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地截断服务员的话,女人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不需要再演戏的她,也收敛了那勾魂夺魄的妖艳气质,少了几分魅惑,却多了几分真性情。
“十万五千二百三十七,老板说给您去掉零头,就收您十万五千二百三十。”
服务员说的谄媚至极,可眼里闪烁着的狡黠阴险光芒,却是清清楚楚的。
女人倏地一愣,下意识地打量了下这家餐馆的构造。
虽然她不常在东国待,但大概的行情她也能理解的,尤其是生活几日,也足够她了解这里的消费水平。
如果说是在什么高级餐馆摆宴席,这种价格她完全可以理解,可现在却是在这种肮脏不堪的小店,她给个一千就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对方张口就是十万……
然而,她这不打量还好,一打量就发现了大问题。
就在服务员说话的间隙里,好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从厨房走了出来,尽管个个都系着白色围裙,一副厨师的打扮,可他们手拿锅碗瓢盆,一个个的皆是一脸凶相。
这下,就算没有人告诉她,女人也知道情况了——
黑店!
那个女混蛋特地将她往黑店里带!
而且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女人嘴角狠狠一抽,边从包里拿出手机来,边一脚将面前的服务员给踢翻,随后就直接往餐馆外面跑了出去。
她的动作很快,谁也没有想到她有这么大的武力值,顿时一行人愣了愣,直到服务员大吼一声,他们才浩浩荡荡的追了过去。
在这种偏僻、又极容易迷路的地方,女人没走多远就失去了方向,同时后面的人给气势汹汹的跟了上来。
“给我定位,把出去的路线给我!”
烦躁的皱眉,女人在挂掉电话后,也没有再继续逃跑,而是不动声色地将手机给收了起来,然后动了动自己的手腕。
娇艳的脸上,浮现出抹诡异的笑容,女人的美瞳里映出那群冲过来的壮汉,嘴角轻轻上扬个弧度,在刹那间危险肆意!
妈的,这群人来得正好,她正憋着满肚子的火没处发泄呢!
*
军车上。
仅仅开过一次,赫连长葑就轻车熟路的按照原路将车开了回去,甚至在某些路线上还抄了捷径。
赫连逸凡和夜千筱都坐在后座上,没精打采的赫连逸凡趴在了车窗口,眼巴巴地看着在视线里一闪而过的餐馆,然后又沉沉的叹息。
早上姑姑就给了个包子,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他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可是,作为个小男子汉,尤其姐姐还在旁边……
他硬是一句饿都没有说过。
夜千筱是上车后才意识到赫连逸凡的情况的,眼看着车子已经离开了那弯曲的小道,她又将赫连逸凡那眼馋的表情看在眼底,过了片刻后,她才朝前面开车的赫连长葑开口,“我饿了。”
“嗯,”赫连长葑应声,顿了顿后,又补充道,“前面有家店子。”
一路开过来,赫连长葑对附近的情况定然有所关注,虽然说不上了如指掌,但大概的情况他还是能够掌控的。
“好。”
夜千筱的手指轻轻点在下巴上,斜看着前方男人的侧脸,完美流畅的侧面线条,几分冷峻,几分优雅,还有鲜少见到的柔和,没有那骇人的气势,跟站在一堆战士们面前严肃的冷脸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那么混乱,车子就在街角找了个空位停下来,而赫连逸凡在被夜千筱接下车的时候,一本正经的小脸上也明显有松了口气的意思。
终于可以吃饭了……
已经过了午餐的时间,餐馆的客人显然有大幅度的减少,不过零零碎碎的还有几桌客人。
赫连长葑负责点菜,夜千筱就连菜单都没有
菜单都没有看一眼,可最后摆上桌的基本都是她喜欢吃的,显然仅剩的几样是赫连逸凡喜欢吃的。
看着赫连长葑将碗盛好饭递到面前来,动作随意而熟稔,自然而然的,仿佛根本就不存在其他的意思,可接过碗筷的时候,夜千筱心里却感觉怪怪的。
这个男人,好像又没看起来那样强势。
“姐姐,给。”
赫连逸凡就坐在夜千筱身边,他将饭碗拿在手里,可夹好的鸡腿肉却是朝夜千筱碗里放的。
听到那软软的声音,夜千筱注意到伸到饭碗里的筷子,偏过头就见到赫连逸凡那粉雕玉琢的脸蛋,清澈透亮的眼睛,如干净流淌的清水,不掺杂任何杂质。
随后,赫连逸凡又加了块肉放到了赫连长葑的碗里,用清脆而儒软的声音道,“爹地,给。”
“嗯。”
赫连长葑以淡淡的声音来回应,却没有过多的表示。
习惯了赫连长葑的高冷教育,夜千筱也没有插手的表示,不过吃饭的途中却难得的给赫连逸凡加了几次菜。
像她这种自幼习惯了独立的来说,就算以前跟家人、朋友和乐融融的坐在餐桌上,也极少有过这种小互动,可那丁点的不习惯,在看到乖巧懂事的赫连逸凡后,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
在夜千筱等人吃饭的时候,解决完所有“厨师”的女人,在踩着红色高跟鞋离开幽深小巷的时候,边走边接通,摁下了一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非州,D国。
艳阳高照,天气灼热无比,空气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燃起来似的。
荒凉的村庄,破败的木屋建筑,零散走过的人群,个个憔悴不堪、没精打采,频繁爆发的战争已经让他们麻木如行尸走肉,活着的真实感只能在苦难中体现。
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一辆破烂的军用吉普疾驰而过,在颠簸的道路上溅起阵阵呛人的灰尘。
路边有行人停下脚步,看着那辆破烂的吉普车远离自己的视线,除了几分担忧和叹息外,眼里更多的还是麻木。
如果连活着都没有什么意义的话,他们也确实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让自己为这种小事而生气。
转过几个拐角,军用吉普终于在村庄上唯一的旅店外面停了下来。
有些在路边玩耍的小孩看到突如其来的吉普,在紧张而好奇的打量中,最后拉拉扯扯的消失在了街角。
坐在后面的几个人下了车,身上沾满了灰尘,嘴里骂骂咧咧的,大概是吐槽这里的道路。他们的出现吸引了好些人的注意,可一个个的虎背熊腰的,外加腰间都挂着刀和手枪,那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装备,就让人望而却步,只能在远远观看着一步都不敢前进。
这些都是外来人,他们这里没有那么好的装备。
“哦,好……知道。”
开车的司机拿着手机接电话,说到最后眉头越簇越高,直到将电话掐断的时候,本来就晒得很黑的脸上,已经彻底黑成了锅底,并且还带上了几分犹豫。
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头上戴着顶黑色的宽檐帽,半张脸都被隐藏在帽檐下,但隐约露出来的下巴轮廓却完美好看,几天没打理而长出来的胡子更添得几分男人味。
男人的腿随意地交叠着,手肘搭在打开的车窗上,有灼热的阳光斜斜的打落下来,落到他的帽檐上、手肘上、皮手套上、风衣上,衬得他的侧面轮廓愈发的深邃,那抹剪影都似是染上了浅浅的毛边。
黑暗与光亮的交织,令他看起来愈发的诡秘。
没有任何人敢来打扰他,那些骂骂咧咧走下去的人,还有那个坐在驾驶位置上接电话的司机,他们的视线无意中从他身上扫过的刹那,都会有意无意的添有些许畏惧和胆怯,然后猛地移开目光。
谁也不愿意与这个如同恶魔般的男人多加接触。
神秘莫测的气息,谁也料不准的情绪,还有那冷如毒物的双眼。
“没,没成功。”
放下手机,司机战战兢兢的看向男人,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点颤抖。
闻声,男人终于动了动,脑袋微微往这边偏移,在耀眼的阳光下,帽檐下的脸隐在黑暗中,鲜明的对比竟然让人看不太清晰,只能隐约看到男人俊朗的脸庞。
感觉到笼罩在全身的恐惧,司机的心猛地一紧,然后将从电话里转告过来的全部讲了一遍。
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司机稍稍的松了口气,可在最后却又老实的补充道,“那个女人的原话是……”小心翼翼地瞥了男人一眼,声音忽的变低,“‘跟他说,别动华国的人。’”
男子身形微震,瞳孔猛地缩紧。
别动华国的人。
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约定。
只有她……
空气中冷不防地紧张起来,司机握住手机的手已经冒了汗,心脏正在扑通扑通的跳动着,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似的。
“查。”
良久,男人重重地吐出一个字,那冷冰冰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火气。
“啊?”
司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今天晚上之前,把那女人的资料给我。”
话音刚落,就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
等司机反应过来,先前坐在旁边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顺着旁边的车门看过去,只见到一抹黑色的身影走入灿烂阳光中,扬起的风衣在空中摆荡。
明明如此炎热,可却带着寒冷入骨的气息。
☆、第009话:想死吗?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夜间的城市繁华而热闹,来往的路人形形色色,欢笑嘈杂的声音充斥在每条街道上。
夜千筱坐在公园的石阶上,赫连逸凡就在她的身边,两人的动作出奇的一致,都单手撑着下巴看向前方,黑亮的眼睛里皆是映着星点的光亮和走过的人影。
石阶旁生长着株高大的铁树,宽长的叶片层层叠叠的垂落而下,在他们头顶随着夜风轻轻摇晃,远处的路灯光线被挡住了大半,两人就像是隐在了深深浅浅的树影中,就连来往的人群都不会多瞧他们几眼。
在他们的前面,是片精心装修的人工湖,散发着白色的光芒的路灯在整个湖周围亮起来,中间横起一座长桥,沿桥亮起的灯光犹如耀眼的一条长龙,壮观宏伟、美不胜收。
湖边沿途修筑了石栏,其上刻着繁琐的百花盛开图案,更添得这湖泊的景致格调。
这种美景似乎是情侣幽会的好地方,铺满便道砖的道路上,来往的情侣夫妻居多,偶尔有年轻的学生的欢乐走过,这是一幅与部队截然不同的景象。
“喏,给。”
前方两米处,有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停驻许久,最后小跑着来到了赫连逸凡面前,将一根棒棒糖递到了他面前来。
赫连逸凡迟疑两秒,并没有将棒棒糖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