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少珏这才满意,“你哥哥那边,你告诉他以后不要惹我,下回我可不客气了。”他扔下一句恐吓的话,见陆清岚连连点头,这才道:“行了,时候不早了,给我找个地方我换件衣裳。再去前面瞧瞧你爹爹,就要回宫了。”
紧张的心情去了,陆清岚放松了下来,这才觉得少年嘎嘎嘎的公鸭嗓子分外有喜感,一个没忍住就“噗嗤”笑了。
萧少珏本来已经被她顺毛顺得差不多了,见她竟然胆敢嘲笑自己的嗓音,少年那张脸就又黑了下来。
陆清岚恨不得在自己的嘴巴上打一下,怎么就没忍住呢?她弱弱地看了他一眼,赶忙态度诚恳地道歉:“九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萧少珏看她那一脸惊惧的小模样,明知她是装的,可偏就有些生不起气来。见她那小嘴一张一合的,门牙不断漏风,说话颠三倒四的,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陆清岚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萧少珏换了一件衣裳,去前头和陆宸打了个招呼,就回来抓三公主回宫。之所以用“抓”字,因为三公主是第一次来长兴侯府,见陆清岚家里有个好玩到爆的弟弟,还有一个好玩到爆的鹦鹉,一时间根本就不想回宫了。
非要在长兴侯府住下,萧少珏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直接提溜着三公主的脖领子把她扔到了马车上,陆清岚也不敢阻止,只能为三公主默默地点上一根蜡。
到了五月份,陆宸被任命为翰林院编修,正式成为一名清贵的翰林。虽说翰林院的事情不多,可陆宸每天要去点卯,也就没有时间教女儿读书识字了,纪氏忙着照顾荣哥儿,更不可能再给陆清岚上课。夫妻俩一商量,还是得把陆清岚送到府里的学堂里读书。
陆清岚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此前她一直跟着纪氏读书,纪氏给她开蒙的时候,考虑的是她年纪太小,怕她跟着三房的女孩儿们学些坏毛病。可现在一方面是纪氏哪有时间来教导她,另一方面,陆清岚年纪大了,变得越来越淘气,纪氏总是做娘的,狠不下心来处置她,怕她日后变本加厉,越发得让她去学堂里跟着姐姐们一道读书。
小姑娘十分不愿意。
前世她是萧少玹后宫中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如何呢。今生她的愿望只是家人平安,而且让她再去学一遍已经精通的东西也太无趣了,所以对于上学她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
可是纪氏却是一个十分讲原则的人,陆清岚隐晦地表现了一下反对,就被纪氏强硬地驳回了。何况陆清岚也知道她这么大的孩子除了上学,也没什么别的可做,只得妥协。
第二日,葡萄和石榴把陆清岚收拾停当,陆清岚去给纪氏请了安,便带着两个大丫鬟一并去了明雅轩。
给她拿着笔墨纸砚那些东西的,是张嫂子的女儿墨菊。
明雅轩位于恒峰苑范围,很大一个园子,亭台水榭一应俱全,园中风景颇佳。陆清岚一边走一边欣赏周围的景色,一时间就到了上课的地方。此刻已到夏日,天气渐热,女先生便将上课的地点移到了水榭中来。
陆清岚来得不算早,她到时二姑娘陆清苓,五姑娘陆清蓉,以及姐姐陆清娴都到了。大房在侯府一向低调,两位姑娘也一向是循规蹈矩,陆清苓便笑着起身向陆清岚打招呼。
陆清岚甜甜地叫了一声:“二姐姐!”然后就有些不着调地说了一句:“二姐姐你不在家里绣嫁妆,怎么还到这里上学呀?”
陆清苓今年十三了,前阵子陆瀚给她定了大理寺邵大人家里的嫡次子,婚期就在明年的四月份,因此这阵子正忙着出嫁的一应事宜,所以陆清岚才有此一说。
陆清苓登时被这个淘气的妹妹闹了个大红脸。“六妹妹你可真是……”
陆清娴赶紧上前打圆场,“二姐姐你不要和这个淘气鬼一般见识。”陆清岚嘿嘿笑着上前给陆清苓赔礼:“二姐姐,我说错话了。”陆清苓也没真的生气,这么一闹,气氛融洽了不少,三姐妹便在一处聊了聊学堂的事。
这边陆清蓉有些怯怯地上前招呼了一声“六妹妹”,陆清岚却摆起了嫡女的谱,只当做没听见,理都没有理会她。
三房的人她能有什么好感?何况陆清蓉虽然装成一朵无害的小白花模样,可到底是个什么心性,别人不清楚,她重活了一世还能不知道?
陆清蓉也想和她们说说话,融入到这个圈子里,可三个姑娘说说笑笑的,都不大搭理她,她自觉受了极大委屈似的,眼中不由泛起了泪花。
正在此时,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五妹妹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就见四姑娘陆清茵穿着藕荷色的褙子,带着两个小丫鬟姗姗来迟。
赵氏虽然被送去了家庙,可还有老太太疼爱这个嫡亲的孙女,所以陆清茵在府中的嚣张跋扈并没有因此而稍减。陆清蓉是庶女,陆清茵从根子上就不喜欢她,不过他们两人毕竟是一个父亲所生,陆清茵也容不得别人欺辱她。
她便上前拉了陆清蓉的胳膊:“是谁欺负了你,你告诉我,姐姐替你做主。”那一双眼睛就牢牢盯在了陆清岚的身上。
赵氏被送去家庙受苦,这笔账陆清茵一直算在二房头上呢。她哪有不憎恨二房入骨的?更何况还有那次被九皇子打了手板子的仇恨,她是见了陆清岚就恨不得抽她。原来她和陆清娴一道读书,陆清娴是大家闺秀,她想找茬,也是老鼠拉龟——无处下手,今天见陆清岚也来上学,登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我道是谁,原来是六妹妹啊?”她哪是个有城府的,说怒就怒,使劲一拍桌子道:“你们二房欺人太甚,把我娘逼到了家庙不说,还敢来欺负我们姐妹,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这个没教养的。”说着就要扑上去厮打陆清岚。
前世陆清岚和她斗了十年,她是什么脾气,她最清楚不过,说白了就是四个字“有勇无谋”。她脾气暴躁一点就着,受不得别人挑拨撺掇,后头闹出不少事情来,让三太太操碎了心。
石榴和葡萄怕她伤到了自家小姐,赶忙挡在前面,陆清岚却是一哂:“你们都别拦着,四姐姐要是手心痒痒了,想被打几板子解解痒,尽管上来打我好了。”
这人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从前萧少珏是怎么警告她的。
陆清茵听了这话果然脚下一顿,萧少珏在她心目中简直如同恶魔一般。上回一顿板子把她的手都差点打烂了,养了足足两个月才养好。她在侯府最大的靠山便是老太太,可是在萧少珏面前,老太太也得靠边站,因此被妹妹这一提醒,她立刻就怂了。
她色厉内荏地道:“别以为有九皇子帮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论什么事总越不过一个理字去!”
陆清岚“呵呵呵”笑了起来,挖苦道:“四姐姐也知道该讲道理啊?那你告诉我,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五姐姐了?况且五姐姐比我还大呢,她是姐姐我是妹妹,我欺负她,我能欺负得了吗?”
陆清岚连珠炮似的一连串的话说出来,陆清茵哪里能和她比口才,气得暴跳如雷道:“你还狡辩,若非是你,她怎么会哭?”
“眼睛长在她的身上,她哭不哭,关我什么事?”陆清岚寸步不让。
陆清苓也在一旁劝说:“四妹妹,你且消消气,今天这事的确和六妹妹无关。”
陆清苓对陆清蓉这个庶女也没有什么好感,觉得她小小年纪就心机颇深,自然是要帮着关系更好的二房姐妹的。
☆、第49章 自讨苦吃
“哼,我还不知你们,大房二房沆瀣一气,只知排挤我们三房!”陆清茵哪里服气,顿时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这可是犯了大忌讳的,在大家族之中,争权夺利无所不在,可是在外人面前总要表现出一团和善,亲亲热热的表象。台面之下做什么都可以,说什么也没人去管。可是有些话放到台面上说就不合适了。
陆清娴已经沉下了脸,她本不想和陆清茵一般见识,可是陆清茵这么口无遮拦,她不得不出头了。“四妹妹,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们二房和大房沆瀣一气,又是如何害了你们三房的了?今天这件事要是不说清楚,咱们就去找老太太评评理去。”她神色严峻,颇有威仪。
陆清茵不怕陆清岚,却有些怕这个三姐姐,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陆清茵其实也没有傻到家,话一说出口,便也觉得不妥,可她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哪里就肯把自己的话吞回去,梗着脖子道:“我有说错了吗?若不是你们,我母亲又怎么会流落到清苦的家庙里,至今不能回来?”
陆清岚冷笑连连:“真是无知。你回去好生打听打听,你母亲到底是因为什么被老太爷罚到庄子上的,若非她设计陷害我父亲,还差点毒死了我母亲,老太爷怎么会雷霆大怒,才会如此发落。你母亲犯下如此大错,老太爷没有把她赶出家门,已算是宽容,你竟还在这里恬不知耻地为她鸣冤?”
陆清茵也是自取其辱,陆清岚得了机会又怎么可能放过。
“你你你……”陆清茵一时接不上话来,直气得大口喘着气。
正在这时,有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到水榭里道:“各位姑娘快别吵了,陈先生来了。”
众人听了急忙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唯独陆清茵还气鼓鼓地站在那里不肯就座。等女先生陈秀珠走进来,就看见她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
陈秀珠三十来岁的年纪,长眉入鬓,长得颇为漂亮。她原是京中名门之后,颇具才华。后来父亲犯了案子,她蹉跎了婚事,家境也跟着一落千丈,从此便到高门大户中教些女学生,借此糊口。
各大家族内部勾心斗角之争,她见得多了,也是见怪不怪了。因此便和缓了语气对陆清茵道:“四小姐怎地不就坐?”
陆清茵怒道:“她们一个一个,全都针对我!先生,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说着就愤愤不平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
陈秀珠虽然是老太太请回来的先生,可她也有自己的是非观,在府中日子久了,对二房三房之争,她虽不好多说什么,可心里还是有一杆秤的。本来不想管这些事,徒然给自己惹麻烦,可是陆清茵找到她的头上,她又不得不管。
她便看了看陆清岚,先是笑着点了点头:“你便是六姑娘清岚吧?”
陆清岚起身给陈秀珠行了一礼:“宝儿见过先生,先生大安。”陈秀珠见她一双眸子漆黑灵动,炯炯有神,先就喜欢三分。又见她行礼如仪,姿态宛若行云流水,分外好看,目中更有赞赏之意。
此前纪氏曾经专门找过她,与她说起陆清岚顽劣,请她多多费心。她还以为陆清岚就是一个泼皮猴子一般的性子呢,如今见了,这孩子年龄虽小,但容貌气度在一众姐妹间都是出类拔萃的,怕是那二太太夸大其词了。
便转身道:“四姑娘,还请你回到座位上去,有什么事,待咱们上完课再说不迟。”她在公侯府邸自有其立身之道,不外乎是“和稀泥”三个字而已。本想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哪知碰上了陆清茵这么一个死脑筋的,“先生若是不肯主持公道,那我便只好去请老太太来了。”
陈秀珠不由皱了皱眉,陆清茵这话中可就带着些威胁之意了。
陆清岚忽道:“四姐姐生了这么大的气,无非是觉得我欺负了五姐姐,不如请先生问问五姐姐,让她当面说清楚,到底实情如何?”
她敢这么说,自是有把握的,陆清蓉的性子她了解,是个审时度势的。陆清茵不欺负她就不错了,根本就保护不了她,她犯不着为了她把大房和二房的姐妹得罪个遍。况且今天这件事,陆清茵有太多的把柄落在了别人的手上,就是老太太来了,也帮不了她。
陈秀珠便问:“那么就请五姑娘亲口说一说吧。”
陆清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是对陆清岚既羡慕又妒忌,也是希望陆清岚倒霉的,可是她见这么多人的目光一时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尤其是陆清岚目光极为犀利,仿佛直入她的心底一般。她也不知怎地,这个妹妹明明比她还小,她就是有点害怕她,不敢得罪她。
权衡了一番之后,她得出的结论竟然是宁可得罪陆清茵也不能得罪陆清岚。所以她心里虽不情不愿,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了声音道:“四姐姐,是你误会了,我刚才是眼睛里进了一颗沙子,没有人欺负我。你不要再和众位姐妹置气了。”
“你你你……”陆清茵没想到连她也对自己落井下石,气得嘴唇直哆嗦。
陈秀珠松了一口气,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么就请四姑娘回到座位上,咱们开始上课吧。”
陆清茵纵然再生气,可没有人站在她的一边,她也只得气鼓鼓地回到座位上坐了。陈秀珠便开始给几位姑娘授课。她现在讲得是《女论语》的学礼一章,这《女论语》内容极为浅显。前世陆清岚可是跟着当世大儒,如同男子一般学过真正的《论语》的,因此陈秀珠尽管声音极为好听,她却听得索然无味。
恰巧上午的阳光从水榭东面照进来,其中的一束正好打在陆清岚的身上。陆清岚本来就听得神游天外了,这时全身暖融融的,更是困意袭来,忍不住就靠在座位上打起瞌睡来。
上课所在的水榭颇大,姑娘们四散坐得很是分散,陆清岚自然是要挨着陆清娴坐着的,陆清茵坐在她的前面,猛地一回头,看见后面的陆清岚已经睡着了,登时兴奋起来。
起身便对陈秀珠道:“先生,六妹妹根本就没听课,她在睡觉。”
陈秀珠其实早就看见了,本来是不想多管的,可是陆清茵指了出来,她也不好不管,便咳嗽了一声。
陆清岚并没有睡得很沉,陆清茵告状的时候,她便醒了。听见陈秀珠咳嗽,她张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要是换作旁人,早羞得满脸通红了,可她历经两世,脸皮早就历练了出来,那可不是一般的厚,竟然分毫不变。
陆清茵不依不饶地道:“先生,你可不能轻易饶过了她。”
陈秀珠现在真是有点厌烦这个到处生事的四姑娘了。只得对陆清岚道:“六姑娘,请你解释解释这几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凡为女子,当知礼数。女客相过,安排坐具。整顿衣裳,轻行缓步。敛手低声,请过庭户。”
《女论语》中的几句,其实通俗易懂,但是对于陆清岚这个年仅七岁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当然前提是她并没有听讲。
陆清茵心中简直大爽,暗想这下总能让这个小贱人出一次丑,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陆清岚肚子里暗笑,这岂能难倒了她,便朗声说道:“回禀先生,这几句话的要意思是:凡是身为女子的……”一字不差地将这几句话解释了一遍。
陈秀珠连连点头,心想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这般聪慧。她本想借此事对她有所警醒,但此时不由生了几分爱才之心,语重心长道:“六姑娘天生慧根,生而知之,但是越是如此,越当克己自持,修身养性,增广见识,切莫辜负了上天的这一番恩赐。”
陆清岚见她说得恳切,不由有些汗颜。顿首受教道:“先生说的是,学生再不敢胡闹贪玩了。”
陈秀珠见她肯认错,心里高兴。点了点头叫她坐下,又点了陆清茵道:“四姑娘,请你解释解释下面几句话的意思。问候通时,从头称叙。答问殷勤,轻言细语。备办茶汤,迎来递去。莫学他人,抬身不顾。”
陆清茵本想让陆清岚出个大丑,没想到这把火竟然烧到了自己的身上来。她刚才满腹的怒气,哪里听得进陈秀珠讲了什么,一时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
陈秀珠想起老太太再三拜托她,叫她多照顾这个嫡亲孙女,只觉得她资质平庸不堪造就,不由暗自摇头。而陆清岚颇觉无语,就陆清茵这猪脑子,亏得前世自己把她当做敌人,和她斗了整整十年。
陈秀珠无奈,让陆清茵坐下,自己又把这几句话的意思重新说了一遍。最后道:“四姑娘是姐姐,更该为两位妹妹做出表率才是。”
陆清茵满脸通红,更是恨死了陆清岚。
陈秀珠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便结束了这一堂《女论语》。
姑娘们课业其实颇为轻松,一个时辰一节课,上午下午一般各安排两节课。
除了请了陈秀珠教他们文学,还分别开设了女红,琴、棋、书、画几门课,其中文学和女红是必学的课程,其余的琴棋书画四门,可以任意选择一到两门课。老侯爷如此安排还是有些道理的,所谓贪多嚼不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得是非一般的才女,所以能选择其中之一,做到略有小成也就不错了。
除了文学和女红,陆清岚就只选了一门最轻松的画画。
女四书完了是必修的女红,众人休息了片刻,由小丫鬟前导,众人去了名雅轩学习女红。
教女红的先生是老太太花了大价钱聘来的绣娘,姓孟。最为擅长双面绣,一身艺业自然是出类拔萃的。她见今日多了一个学生,也先是客气地和她打过招呼,接着讲解了一番针法,就叫各人实战演习。
陆清岚前世在女红上也颇有造诣,说起来,她之所以能做到样样精通,还多亏了三房的连番压榨,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凡事皆不甘落人后。
陆清茵脑子不怎么好使,在女红上倒还有几分天赋,因此听课听得十分认真。先生叫她们自己绣点什么,她更是卯足了劲地要在这上头压过陆清岚一头去,因此绣得十分认真。
她的心思就摆在脸上,陆清岚怎会看不见。她就是那种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叫我一时不痛快我叫你一世不痛快的人。
陆清茵想在这方面压过她,那是休想。因此也拿出了前世的五分水准来,在帕子上面绣了一只似开未开的牡丹花。
孟绣娘先是看了看陆清茵的作品,她绣的是一只嫩黄的小鸡,虽然火候尚有欠缺,但也已经绣得似模似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