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要不要喝点水?”护卫又问。
“嗯。”赵淳点头。
护卫又忙把水囊递过去,赵淳接过来喝了两口温水,一时有了几分精神,便道:“扶本王出去透口气。”
“是。”护卫忙上前来扶着赵淳下车。
一阵清风吹来,赵淳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刚要说什么,抬头看见正坐在树荫下闭目养神的容昭以及跪坐在他身后捶背捏肩的紫姬,于是皱眉道:“本王一个堂堂皇子竟不如二等侯爵的世子的日子过的舒坦!瞧瞧,他可真会享受啊!”
护卫忙劝道:“王爷是成大事的人,他容昭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王爷何必跟他比,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哼,想比也没得比。”赵淳自嘲的哼了一声,又问:“杜瑾怎么样了?”
“回王爷话,太医说只是伤了筋骨,于性命无碍,早就给他上了药,现在人在后面的马车上趴着呢。”
☆、第十二回,释然!
赵淳听了护卫的话之后,悠然一叹,低声呢喃道:“四十军棍啊!那些粗俗武夫们打人,想要他的命只怕连十下都用不了。打了四十下只是伤筋动骨,已经是幸运了。”
“王爷说的是。”这护卫队长跟了简王好多年了,对一些事情自然心知肚明,所以也不敢多说。
树荫底下,容昭坐在赶紧的毡子上一边喝茶一边让紫姬捏着酸痛的肩膀,心里舒服了许多。
紫姬抬头看见简王,因小声说道:“公子,我们打了姓杜的,简王会不会恼羞成怒?”
“现在才想恼羞成怒?已经晚了吧?”容昭轻笑道。
“他到底是王爷,若是陛下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咱们太欺负人了?”紫姬小声提醒道。
容昭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说的不错,所以这事儿必须要赶在他前面让皇上知道。还不能通过睿王这条路,不能把这事儿跟皇子之间的党争联系在一起。”
紫姬想了想,忽而笑了:“要不,我们走舅爷这条路,通过户部把事情捅上去?”
“叶慎之的女儿给户部的钱谦中做小老婆的,这条线倒是可以用一下。不过……叶慎之这个人可靠吗?”容昭皱眉问。
紫姬轻笑道:“商人重利。他是典型的商人,只要让他看见好处尝到甜头,就一定可靠。再说了,不是还有家里的夫人吗?咱们若是倒霉了,他能跑得了?”
“有道理。那你就安排人去做吧,可以把信儿送给夫人,让夫人去想办法,或许都不用通过叶慎之。”容昭一想起那个亲娘的交际能力,就觉得若是不让她发挥发挥热量真是浪费了。
“行,奴婢明白了。”紫姬轻轻地点了点头。
恰在此时,赵淳也缓步走了过来,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咂舌叹道:“哟,容公子,凉风徐徐,美人在侧,真是好享受啊!”
“王爷笑话臣呢,昨晚一夜没睡,刚刚在车上又颠了一路,臣这骨头架子都散了,快爬不起来了。”容昭笑着站起身来朝着简王深施一礼,然后抬手道:“王爷请坐。”
“哎呀。彼此彼此啊!实话告诉你,本王是一步也不想走了!”赵淳摇着头,叹了口气。
“可是为了灾区的百姓,咱们还是要坚持啊!相信把这件事情办妥之后,皇上会大大的嘉奖王爷的。所以此时苦点累点,也算是值了。”容昭说着,亲自给赵淳递了一杯茶。
赵淳接过茶来,摇了摇头,无奈的叹道:“哎呀,只要父皇不怪罪本王无能也就罢了,嘉奖么,可就不指望喽!”
“王爷说笑了!赈灾乃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只要王爷把这趟差事办好了,那就是一件大功。就算陛下不明说,心里自然也是有数的。再说,灾区的百姓们也爱戴您哪!”容昭甜言蜜语把赵淳往高了抬。
“哎呀,容昭你这话算是说道本王的心窝子里去了。本王一向柔善,素日里那是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如今看见这些灾民受苦,这心里真不是滋味。”赵淳被容昭抬了几句,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又觉得一阵阵的欢喜。素日里,周皇后像是教训孙子一样教训他,身边的人也都对他指手画脚,还有人背地里给他取了个诨号叫‘无为闲王’,何曾有人像容昭这样捧过他?
容昭看着赵淳的笑,心里只觉得这人可怜,这是何等的需要恭维,才会笑成这样啊?
在树荫下吃过午饭喝了两杯茶之后,容昭又靠在大树干上睡了一小觉,等日头落下去一些大家才开始甘露。好在夏天黑夜来的晚,算算时间天黑之后可到前面山坡上的一处村庄落脚。
连续赶路的日子除了累还是累,每天的收回就是带上更多的灾民,发出去更多的粮食和药材,让更多的青壮年灾民四散开来回去召集自己的相亲去禹州县。
在这段日子里容昭每天都拉着赵淳说话,好吃的好喝的,好用的各种药材都给他用,把他哄得团团转,直接就把杜瑾这么个人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等十日之后皇上的旨意跟着这一行人的脚跟到了禹州城,命户部主事杜瑾回京受审的时候,赵淳才想起来杜瑾挨了四十军棍筋骨寸断已经丢了大半条命的事儿。此时回味过来方觉得上了容昭的当,皇上这么快知道这事儿,肯定是他或者卫承两个人背后搞鬼,于是愤愤然问道:“父皇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谁去当的耳报神?”
跟在身边的护卫沉默了半晌,方说道:“王爷,卫侯爷打了人,不可能不跟陛下上报一下的,杜大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四十军棍就这么大了,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的话,皇上的脸面可往哪里放呢?”
“说的也是啊!只可惜少了个杜瑾,本王身边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了。那个容昭……总之是靠不住的呀!”赵淳叹道。
“王爷说的是,容公子跟睿王亲近,睿王在他的身上也舍得下本钱,为了他连萧家都不惜得罪。所以想要笼络他怕是很难。”护卫随声附和道。
“你说,这世上有哪个男人甘于在人之下,跟女子一样逢迎男人?”赵淳冷笑道。
“……这个么,属下真是不好说。”护卫队长一时不知道该咋说。
“说。”赵淳还偏要听答案。
护卫队长为难的沉吟片刻,方道:“反正换成属下,属下是死也不愿意的。但属下看容公子么……好像天生就好这一口。属下听说,这世上是有一些男人偏生不爱女人,喜欢跟男人混在一起的。”
赵淳点了点头,冷笑道:“的确。这容昭长得本就阴柔,很多时候本王也都恍惚觉得他是个女子。说不定他就是你说的那种男人。只是想不到老三也喜欢这一口,哼哼。”
“王爷,只要有这么一条,睿王就不是您的对手了。您想想啊,皇上绝不可能立一个没有儿子的王爷继位的。为今之计,您是要赶紧的跟王妃生一个世子,这才是正理。”护卫队长小声劝道。
“嗯,有道理。”简王连连点头。
“所以,属下觉得,王爷大可不必跟容世子斗,相处了这几天属下也发现了这个人其实是个顺毛驴,只要您时不时的给他顺顺毛,他一定不会乱踢乱咬的。”
“好吧。”赵淳无奈的点头,“现如今这种情况,不顺着他也不行啊!为大局着想,本王就忍着一时之气吧。”
“王爷英明,一个六品主事根本不算什么,再说,没了这一个还有另一个。属下看那个张铎也挺能干的,王爷何不多倚重一下他?”
“张铎?他是萧正时的人。”赵淳皱眉道。
“可是,您的王妃跟萧大人的夫人同出一门呀。”护卫队长提醒道。
“哦!对哦!”赵淳恍然大悟。
“而且,王爷难道没听说吗?睿王爷已经发誓不会娶萧家萧姑娘为妻。这是何等的羞辱啊?属下听我媳妇说,那萧夫人快为此事气疯了!”护卫队长小声说道。
“竟有此事?”赵淳惊讶的问。
“萧王两家为此事大费周章封了消息,所以事情并没有传开,属下的媳妇也是从娘家妹妹那里听说来的,她娘家的妹妹刚好在顾家当差。听说这事儿顾忱顾公子知道。”
“不错啊!你的小姨在顾家当差?这是好事儿啊,回头告诉你媳妇,多跟她这位妹妹来往。以后有什么消息要及时告诉本王才是。”赵淳听了这番话很是兴奋。
在肃王和睿王两个人之间他其实更忌惮睿王,肃王在他看来不过是匹夫之勇,就算有些心机,也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而睿王不但才华横溢,更是萧王顾谢四大家族都维护的人,这四个家族之间盘根错节又岂是一个公孙世家或者平南王府可比?
如果睿王失去了萧王两家的支持,那么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简王默默地想。
其实经过这些天的事情,简王也看清了一个事实——他是天子的儿子,就理所应当去争一争皇位,如果他做了皇上,什么容昭,什么卫承,什么徐坚以及顾忱还有朝中那些一向瞧不起自己的大臣们,哪个不都得向自己磕头下跪?
到那时候,这些人都得跪在自己面前三跪九叩。
然后,自己想让他们活他们就活,想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等自己君临天下,执掌乾坤,想要什么没有?!
对了,还有家里的母夜叉王妃,竟然把自己喜欢的两个小妾给卖了!等自己做了皇帝,后宫里四妃九嫔七十二美人,看她还能耍泼吃醋不能了!
想想这一切,那真是太美好了!
赵淳看着窗外无限憧憬,以至于护卫队长叫了两声赵淳都没听见。
“王爷?王爷?!”护卫队长不得已,只得伸手推了赵淳一把。
赵淳吓了一跳,怒道:“额?干什么你大呼小叫的!”
“属下该死,属下是想问问,那杜大人的事情……”
“还问什么问?父皇都下了旨意,难道我还能忤逆父皇不成?”赵淳不耐烦的说道。
“是,属下告退。”护卫队长躬身一礼,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这边赵淳想着怎么把萧王两家从睿王那边争取过来,容昭却在忙着赈灾的事情。
灾荒,在古代无疑是灭顶之灾。尤其是涝灾。天太热热,水过之处又潮湿无比,这种气候最容易滋生病毒。百姓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见着什么都吃,感染了病毒无药可医,死去之后尸体也来不及处理,瘟疫就迅速蔓延。
这些事情容昭心里一清二楚。所以他这次来带的是他精心炼制的抗菌药。
当然,身为一个化学药剂师穿越,即便是这里工具不全,提炼这些药也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她的心结上——后世很多人都说抗病毒的药会毁了人类,什么病菌变异说,什么抗体被破坏,诸如此类的言论此起彼伏,容昭也又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一个时代只依靠中草药来治病,是不是后世就不会有那么多攻克不了的医学难题。
然而这一路走来容昭心里的纠结消失了——后世的问题留到后世去解决,眼前的问题是让这些频临死亡的人们活下去。面对这种迅速扩散的瘟疫中药汤子不能说无济于事,但作用也聊胜于无,当他看到死人一车一车的往城外运的时候,什么学说什么论述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当下,就要救这些人的命。
夕阳虽然已经快要没入地平线,但禹州城依然是水深火热之中。下到百姓,官兵,还有赵淳一行人带来的医官护卫等,下到知州大人以及州府衙门的所有差役都忙的汗流浃背,大家一个个身上的衣服都紧紧地贴在身上,知州大人顾梁的官帽也早就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不知道反复了多少遍。
忙了一天的容昭此时终于闲了下来,把脏兮兮的罩衫脱掉,他只穿着单薄的月白绸衫站在城门楼上看着脚下那些排成队领粮食和药的百姓,他心爱的血点儿趴在脚边懒懒的眯着眼睛看着夕阳。
“这些药喝下去的话药效发挥还是不够快。”容昭喃喃自语道。
“公子,您说什么?”站在旁边的紫姬忙问。
“没什么。”容昭轻轻地叹了口气。
紫姬纳闷的问:“公子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原本觉得自己算是有点小本事的,但再这样的灾难面前,其实能做的还是很少很少。”容昭感慨道。
“公子可别这么说,若是没有您的药,这禹州城怕是要成为空城了。咱们这次一共带了十二坛子药,论斤称的话也有百十斤,如今已经用去了大半了。公子您知道这些药救了多少人的命吗?”紫姬问。
容昭摇了摇头,这几天他并没有想过救了多少人,而是一直盯着那些拉尸体的车往城外走,每天大概有四五十人会被运出城去丢在那片土坡后面的石灰坑里掩埋。
紫姬兴奋的说道:“我们到禹州城三天的时间,一共救活了一千二百多条人命!这可不是奴婢瞎说,这一千二百多人都是经过随行医官说救不活要求抬到草棚子里去等死的,用我们的药救活了!现在奴婢都不敢一个人在街上走,被那些百姓们遇到,他们都给我磕头下跪只为了求一点咱们的药!”
容昭回头看着紫姬微微一笑:“那就好。不过你要盯紧了,我们的药决不能外流,拿出去就立刻给病人服下,不许他们私藏,更不许转让。一经发现,立刻把药收回,绝无二话。”
紫姬连忙点头:“谨遵公子的吩咐,卫小侯爷盯得紧着呢。”
“别的都不怕,就怕被一些利欲熏心的药商给钻了空子,把这救命的药拿去换钱。”容昭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西方人的观念多,他并不相信什么人之初性本善,他以为但凡是人都有劣根性,都是自私自利的,只不过有些人打着圣人的幌子征服人心,有的人是简单粗暴的压榨或者行骗而已。
紫姬答应道。“公子放心,那些药都是我一人一人的发放的,量也只够他们救命的,除非他们不想活了,否则绝不会把药转给别人。”
听了这话,容昭忽然绷起脸来看着紫姬,直直的盯着她不说话。
紫姬被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再看看左右也没什么异常,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也觉得挺正常的,因问:“公子,奴婢说错什么了吗?”
容昭叹了口气,摇头道:“紫姬啊,你可是巴蜀唐门之后,你们唐门制毒炼毒那从来都是为了要人性命的,你什么时候弃恶从善,悬壶济世了呢?”
“噗!哈哈哈……”紫姬一下子笑弯了腰,“公子,您真是太逗了!这治病救人的事儿还不是您要做的?奴婢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从不信善有善报那一套。”
看着紫姬明媚姣好的笑脸,容昭沉重的心情也稍微缓和了些。他上前两步捏了捏紫姬的脸蛋,笑道:“走吧,本公子饿了,咱们找点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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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不做三千党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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