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鸿最高兴,儿子、未来的女婿同时高中。
傅书言悄悄退下,不想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傅家和卫家结成儿女亲家,每个人心里都认定的。
无疑,如果没有任何意外,傅书言成年后,嫁给卫廷昶,众望所归。国公府和侯府门当户对,通家之好,之前傅书言和卫昭义结金兰,亲上做亲,两家日后,朝堂上互相照应,任谁看都是一桩美满姻缘。
庆国公府喜事连连,先是五姑娘傅书琴封了王妃,后有傅明仁兄弟二人中举,二房和三房的人最为高兴,只有大房沉寂,大公子傅明华三年前中举,会试不第,等明年春二月复考会试。
亲友听到信,纷纷前来贺喜,傅府大排筵席,连吃了三日。
傅明仁和傅明轩又准备明年春会试。
眨眼到了年根底,傅书言学里最后一次总年考,然后就放假了,先生在前面念各人年考的成绩,第一个念的就是她,“傅书言,优等,纪湘,优,吕嫱,优……”
先生然后宣布放假,开学时,待春天了。
坤宁宫
皇后郭氏,同几位亲王妃,太子妃文氏,原安王妃,郑亲王妃,荣王妃罗氏,惠妃,许国公夫人,陪着皇后说话。
皇后郭氏道:“皇子公主们快放假了,皇子们皇帝考核甚严,年终大考的成绩,皇帝一一过目,皇女们委本宫过问一下,本宫听说庆国公之女课业优秀。”
许国公夫人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庆国公府的三房的姑娘,庆国公嫡女?”
郭皇后笑道:“这我倒忘了,你和庆国公府是亲家,你的媳妇也是庆国公府的,本宫只记住英亲王要娶的是傅家的五姑娘,傅家的姑娘多,哪里都能记住。”
许国公夫人道;“臣妾的儿媳是庆国公府大房的姑娘,皇后娘娘说的这位傅姑娘,臣妾还真没见过,不如皇后娘娘宣召让她来,臣妾也见识见识这位傅家七姑娘。”
郭皇后微笑道:“本宫也正是这么想。”
吩咐一个太监,“你去传召傅府七姑娘进宫。”
小太监跑了。
傅书言接到传召,自南书房北门进入□□,被太监引着进了坤宁宫,站在皇后寝殿上,看上首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可窥见年轻时的美貌,知道是正宫娘娘郭皇后。
下首坐着几位王妃,傅书言认识,惠妃娘娘她很熟悉,跟修宁公主常去惠妃娘娘宫中,许国公夫人曾远远地见过。
傅书言端端正正行大礼参拜,“臣女傅书言拜见皇后娘娘,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免礼,起来吧!”
“臣女恭请惠妃娘娘安。”
“臣女拜见各位王妃。”
又见过许国公夫人。
行了一圈的礼,许国公夫人先开口,笑道;“傅家的七姑娘果然是好,礼数周到,小小年纪,举止得体端方。”
郭皇后笑道;“傅书言,听说你念书成绩很优秀,你是庆国公府的七姑娘,想来你府上其她的姑娘也是好的。”
傅书言垂眸束手,“回皇后娘娘,臣女只是喜好读书,没什么特别,府上的姐妹都比臣□□秀。”
郭皇后笑了,“傅家的七丫头真会说话。”
朝许国公夫人道;“你儿媳是不是也很出色,同样出自一门,都是国公府教养出来的。”
许国公夫人赔笑道;“臣妾的儿媳,出色不敢说,贤淑孝顺敦厚。”
傅书言看看许国公夫人,感到欣慰,许国公夫人出了名的厉害,对她大姐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可见对儿媳的满意程度。
傅书言捧着皇后赏赐的东西从坤宁宫出来,站在台阶上,看天空下起雪。
傅书言接过太监递过来的油纸伞,撑开,下雪天,行路上来往的宫人稀少,傅书言撑着伞,徐徐沿着宫中来时的路,朝宫门走去。
高璟阔步进了宫门,沿着甬道往皇后坤宁宫方向走,刚入冬,天空飘落飞絮般的雪花,宫中甬道上铺上薄薄的一层,依稀前方走来一个少女,少女打着一把油纸伞,身披一件大红羽纱斗篷,一双清亮的眸子,如洁白的雪花纯净无尘。
两人相隔几步远站住,少女轻启朱唇,如珠玉之声,“傅书言拜见世子爷。”
高璟深邃的眸刚亮了一下,听傅书言生疏称呼,暗淡几分,低醇清冷的声音道:“傅姑娘去哪里?”
“回世子爷的话,皇后娘娘召见,小女才去了坤宁宫。”傅书言恭敬地回答。
二人间疏离,高璟不知为何心底些许惆怅。
傅书言看眼前之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少年,高璟身穿一件宝蓝缎镶金边袍子,身姿奇伟,挺拔如雪中劲松,又宛如无瑕美玉,矜贵、雍容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
未来的帝王,绝色的容颜,却心性薄凉,她还是敬而远之。
傅书言轻声道;“小女告退。”
高璟点点头。
当二人擦肩而过,高璟垂眸,看她肩头落了几片雪花,想伸手掸去,修长的指尖动了动,手臂垂在身侧,傅书言已施施然走远,始终没有看再他一眼。
高璟走出十几步,回头,油纸伞下的红衣少女,玉立婷婷,高璟直看她身影消失在红墙后。
高璟来到坤宁宫宫门前,迈步入内,一个小太监跑上前,“世子爷下雪怎么没打伞,衣裳都落了雪花,待奴才给爷掸两下。”
高璟听见里面传来妇人的说话声。
皇后郭氏道;“傅家的这位七姑娘,长相标致,文采出众,真是品貌双全,就是年纪小点,不然我给她保个媒。”
太子妃笑道:“皇后娘娘,您可别忘了,您皇孙昀儿可还没定亲,傅家这个七姑娘,我早相中,定下做我的儿媳,皇后娘娘您的孙媳,两个孩子从小都是眼看着长大的,脾气秉性也合得来,傅家七姑娘小时候,那年跟亲戚去寺庙里上香,还差点走丢了,是昀儿看见,将她送回家,皇后娘娘说这是不是缘分?”
皇后郭氏喜欢地道;“本宫怎么忘了这个茬,昀儿跟傅家七姑娘差五岁,年貌相当,等过二年,本宫出面,奏请皇上,给他二人指婚,这事就说下了。”
荣王妃笑着凑趣道;“我可听说,傅家七姑娘跟靖安侯府的世子口头有婚约,两家往来亲密,像亲戚走动。”
郭皇后面目祥和,微笑,“口头定亲不作数,我们抢在卫家前头。”
几位妇人都笑了。
里面妇人们的交谈,都落入高璟耳中,高璟脑海中浮现出白皑皑雪地里的红衣少女,大大的眸子亮得令人心悸。
☆、第68章
除夕夜,傅府照例守岁,大人们在堂屋里生了两个炭火盆,守着聊天,姑娘们在西暖阁里,吃瓜果茶点,傅府的姑娘少了两个,傅书琴病愈后,也闷闷不乐的,这个年,没有往年热闹。
大年初一,祭祖,长辈们给压岁钱,傅书言屋里的下人都聚在堂屋里,给主子叩头拜年,傅书言屋里两个一等大丫头月桂和知儿,四个二等小丫头,外加奶娘孙氏,共总七个使唤的人。
原来傅书言就一个贴身大丫头檀香,檀香走了,现在补齐了。
月桂端出托盘,里面放着几个荷包,里面装着给下人们的赏钱,众人重新又给主子叩头谢赏。
前世那个爬了姑爷床的燕婉也在当中,傅书言给改了名字,银福这个名字叫开了,这个丫头每每听见,恍惚人叫她淫.妇,姑娘不喜,众人渐次欺压她,屋里最脏的,都不愿意干的活,都分派给她,这个银福卖身为奴,就没有自由,主子让生,就生,叫死就死,只得受委屈忍着不敢抱怨。傅书言连正眼都不看她。
傅府的主人下人们都穿着节下发下来的新衣,
一身新衣裳,给姑娘叩头,又互相拜年,喜笑颜开。
一个媳妇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喜悦声道;“姑娘看谁来?”
檀香从门外进来,檀香头发梳成妇人发髻,一身新衣,头上还蘸着一朵红绒花,新婚后平添了几分少妇风韵。
傅书言笑道:“你这么早就来了?”
檀香笑道;“奴婢来给主子叩头。”
说着,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站起来,傅书笑道;“良生没来,你一个人来的。”
傅书言笑道;“别总奴婢奴婢的,你已经不是我的丫鬟了。”
檀香感激姑娘,笑道:“姑娘一日是奴婢的主子,一辈子都是奴婢的主子。”
房中的姊妹们围着她问长问短,笑闹
傅书言道;“你一个来的吗?良生没陪你来?”
“回主子,良生在前院等奴婢。”檀香开心地笑着,一看婚后很幸福。
“你们安王府不是搬到宫里住了吗?宫规森严,你怎么出来的?”傅书言问。
檀香得意地道;“太子爷和世子都搬去东宫住,独留下小王爷一个人仍旧住在原来的安亲王府邸,小王爷嫌宫里住着不自由,小王爷已成年,早晚要搬出宫,请了皇命,留在王府不动。”
孙奶娘抓过炕桌上碟子的瓜子,边嗑瓜子,打趣她道;“良生的主子亏了没进宫,若是进宫,后宫里没有真正的男儿,良生做太监先净身,你不是守空房了吗?”
檀香羞红脸,腼腆地叫道;“孙妈妈,你当着姑娘的面说的是什么话?”
众人笑。
众人说笑一会,檀香道;“皇孙让稍信给傅明轩,正月十五看花灯,良生把扎花灯的材料都准备好了,想好了样子,特意给姑娘扎了一个。”
年里,正月十五是最热闹的,不分男女老少,都上街看花灯。
正月初三,出嫁女回娘家,傅家两个出嫁的女儿,大姑娘傅书韫一早便回来,众人围在老太太屋里,三姑娘傅书岚晚了些时候回娘家。
出嫁女回娘家准备的礼物都是双份的,大姑娘傅书韫除了给娘家长辈的礼物,还准备了弟妹们的压岁钱。
傅书言拿着大姐傅书韫给的荷包,捏捏里面鼓鼓的,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谢大姐。”
傅书韫又给每个弟弟送了一套笔墨纸砚,学习文具。
傅书岚两手空空,给长辈们的礼是婆家准备的,傅书岚没准备给弟妹们的压岁钱,又有大姐傅书韫比着,不给面子过不去,给自己舍不得拿出银子钱,只好硬着头皮,舍脸在娘家待上一上午,没等前头夫婿找,主动派一个丫鬟叫常姑爷,提早回婆家。
常姑爷跟傅明仁几个在前厅,奇怪正午刚过,妻子就张罗要回家,常公子开始被傅三姑娘容貌才情吸引,两人过日子,傅书岚小家子气,便暴露出来,狭隘、贪财、善妒。
新婚没到一年,常公子新鲜劲没过,对妻子尚能包容忍让,小处也不计较。
傅书岚不顾傅家的人留饭,匆匆回婆家去了,按照传统习俗,出嫁的女儿在天黑前离开娘家,傅书韫依依不舍跟众人告别,上轿,夫婿也没来接,自己一个身单影孤回婆家去了。
正月十五,上元节,傅老太太吩咐,“告诉大厨房早些开饭,姑娘们待会都去看灯。”
杜氏道;“昀皇孙请我们阖家去观灯,听轩儿说,昀皇孙早一个月就准备了,他有座宅子,临南塘正街上,观花灯最便利,姑娘们在楼上看灯,省得去外面挨冻。”
“这个昀皇孙倒是诚心请我们一家过去,老身老了,不喜人多,你们去吧!姑娘们年轻爱热闹,一年就这么一次,玩玩去吧!”傅老太太道。
姑娘们听了俱各高兴,晚宴开在花厅,极热闹,酒菜摆上后,丫鬟们又端来热腾腾的一碗碗浮圆子,每人吃了几个,傅书言饮了一点蜜酒,早
退席回房打扮。
月桂给姑娘梳头,象牙梳子从上往下,把姑娘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捋顺,道:“姑娘头发真好,又黑又顺。”
知儿的手摸摸自己头发,发梢泛黄,头发丝软软的,梳双丫髻也不规制。
月桂把姑娘一头乌发分股,结鬟于顶,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于肩上,为姑娘梳了个垂鬟分肖髻,这是未出阁少女梳的发式。
发髻上压了一支金累丝衔珠蝶簪,举步,蝶翼微颤,傅书言又从首饰匣子里挑了一只金镶九龙戏珠手镯戴上。
随后,穿上大红缕金福字宫缎袄裙,月桂又把一件大红锦白狐狸里的斗篷给她披在身上,“姑娘,外头冷,姑娘站时候久,看冻着。”
傅书言一身红,足瞪红香羊皮金滚口小靴,知儿把一个镂空梅兰竹菊图案的暖手炉给姑娘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