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爹,臭爹……”
祁煊就想吹胡子瞪眼睛,秦明月忙拽了他一把,他当即也不吱声了。
“世子夫人,若不奴婢来喂小世孙用饭吧。”旁边一个丫鬟道。
秦明月摇了摇头,“不用了,他有些认生。”说着,将餐碟中的菜一样夹一些到碗里,拿起一根汤匙喂昀哥儿吃饭。
这一家视若无人的态度,简直让等着看笑话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说人厚脸皮?
人家不过是喂孩子吃饭,跟脸皮有什么关系。
说人不体面?
当娘的喂孩子吃饭,似乎也没什么不体面的。
唯一能说的就是没规矩了,可镇北王没说话,谁敢越俎代庖,没看见方才李氏不过是一句话,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所以,还是什么别说最安全。不过心里倒是个个骂起秦明月不愧出身低贱,下贱人生得下贱胚子,哗众取宠,博人眼球,不知丢丑。
这其中以李氏心中骂得最厉害。
不同于其他人的心绪复杂,这边昀哥儿吃饭吃得可欢快了。
他胃口也好,不一会儿就将小半碗饭和菜都吃了,似乎还有不足,又吵着还要吃。
看看昀哥儿,再看看那边两个宛如小鸡啄米似的的孙子,握着酒盏的镇北王眯了眯眼,难得开了尊口道:“这小子养得不错。”
秦明月有些受宠若惊,没料到这冷面公公居然会夸昀哥儿。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行举突兀,可天大的事都不能让儿子跟着挨饿,所以才会厚着脸皮就这么当着人面喂昀哥儿吃饭,万万没想到竟起了好作用。
跟祁煊处久了,她也学会了打蛇顺竿爬,红着脸小声道:“就是昀哥儿有些闹腾,还望父王莫怪。”
镇北王没有说话,端起酒盏径自饮着。
既然没说怪,就是不怪了。
秦明月心情大好,可桌上有人心情不好。
其中当属祁曜和李氏。
镇北王作为镇北王府的天,平常一个眼色一句话都让人默默关注着。两人自然看到了方才镇北王看向旁边那桌的眼神,再加上那句话‘这小子养的不错’,不就是在说自家孩子养得不好。
可不是不好吗?
五岁的成哥儿和三岁的昊哥儿,一个也不小了,却还是让奶娘喂着饭。另一个满脸恹恹,若此时不是在正院,恐怕早就掀了碗。
祁曜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埋怨她没养好儿子。
而李氏更别提了,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的,这会儿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顿饭吃得是机锋毕现,有的人食不知味,有的人根本没吃几口,而有的人却是吃得身心舒畅。
至于谁身心舒畅,自是不用提,从饭量就能看出。
这世子父子俩简直就是饭桶!
在镇北王搁下银箸后,大家都放下了筷子,可祁煊和昀哥儿还在吃,自然不能撤桌,于是大家都等着这两人吃。等一个揉着小肚子说娘吃饱了,一个搁下了筷子,很多人心中都在如此骂道。
但从镇北王的面上却看不出喜怒,让人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何种心思。
镇北王站了起来,所有人跟着都站了起来。
旁边的镇北王妃面色暗沉,狠狠地瞪了蝶夫人一眼,心想看来王爷今晚要宿在这贱人那里。
就在大家正准备恭送镇北王之时,秦明月那里又出了幺蛾子。
“昀哥儿,快去给祖父磕头。”
“祖父?”昀哥儿有些疑惑地看着娘。
“祖父就是爹爹的爹,昀哥儿要叫祖父。孙儿第一次见祖父,都是要磕头的,代表着孝顺长辈。”
昀哥儿如今正是处于似懂非懂的阶段,他的所有认知和理念都是大人灌输而来的。所以秦明月从不会蛮不讲理地命令孩子去做什么,而是告诉他道理,让他明其意,懂其理,知其事。
“爹的爹爹,是祖父。那祖父是不是跟爹一样,会跟爹对昀哥儿一样,给爹洗白白,喂饭饭,举高高?”昀哥儿语出惊人。
他年纪太小,说话还有些条理不清,可认真听就能听懂他后面说的几个爹,都是指的祁煊。
秦明月简直想当场吧唧儿子一口,这小家伙真是神助攻。她本就想借着昀哥儿给公公磕头一举,改善自家在王府中的处境。有着公爹之前的‘撑腰’,不管他心中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对自家重视,只要他受了这一礼,旁人就得掂量。
他们如今在王府孤立无援,没有自己的班底,这偌大的王府之中,盘根错节的关系太复杂,随便一个下人就能轻易地蒙蔽住她和祁煊,给他们下绊子。她和祁煊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昀哥儿太小,她真怕有人会为了对付她和祁煊,借机伤害到昀哥儿。
所以只要有护身符,她就想紧紧抓着,哪怕这张护身符是使手段弄来的。
秦明月点点头,笑得格外温柔:“是啊,爹爹还小的时候,祖父也是这么给爹爹洗白白,喂饭饭,举高高的。”
听到这话,昀哥儿小大人似的点点头,丢开娘的手,慢慢朝镇北王走去。
他年纪小,会走路,但走快了就会不稳。为了不让他总是摔跤,秦明月特意教他走路慢慢走,就不会摔倒了。教得次数多了,他如今也懂得这个道理。
昀哥儿走得并不快,小步子一步一步向前,但十分稳健。
到了近前来,他站在那里,望望镇北王,又求助地回头去看秦明月。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