之后的内容,是专治或预防女子各类有苦难言的带下病的方子。炤宁以前并不留意这些,如今却上了心,想着万一日后被这些困扰,不需求人便能自己开方子。
梁居士这种人,已是众生平等不分男女的澄澈博大的胸怀,只要于世人有益的,都愿意记载下来。为此,炤宁读着,丝毫不会生出尴尬或是抵触的情绪。
随后,便是与女子生儿育女有关的一些记载了。有几句话,引起了炤宁的注意。
梁居士说,女子经期前后十日左右,不易有孕,偏生一些人误以为是正相反的情形,而这类人还不在少数。
炤宁抬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想到了自己与师庭逸近两个月的情形。
原来,他是有意如此。
他是担心她身子骨虚弱却有了喜脉,要饱受一番磨折,甚至要经历难产的凶险。索性,将有喜的可能掐断。
他没跟她说过。
这个人,是真的将她看得比子嗣还要重要,即使到了如今完全可以与太子争夺储君之位的地步,他亦是以她的安危为重。
炤宁将书放到一旁,心里的感受难以言喻。
这时候,师庭逸走进门来。
炤宁抬眼望向他高大挺拔的身形,继而凝视着他的容颜。
许久了,师庭逸回家来见到的妻子都是喜气洋洋的,而这会儿,她的神色、她唇畔的笑,是悲喜难辨。
“怎么了?”他不由目光一沉。
炤宁却对他张开手臂,“你过来,抱抱我。”
第093章 宠爱
第093章宠爱(下)
师庭逸走过去的时候,她已站起身来,投入到他怀里。
“大白天撒娇,因何而起?”他笑着搂住她,关切地看着她。
炤宁勾着他的颈子,笑,“因为良心发现,意识到了嫁给你的诸多好处。”
“骗谁呢?”师庭逸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我方才瞧着可不是那么回事。说说,怎么了?”
“嗯……”炤宁皱了皱鼻子,“明日,我请顾大夫来给我把把脉,还要求她给我个秘方,让我今年之内就能有喜。”
“你说什么?”师庭逸立时拧了眉。
“你这是什么脸色?”炤宁笑着点了点他的眉心,“看准了我生不出孩子么?”
“成婚之前不就说过这件事了?”师庭逸忍耐地看着她,加重了语气,“你当那是小事?就凭你这从小病歪歪的身子骨,出了岔子怎么办?不准胡闹!”她倒是敢想,方才说什么?今年之内就有喜?他同意了么?
“顾大夫的医术可是万里挑一的好……”
“闭嘴。”师庭逸黑了脸,“什么事我都能由着你,这类事你休想。要是不听话,那就先分家各过两年再说。”要孩子?他不奉陪,倒要看她怎么要。
“……”炤宁嘴角翕翕,心里有笑意,又特别感动。这件事,她不该用不着调的态度跟他说。这下好了,把自己给踹沟里去了,怎么才能爬上来?
师庭逸见她神色拧巴地厉害,不忍心了,温柔地拍着她的背,给她摆轻重:“我记得,父皇有两个嫔妃都是因为难产殒命——生儿育女之于女子,是要将性命拼上去的。江宝儿,这种事你要是敢胡来……我自认管不了你,不碰你了总行吧?”
炤宁咕哝道:“可你不是说要随缘么?”
“可你随缘么?哪个混账说的要讨劳什子的秘方?”师庭逸没辙地看着她。他不明白,她怎么会为这件事钻进了牛角尖并且全无走出来的意思?
“你也没随缘。”炤宁低下头,抬手戳着他心口,“你挑着日子,为的是不让我有喜——梁居士的书,我看了。”
“那又怎么了?”师庭逸这才留意到梁居士的著作就在书案上,“等你身体好了再打算孩子的事。现在自己都还傻兮兮的,居然好意思要孩子?”
“……”炤宁啼笑皆非,“你别数落我了。我起初是想三言两语让你知道我怎么想的而已,没想为这种事拼命,谁承想,把话说偏了。我就是要你知道,往后会好好儿调理。”她笑盈盈地看着他,“等到调理好了,我们就抓紧要孩子,好不好?”
师庭逸的眉宇舒展开来,“好。”之后却又道,“顾大夫给你调理的法子、开的方子都要让我知晓。”到底是被她方才的话吓到了,担心她明里一套暗里一套。
“记住了。”炤宁乖乖地点头,明如秋水的眼睛看住他,“不会瞒着你胡来的。要我发誓么?”
“自然不用。”师庭逸唇畔逸出笑意,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我们宝儿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我看得出来。”随后拥着她落座,将她安置在自己膝上,“跟我说说,今日忙什么了?”
炤宁依偎着他,把今日诸事讲给他听。至今还有很多人津津乐道于她吝啬言语,其实她在亲朋面前,尤其在他面前,有时候话唠得厉害。
师庭逸听到她对待桑娆的态度,莞尔一笑,随后跟她说了关于南疆总督的消息。这类事,她可以瞒着他,他却不会瞒着她。
炤宁思忖片刻,“你作何打算?”
“若是没人捣乱,南疆总督是一步好棋。”他说。
炤宁笑得眼睛弯弯,“要是有人捣乱,也是我,可我怎么舍得再惹你窝火呢?”
师庭逸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先看看情形,有了详尽的打算之后,再跟你细说。”
有些事情,她不方便或是不愿意跟他细说,没关系,他可以将自己的打算对她和盘托出,她完全同意的话再施行。
“好。”炤宁抬眼凝视着他。
想想年少时的他,几时对任何人这般忍耐、退让过?而自她回京到如今,他一直如此,没有限度地容忍甚至纵容着她。
那一场离散,已成为他此生的梦魇,他在用所有可以做到的方式弥补着她,以无言的方式。
她勾紧他,凑过去,轻咬了他的下巴一下。
“师庭逸。”她唤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