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在他心尖儿划过,引起一阵骚动。温暖的柔软紧紧地靠在他的身上,熟悉的气息顺着鼻翼流入体腔,萦绕在脑海。所有的接触在这一刻都被感官无限放大,一举一动都让他的心忍不住为之一颤。
吃到肉后,郝欢颜心满意足了,她抽身而退,却见封嵘已是满面通红。郝欢颜摸摸他的鼻子,却发现他竟是连呼吸都忘了,吓得郝欢颜连忙拍打他的脸,“阿嵘阿嵘,你振作一点啊!快点张嘴吸气啊!”
封嵘被她这么一激,总算清醒了过来,他猛地起身,后退几步,如同被人欺凌的少女,娇羞的双手捂胸,语带颤抖的结巴道,“颜颜,你……你……你怎么能……”
郝欢颜可不在意封嵘想说什么,她一见封嵘从饭桌前离开,欢呼一声就高兴的去捻他碗里的肉吃。
“啧啧。”吃过一块后,郝欢颜砸吧砸吧嘴,有些奇怪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肉没有刚才的那块好吃呢?”
好奇的郝欢颜绝对打破砂锅问到底,坚决找到原因,于是她又把肉往封嵘的嘴里一塞,大义凛然的说道,“阿嵘,我们再来一次吧。”
封嵘:……
吃到最后,封嵘已经头顶冒烟,神情恍惚,脸上的热度高的都可以去摊鸡蛋了。郝欢颜却还是不肯放他走,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新玩具的小孩,稀罕地抱着他,“我觉得这个游戏很有意思,阿嵘,我们继续玩吧。”然后她就高兴地把封嵘拖回房间。
封嵘默默地拽紧自己的裤子,誓要捍卫最后的贞操。
第二天一早,封嵘精神萎靡的走进教室,跟在他后面的郝欢颜却是一脸餍足,还特别好心情的跟同学们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因为女魔头千年难得一遇的问安而受到的同学们小身板抖了抖,然后也勉强挤出一抹惨白的笑容,连声答道,“早早早!”
见郝欢颜一同往常趴在课桌上打瞌睡以后,封嵘的几个兄弟像做贼似的悄悄地把封嵘扯进了男厕,忧心忡忡的问道,“老大,你还好吗?”
大脑已经离家出走的封嵘: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现在在做什么?
牧野倒是一脸羡慕,啧啧感慨道,“老大,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看你这嘴唇肿的,看来昨天晚上战况很激烈啊!”
封嵘:呵呵。
不一会儿,已经彻底发泄完心中的郁气的封嵘心清气爽的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嗯,不就是被霸王硬上弓吗?多大点事啊!等以后,等以后他一定要……
封嵘的耳朵不禁染上一抹嫣红。
他一定要连本带利的从那丫头身上讨回来,看她还敢不敢那么嚣张。
另外一边,鼻青脸肿的两个可怜孩子却是执手相看泪眼。
“不就是调侃了几句吗?至于下手这么狠吗?”牧野哭着说道。
姜军倒是特别想得开,拍拍牧野安慰道,“没事没事,老大肯定是昨天不小心被嫂子榨干了,心里有些憋屈。大家都是兄弟,咱们要包容他。”
原本想要回来安抚一下无辜受累的兄弟却一不小心被人道出真相的封嵘:……
又被揍了一顿的牧野和姜军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异性恋什么的,都该被烧死啊!
这天下午,封嵘被派去市一中参加奥数竞赛了,没人陪的郝欢颜只好一个人回家。
当她走进小区前的巷子时,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突然从几个拐角里钻了出来,将郝欢颜团团围住。
“小妹妹,你一个人不寂寞吗?要不要大哥哥们陪你玩玩啊!”为首的男子笑道。
还没搞清楚什么叫做陪她玩玩的郝欢颜不解的抬头,疑惑的问道,“陪我玩?难道你们要跟我打架吗?”
这可不行,她可是答应阿嵘再也不打架了的,要是让阿嵘知道自己又偷偷地跟这几个大叔打架的话,阿嵘一定又会罚她吃素的!青菜叶子什么的,简直不能更难吃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昏暗的小巷照耀在郝欢颜的脸上,衬着她如玉的容颜,一时竟美得不可方物。
可这惑人的美丽映射在为首的男子眼中,却仿佛变成了地狱的恶鬼,吓得他都快尿了裤子。
“是是是是是你……居然是你。”
郝欢颜眨眨眼睛,完全不明白这个陌生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激动。
在身为脸盲症的郝欢颜看来,自己根本不认识眼前的男人,却不知这人却对郝欢颜记忆犹新。
这男人名叫王小虎,是以前被郝欢颜揍过的王大虎的弟弟。
那天他跟自家哥哥联手作案,想要绑了刘匀先的儿子去换点钱花。岂料时运不济,在半路上居然碰上了多管闲事的郝欢颜。
对方武力值爆表,轻轻松松几个来回不仅抢回了孩子,还逮住了他的哥哥。
为了防止一网打尽,坐在面包车里的王小虎只好带着几个兄弟跑了。可到底放心不下被关在牢里的王大虎,所以他又偷偷摸摸的回来了,一心想找个机会去看望哥哥,然后就此远走高飞,永远离开这座城市。
可要走也得有路费啊,正当王小虎犯难的时候,一个女人突然找上门来,让他带人去找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女孩的麻烦。
“不需要让她死,你们只要毁了她的清白,再想办法把她带坏,比如让她染上毒瘾……钱不是问题,只要你们能办到,我立马就会把钱打到你的卡上的。”
听了这话,连做多坏事的王小虎都忍不住在心底骂这娘们儿蛇蝎心肠,说什么不要人家的命,可人家一个好好的女孩子,被人毁了清白都足够下半辈子痛不欲生了,更别提她还想……唉,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可不论再怎么觉得这事缺德,王小虎还是把这差事揽下了。没办法,缺钱啊!
于是钱包瘪瘪的王小虎一狠心,打算铤而走险再干一笔,可没想到自己这么不走运,好容易出来接单生意,居然又碰上了郝欢颜这个杀神,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想到这儿,十分识时务的王小虎马上换了一副笑模样,“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我们不打架,不打架。我们只是……只是来跟你聊聊天。哈哈,我跟你聊得很开心,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再见啊!”
转眼的功夫,王小虎就带着兄弟们一溜烟的逃走了。
纠结了好久该怎么委婉拒绝对方打架要求的郝欢颜见对方离开了,眨眨眼睛,竟莫名有些失落。
啊,就走了,亏她好不容易想出来怎么快速有效又不失礼貌的让对方放弃的跟自己打架的想法呢!结果居然没用上,唉,真是可惜了。
失望的郝欢颜像捏豆腐一样把手里的板砖捏碎,然后拍拍手上的尘土,愉快的回家了。
没错,郝漂亮拒绝别人的方式就是:捏砖头把他们吓跑。
嗯,一听就知道非常管用。
☆、第二十章
“妈,怎么样?成功了吗?”文欢月心急如焚的问道。
周雨晴拍拍的手背,笑道,“还没有消息,不过你放心,我出了那么大一笔钱,人家肯定会尽心尽力的。”
“可是郝欢颜她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就凭那几个小混混能搞定吗?”文欢月现在还记得,当自己幸灾乐祸的跑去自习室看热闹时,亲眼目睹郝欢颜轻而易举地制服虎背熊腰的何峥林时的震撼以及她徒手捏桌角时的惶恐。
那个傲然绝立的背影,那双杀意凛然的冰冷眼睛,几乎成了文欢月人生的噩梦,险些吓破了胆。
文欢月比谁都清楚这些年以来自己是怎样明里暗里的欺负郝欢颜,又是如何假装与她交好却在四下到处败坏她的名声的。以前郝欢颜不计较也就算了,要是现在她突然想起来了,以她那本事,自己还不像那桌角似的被她一捏就碎了,简直不能更恐怖。
与其坐着等死,不如再挣扎一次,先下手为强,让郝欢颜彻底跌落谷底,永世不得翻身!
想到这儿,文欢月更加坐不住了,她反复询问周雨晴那些人靠谱吗,周雨晴也渐渐有些不耐烦,“行了,你就别再瞎操心了。不论郝欢颜她有多厉害,双拳难敌四手,那么多人一同围上去,她还不是只有吃亏挨打的命。你就把你这颗心啊,放到肚子里去吧!”
听了这话,文欢月总算安定了不少,却不知此刻,她亲爱的妈妈也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估计过几天郝明怀就要来看郝欢颜了,不过恐怕到了那时候郝欢颜早已是彻底深陷泥潭,不可自拔了。在外鬼混、滥·交、吸·毒……这么多顶帽子扣下来,以郝明怀那眼里完全融不进沙子的性格,必然会对郝欢颜这个女儿失望透顶。自己再借机向明怀哭诉哭诉,他定会对自己心生怜惜,再加上自己这容貌身段和善解人意的体贴……呵,这郝明怀还不手到擒来!
这对母女做着自己的美梦,却不知她们寄予厚望的王小虎还未动手就被吓破了胆,早就跑的不见踪影。也不知因为过几天要去外省出差,所以决定提前过来的郝明怀如今已经快到了小区门口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郝欢颜走到家门口,刚想开门却发现自己忘带了钥匙。她瞥了一眼隔壁,可又实在是不想再见到那对虚伪的母女。索性走回了楼梯口,一屁股就坐在了台阶上,百无聊赖的等着封嵘回来开门。
于是乎,郝明怀刚走进小区就看见自己的女儿正坐在脏兮兮的地上,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巴巴地看得人心疼。
恰好有几位同是小区居民的大婶路过,看见不远处的郝欢颜直皱眉。
“造孽啊,小小年纪的姑娘家命就这么苦,真是可怜。”
“听说她爸妈离婚了,可她谁也没跟。想想也是,不是说双方都已经再婚了吗?与其当个拖油瓶被继父继母嫌弃再赶出家门,还不如就这么一个人住着,至少清清静静。”
“什么清清静静的?你可不知道,她父母不在,家里却还供着一个大神呢!见过那姑娘家的保姆吗?哎哟,那派头可比主人家大得多了。吃的是进口,穿的是名牌,整天颐气指使,呼来喝去的,官太太都没她威风!”
“啥,不是说只是个保姆吗?怎么日子过得这么好?”
“哼,你可别小瞧人家,身份虽不高可心肠却比谁都狠毒。她是没钱,可她主人家不是有钱吗?可怜小姑娘爹不疼娘不爱的,父母每个月除了给点钱啥事都不管。偏生年纪又小,凡事都压不住,可不让那保姆冒了头。捏着人家父母给的生活费不撒手,暗地里又虐待她,听说连顿饱饭都不给她吃!”
“天哪,那也太可怕了吧!哪怪那姑娘以前瘦的皮包骨头的,原来竟是这样的!”
“还有呢!知道那保姆的女儿吗?明明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却让那个保姆硬是用钱砸进了我们市里有名的贵族高中,还跟人家小姑娘是一个班的。小小年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打扮的花里胡哨的,还说那姑娘这不好那不好的。我就纳了闷了,她再怎么不好也是你们家的雇主,你妈还拿着人家的钱供你读书,你凭啥说人家不好,真是养了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唉,要是让那小姑娘的父母知道了这事怕是心里也会憋屈,每天拼死拼活的挣钱,到头来却养了别人家的孩子,自己的女儿还被保姆虐待,想想就觉得恼火。”
“可不是吗……”
后面的话郝明怀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捂住胸口,只觉得胸腔中所有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都被抽走了一般痛苦不已,连心脏都快麻痹。
“书记,您还好吗?”跟过来的秘书连忙扶住郝明怀,心急如焚的说道,“是不是您的心脏病又犯了,我送您去医院吧!”
“不用。”郝明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急速救心丸,连水都不喝就直接咽了下去。嘴里弥漫的苦涩连眉头都没让他皱一下,因为再厚重的滋味也比不过他心中的苦楚。
他唯一的女儿,他的心肝宝贝,居然在这些年来受过这么多的苦,而身为父亲的他却一无所知。
“是我做错了,是我对不起那个孩子,我对不起她……”是他,亲手将可怕的恶魔推向自己年幼无知的女儿。是他,给了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伤害颜颜的机会。这一切的错,都是他造成的!
正当郝欢颜无聊的快趴在地上数蚂蚁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笼罩住她。以为是封嵘回来了,郝欢颜惊喜的抬头,却看见了自己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的人。
“爸爸……”
好在郝明怀有备用钥匙,于是几人顺利地进了家门。
郝明怀环顾四周,看着这栋过去他一点一点地攒着自己死工资,好不容易才买下来的真正意义上的属于他们一家人的房子,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他好久没来过这里了,比起过去的记忆,这栋房子如今已是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颜色单一的室内不知何时已添上了许多鲜艳明亮的色彩。带着阳光气息的橙色窗帘,沙发上可爱舒适的狐狸抱枕,坐在躺椅上的大型泰迪熊娃娃,还有阳台上大大小小种满的花花草草。
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而又舒心,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家而特有的温馨感觉。
郝明怀拿起一盆生长旺盛的百日草,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种花了?”
“不是我种的,是封嵘种的。他常说室内多种花草有益于空气流通,对身体好的。我不爱出门,他只能另辟蹊径来帮我增强体质了。”
而自己就负责每次在封嵘给植物浇水施肥的时候给他捣乱,封嵘气急了就会把她扛上肩头,丢到床上挠痒痒,然后就扬言说以后再也不管她了。可他总是比谁都心疼她,跟她闹脾气还不到几分钟就又忍不住为她操心。她再趁机亲亲抱抱他,他就一点也不生气了,好哄的很。
郝明怀怔怔的看着郝欢颜温柔的笑脸,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酸。
封嵘。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可每每周雨晴提到这个人时总是伴随着贪婪、居心不良等种种坏印象,连带着他也对这个叫封嵘的孩子产生了一些不好的看法。
可直到今天,他亲耳从郝欢颜口中听到关于这个人的消息,他却突然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了。
他看出来,他的女儿很喜欢封嵘。因为封嵘的存在,她会笑了,会正常的跟自己说话了,会如数珍宝的向别人介绍这个她和封嵘一同努力营造的家。
她,很幸福,很快乐。
在此之前,郝明怀一直是以父亲的身份试图去保护自己的孩子。他带着最大的恶意去怀疑去揣测那个悄无声息地接近郝欢颜的叫做封嵘的人。他想了很多,也准备了很多,唯独没料到首先动摇的居然会是自己。
因为封嵘对郝欢颜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她甚至愿意为他去改变自己。而这样的改变是郝明怀喜闻乐见的。
但这并没有让郝明怀对封嵘放下警惕,反而更加深了几分。他无法想象,对郝欢颜而言如此重要的封嵘,若是有朝一日选择背叛放弃了她,那他的女儿该有多么伤心,多么绝望。
他不能让封嵘留在欢颜的身边,至少在看清封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前,他绝对不能再纵容出第二个周雨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