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啊!赵海只是重伤,不是没救。我们一起想办法给他治伤解毒就是了!你有何必非要攥着卫家不放?你要给儿子报仇,难道卫承不想给父亲报仇?你们两家这样闹,把朕置于何地?”皇上语重心长的叹道。
“虽然那卫长宁因为他父亲的事情提着剑闯入我府中要杀我反而被我的护卫杀了这件事情臣弟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但皇兄既然这样说,那臣弟也只好就此作罢。臣弟只是觉得如果这次不追究那卫承的责任,还会有下次,下下次,早晚有一天这小子非要取了臣弟父子的性命才肯罢休。但愿到那时,皇兄别忘了给臣弟报仇就是了。”赵烈闷声说道。
“他敢!”皇上立刻瞪起了眼睛。
“卫承那小子是个什么性子皇兄比臣弟更清楚,他能在乾元殿外跪三天三夜,他能在皇城门外劫杀钦差,他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赵烈反驳道。
“这件事情你不许再提,卫承那边交给朕来处理。”皇上说完,不等赵烈再说什么,便一会袖子吩咐道:“你先跪安吧。”
赵烈见皇上真的怒了,便不再多说,磕头请退。
看着赵烈离去的背影,皇上沉沉的舒了一口气,转身回龙椅上坐下之后喝了半盏茶陷入沉思。
却说张万寿出宫直奔睿王府,他是宫里来的人自然进正门,赵沐先得到消息请了他这位皇上身边的大总管进前厅喝茶,文明缘由之后方叫人去寻容昭。
容昭一夜没睡好,昨晚卫承来访一再问容昭该怎么样才能弄死赵海,卫承直言不讳的说只是重伤不算报仇。容昭劝了他大半夜,告诉他如今赵海活着比死了有用,又一再保证用不了多久赵海肯定得死。
没想到卫承一个闷声不响的孩子上来倔脾气这么倔,容昭把唾沫都说干了,直到过了三更天他才走。如今这一大早的容公子还没起床呢,就有人来说宫里的张公公来了要见他。容昭一听是宫里人,立刻推被子起床,连被打断的好梦都顾不上回味了。
“宫里来人?张万寿吗?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容昭一边往前面去一边问。
来传信的小厮回道:“世子爷,这些奴才都没来得及听见呢就被王爷打发过来请您呢。”
“是张万寿而不是陈存孝,应该是皇上找我有事?皇上这个时候找我干什么呀?”
“世子爷,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啊!”
容昭看了一眼传话的小厮,知道这人只不过是个低等传话的奴才,于是不再多说,只加快了脚步。
张万寿见着容昭,忙起身打招呼。容昭也抱拳行礼跟这老太监客气的寒暄。
“世子爷今天气色不错啊!”张万寿笑呵呵的说道。
“还好还好,张公公你是大忙人啊!怎么有时间来找我这个大闲人。”容昭笑问。
“哎呦喂,哪里是咱家找您呢,是平南王找您!”张万寿压低了声音说道。
旁边的赵沐眉头紧皱,不悦的说道:“容世子与平南王府素无往来,找容世子何事?再说了,他平南王找人,因何找到宫里去了?”
张万寿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平南王跟皇上说的是怕自己的面子不够请不动容公子身边的紫姬姑娘。”
“哼。”赵沐冷声说道,“不是怕自己的面子不够,是怕自己的威严不够吧?他这是借着父皇来压本王呢。”
“不管是不是借着皇上来压谁,这平南王府咱们是一定要走一趟喽?”容昭捏着下巴沉吟道。
“世子爷能亲自去那是再好不过了。”张万寿只求赶紧的完成任务回皇上身边去。
容昭皱眉想了想,说道:“只是,平南王府水深的很,我可不敢一个人去趟。张公公你随我一起去呗,这样不管如何你回到宫里也好跟皇上说个明白,到时候可别让平南王再去皇上跟前告我一状。反正他这个闭门思过之人想进宫就进,而我却没有这个特权,我想见皇上可是要等圣旨的。”
赵沐立刻说道:“他有特权,本王也有。本王陪你走这一遭。”
容昭回头朝着赵沐一拱手,笑道:“王爷侠肝义胆,容昭感激不尽。只是我如今住在王爷府上,人家自然就把我归为睿王府的人,你的话在皇上那里是有失公允的,可张公公就不一样啦!张公公是陛下的人,跟着我去就代表陛下,想来那平南王也不能太过为难我,你说是不是?”
张万寿也不傻,自然明白容昭是什么意思,可是眼看着睿王对容昭护犊子的样子,他这会儿若是不答应就是明摆着得罪了睿王。于是忙应道:“这事儿好说,反正也是陛下的命令,咱家就陪王爷和公子走一趟平南王府就是了。”
“有劳公公。”容昭拱手道。
“世子爷客气。”张万寿平日里没少拿容昭的好处,且如今悦妃正当宠,他这会儿也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张万寿是骑马来的,但睿王身体虚弱如今是骑不得马,宋嬷嬷便命人准备马车,又服侍赵沐回修远堂换了一身亲王燕服出来,容昭也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带着面色苍白虚弱的紫姬一起,三人先后上了马车出睿王府往平南王府去。
赵沐容昭一行人跟从宫里回来的平南王几乎是同时进门。
平南王看见睿王和张万寿陪同容昭主仆二人同来,心中不免又对赵沐和容昭的关系重新估量了一次。心里暗暗琢摸着靖西候跟睿王府之间的交情到底有多深,睿王竟肯如此对容昭。
“王爷,容公子和他的侍妾紫姬姑娘咱家给你请来了。”张万寿见双方都沉默不言,只得硬着头皮先开口说话。
“多谢公公。”平南王朝着张万寿点了点头。
“王叔,赵海怎么样了?没事吧。”赵沐淡淡的问。
“贤侄去看看就知道了,已经丢了大半条命了!”赵烈叹了口气,又看容昭身旁的紫姬,说话倒也客气:“听说紫姬姑娘是巴蜀唐门之后,对毒术颇有研究,犬子这条命如今可就交到姑娘手上了。还请姑娘多多帮忙。”
“王爷这话,紫姬实不敢当。”紫姬忙深深一福,“紫姬只是喜欢研究毒物而已,况且如今尚且不知道世子爷所中何毒呢,王爷这话说的太早了。”
“那好说,请姑娘入内诊断伤情吧。”平南王抬手说道。
紫姬轻笑道:“王爷见谅,紫姬乃是公子之妾,怎么好随便入陌生男子的卧房。若是要入内给世子爷诊脉,还是要我家公子随行才符合礼数。”
“本王也着实担心,一并去瞧瞧。”赵沐不等容昭说话,便插嘴道。
“好,那就一起去吧。”赵烈此时只想先把儿子救活,其他的暂时不重要。
赵沐容昭跟在赵烈身后先后进了赵海养伤的卧房,但见两个丫鬟守在紧闭的床帐跟前,见平南王进来,一起深深一福。
“把帐子打开。”赵烈吩咐道。
丫鬟应了一声上前去把床帐掀开,露出里面昏睡的赵海。
“紫姬姑娘,麻烦你了。”赵烈说道。
紫姬回头看容昭,容昭淡然说道:“去吧,来都来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是。”紫姬上前去扣在赵海的脉搏上认真的诊断了一会儿,又检查了他伤口流出来的血,方转身说道:“世子刚服用了护心丹,毒气暂时无法入侵肺腑,大概十日之内应无性命之忧。”
赵烈一听紫姬诊断出毒气无法侵入肺腑,又说有十日的时间性命无忧,一双昏黄的老眼顿时迸射出一股希望,忙道:“那紫姬姑娘可否配制解药?”
紫姬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仅仅能诊断出这么多,至于世子中了什么毒,还需取他的血拿回去好好地分解一下才能知道。也只有弄清楚了世子中的什么毒,才能配制解毒的药。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弄清楚的事情,还请王爷见谅。”
“你是说……要取了我儿的血拿回去分解检验,就能查出所中之毒?”平南王眯起眼睛看着紫姬,狐疑的问:“那你怎么分解?”
紫姬轻笑道:“怎么分解是我的独门之秘,一应器具都安放在睿王府中,再多的话么……请恕小女子无礼,就不方便告诉王爷了。”
“你说是分解,莫不是监守自盗?”平南王冷笑道。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容昭上前一步挡在紫姬身前,怒视着赵烈,“你这话要有凭证的,否则我会去陛下面前告你栽赃嫁祸。”
“实在是你这位姑娘说的话太过玄妙,让本王不得不多疑。”平南王摇头说道。
“不玄妙,你平南王是何许人等,能找上我们吗?”容昭冷笑道。
“说的也是。”赵烈点了点头,又问:“如何取血?”
“用刀子划破手腕自然可取血,只是你这样的事情我可不敢动手,万一赵世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王爷又该说我有心谋杀了。所以还是王爷自己找人动手吧。”紫姬淡淡的说道。
赵烈瞥了瞥嘴角,转身吩咐管家:“拿匕首和碗来。”
管家忙送上一柄短匕,赵烈接过匕首,又命管家拿着碗,自己走到床前抓起赵海的手腕,用匕首轻轻地划了一下,眼看着黑红色的血顺着伤口一滴一滴落到碗里。
紫姬看着已经结了大半碗方叫停,赵烈丢了匕首,又从旁边一个丫鬟手里拿过金疮药洒在赵海的伤口上,用白布缠了起来。
容昭环顾左右,去博古架上拿了一只青瓷花瓶来把那大半碗血倒进去交给紫姬,转身对赵烈说道:“好了,我们先告辞了。三日后有结果,王爷可派人来睿王府询问。”
赵沐也朝着赵烈拱了拱手,说道:“三日后,本王在府中扫榻烹茗,恭候叔王。”
“那,你们这就走了?”赵烈心想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人弄来府中,原本是想着把人扣住的呀!
容昭轻笑反问:“怎么,王爷是想留我们用饭?难道你这会儿不担心令郎的性命安危了?晚一刻回去,便晚一刻知道结果啊!”
一切事情在儿子的性命面前都不值一提,赵烈心里恨极了赵沐和容昭这两个人,他甚至可以断定儿子身体里的毒就是这个一身紫衣一脸妖媚的女子所为,然而他没有证据,却不敢轻易开口留人。这妖女身边是容昭,而容昭身边是睿王,以及张万寿。
此事万万不能轻举妄动。赵烈暗暗地劝自己。
从平南王府出来,张万寿便向赵沐和容昭告辞,说要赶紧回宫去跟陛下禀告此事。赵沐自然以礼相待,还破天荒的跟张万寿道了辛苦。
上车后,容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缓缓地靠在车壁上。
赵沐摇头叹道:“今日本王若是不来,你们两个人就得在平南王府住下了。”
紫姬也是心有余悸,拍拍胸口叹道:“出门的时候我看见门外的那些护卫了,一个个剑拔弩张,只等一声令下就动手呢!真真是多亏了王爷随行。不然这一趟龙潭虎穴奴家跟公子二人可闯不过去。”
“赵烈花这么大的力气跑去皇宫里哭一场,自然是有所打算的。”容昭闭着眼睛冷声哼道。
赵沐轻笑道:“只是他没想到紫姬姑娘一句带血回去分解查验,就把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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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讨价还价
回到睿王府,紫姬便抱着那只青瓷花瓶回自己屋里去把那里面的血浇灌在一只粗瓷花盆里,看着那只巴掌大的圆叶植物,轻笑道:“乖,一次给你这么多好东西,一定要快快长大哦!”
容昭看着绿植肥厚的叶子上血色的叶脉,轻笑道:“这棵血菩提长势不错。只是不知道平南王知道他儿子的一碗血做了容昭的花肥,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他肯定会想杀人。”赵沐端着梅若送上来的茶走到近前,好奇的问:“这个名叫血菩提?”
“这是我培育出来的新品种,用天山雪莲的花芽嫁接到东洋黑皇后的枝干上,开花之后再授郁槿的花粉,结子后再发芽就是它了,血菩提是我们公子给它取的名字。”紫姬得意的笑道。
“你这一株花草竟然结合了三种来自东,北,西的珍稀花草,而且培育出跟之前完全不同的物种来,真是闻所未闻。”赵沐叹道。
“想要奇毒,就得从物种开始。”容昭轻笑道,“这种经过几代培育的物种一出生就带着毒性,而且是变异的毒,想要解药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们可真是敢想敢做。”赵沐轻声叹道。
“闲着也是闲着嘛,我们不爱读书,不能习武,不折腾点有意思的事情怎么打发这无聊的人生呢。”容昭轻笑道。
“对了,用这种中毒人的血浇灌,这棵花草的毒性又增加一层?”赵沐又问。
“不一定,植物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给它们浇灌的是屎尿,开花结果却又香又甜。”容昭笑道。
“……”赵沐只觉得一阵恶心,遂再也不多问。
梅若带着兰蕴等人端着几色干果进来摆在东窗下的榻上,又转身笑道:“王爷别站着说话呀,请坐下用茶点。”
赵沐满意的微笑道:“好。”
容昭则不满的瞪了梅若一眼,嫌她多事——这都什么时辰了?他跟着跑出去一趟还嫌不够,还坐在这里喝茶?
“王爷你慢慢用茶,我得去国子监了。这大半天没去,耽误了好些课。”容昭说着,又吩咐梅若:“进来替我换衣裳。”
“你也不必忙了,今日国子监一天都没课。”赵沐轻笑道。
“为什么?”容昭纳闷的问,“今儿一天没课我怎么不知道?”
“本王刚叫人去说的,昨天一天学子们和太傅们都辛苦的很,也该沐休一天松散松散才是。”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依我看,这国子监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容昭说着,便去赵沐对面坐下来抓了一把瓜子狠狠地磕着。
赵沐则悠闲得吹了吹茶末,说道:“科举制度被废除,国子监本早就是个摆设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