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欢欢被云夕救了一回后,直接成为了她的脑残粉,容不得别人的怀疑,抬了抬下巴,说道:“这些,全都是云夕姐姐一个人搞定的。”语气那叫一个与有荣焉。
云夕这边的成果太过惊世骇俗,将不少人都给引了过来。
陶欢欢巴拉巴拉地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将云夕形容成天上有地下无的高手。
大家也知道陶欢欢同云夕先前根本素不相识,不存在为了抬她名声而故意说谎的可能性。再看两个护卫,也是承认他们就是负责帮猎物的。
大家都吃惊了,完全没想到看上去纤细柔弱的云夕,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因为黑熊已经死得透透了,就算平时惧怕的人,也趁这个机会,好好围观一把。
其中一个人忍不住说道:“说不定,这次的魁首会是云夕呢。”
这可是整整五头的黑熊呢!
陆翊染闻讯而来,知道了发生的事情,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威严毕露,“去查查是怎么回事。”
她这林子已经清理过几次了,或许还残存着一些猛兽,但绝对不会包括五头的黑熊在内。这五头却恰好一同出现,袭击陶欢欢,怎么看都不正常。
云夕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同陆翊染交换了一个眼神。
陆翊染看出她有话要说,扯出一抹的笑容,真心实意地称赞云夕,“云夕,你今日猎杀这五头熊,可真给我们姑娘家争光。看往后那些男的,还好大言不惭说我们女子不如男吗?有本事他们也去杀五头熊。”
她这话一出后,其他原本有些酸溜溜的姑娘顿时心情好受了一些。
还有人笑道:“最好云夕这回直接拿到魁首,这才好玩呢。”
一些人想象到这个画面,都撑不住笑了,气愤顿时好了不少。
云夕惊讶地扬眉。外界对于陆翊染这位郡主的评价不算太好,觉得她就是典型的纨绔,草包一个。
云夕却觉得,无论是从这狩猎活动的举办,还是从她几句话轻描淡写帮她化解敌意来看,这位郡主分明是大智若愚的人物。目前为止,她只看到她隐隐的善意,没有敌意。
她笑了笑,“我只是会些粗显本事罢了。”
“你这话可是太过谦虚,我可不爱听。既然你擅长此道,我正好可以同你请教一些呢。”然后就拉着云夕到一旁去了。
“说吧,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云夕开门见山道:“这几只熊,不对劲。”
陆翊染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我也是同样的看法。”
“我见到它们的时候,它们眼中甚至还有红光,这明显不是正常行为。”云夕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它们身上还残存着淡淡的药味。”
这味道很淡,可终究还是瞒不过她的。
陆翊染的表情彻底严肃了下来。云夕这话,毫无疑问告诉她,这次的袭击,不是意外事故,而是人祸!
想到这里,她就将幕后黑手恨得牙痒痒的。倘若陶欢欢在她的地盘上出事,陶家肯定同她势不两立。甚至外面弹劾她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
想到这里,她对云夕越发感激——幸亏云夕及时救下了陶欢欢。
“我去请宫里的潘大夫。他最擅长药物一道,一定能看出这些熊被下了什么药。”
云夕觉得云深的话肯定也是能看出来的。只是云深明显不愿再人前展露出自己这项实力,她也不会傻到点出这件事。
她回忆了和陶欢欢的对话,补充道:“欢欢在陆上的时候,告诉过我,她是追着一只鹿才入的那林子。”
云夕甚至怀疑,说不定就是有人故意将她引过去的。这也不能怪她太过阴谋论,而是这其中,本来就有不少的疑点。
陆翊染脸色沉重,她也不是傻子,自然是听出了云夕的未尽之言。
她袖子下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头,不管对方是谁,敢在她举办的聚会上闹事,那就是不把她看在眼里。
而且五头熊……若没有云夕搭救,陶欢欢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她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升起的怒火,准备结束后,就给杜家送一份谢礼。
两人也不好议论太久,不然容易引发怀疑,很快就返了回来。
其他姑娘也已经围观得差不多了。云夕发现,这群少女似乎还GET了新的乐趣。
每当有哪个少年带着点小得意地在这群姑娘面前显摆自己的猎物。
姑娘们总会轻飘飘地来上一句:“哦,那你能一口气猎了五头熊不?”
“你看这鹿毛色不错吧?”
“我觉得熊皮更好一些,也更暖和。”
云夕看着那些少年像是便秘了一样的脸,觉得多亏她是个美女,不然不知道得在那群少年面前拉了多少的仇恨。
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不少人都得知她一口气猎了五头熊的事情。
这无形之中,也给不少少年增添了一份的压力。倘若他们四十个多个男子,最后却输给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那他们的脸往哪里搁啊。
一个个顿时精神抖擞有没有!
……
在进入树林后,柳为霜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葫芦。
打开葫芦,一只蜜蜂从里面跑了出来。
柳为霜嘴角翘了翘,拉了拉缰绳,跟随着蜜蜂飞的方向前进。
她当时装作不小心撞到云深身上的样子,实则在对方的袖子上轻轻涂了一种花蜜。这种花蜜,恰好是她手中这种蜜蜂最喜欢的,只要是在方圆十里内,蜜蜂便会飞向花蜜的方向。
柳为霜所想要的,不过是在树林之中制造出她和云深那种浪漫的偶遇机会。
只要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云深一定能够看到她身上的好,舍弃杜云夕。
大约跑了一炷香,她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眼睛一亮。
“云世子。”她的声音带着惊喜和淡淡的娇羞,清脆如黄鹂,这是柳为霜在家里练习过无数次的成果。她有信心,再是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拒绝这样莞尔动听的嗓音。
云深不是聋子,自然也听到了柳为霜的声音。这林子那么大,他本来就是单独进来的,这种偶遇的概率低的不能再低了。
君不见云夕逛了那么久的林子,也就遇到一个陶欢欢,还是因为听到她声音过去才遇到的。
除非是柳为霜有特殊的寻找到他的法子。
云深的目光落在一直围绕着他嗡嗡叫的蜜蜂,心中忽然有了答案。
他冷笑一声,摘下旁边两枚的树叶,手指一动,其中一枚树叶射向蜜蜂,让这蜜蜂身子直接断成了两截。无害的树叶在他手中,竟是比锋锐的刀子还要来的可怕。
柳为霜原本含羞带怯的笑容僵了僵——她怎么也没想到云深会直接杀了那蜜蜂。
她心中闪过一丝的紧张:他不会是发现自己找到他的秘密了吧?转念一下,又觉得自己想太多。这蜜蜂和花蜜都是南陵那边的特产,寻常人连听说都不曾听说过,更别提是找到了。
这样一想,她才勉强自己平静了下来,竭力露出最好看的笑容,“真巧呢,云世子。我原本还想在这林子中若能遇到熟人就好了,结果恰好就遇到你了。”
云深却没有因为她这番话而缓和了神情,身上的寒意反倒更盛。他手指微微一动,另一片树叶毫不留情朝着柳为霜的方向飞过。
柳为霜是亲眼目睹云深刚才轻描淡写用树叶杀蜜蜂的事情,如今看见那树叶朝自己飞来,花容失色——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打照面,云深就想要她的命?他就如此痛恨她吗?
美貌、家世,她明明样样不缺啊!
她想要闪躲,可是那树叶却来得太快,树叶恰好擦过了她的发丝,射向她背后的一颗大树,仿佛刀片一样深深刻在树干上。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怕没有人可以想象,这样一枚飞叶也能够用来杀人。
一缕发丝缓缓飘落了下来,仿佛在提醒着她那一刻的生死危机。
柳为霜感到浑身像是浸在冰冷的泉水中,冻得她几乎口不能言。
云深最后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不带半点温度,只有单纯的杀气,“若有下次,对准的便是你的头颅了。”
直到那道欣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柳为霜才感觉到温度一点一点地重新回到她的身体中。她的眼睛甚至因为刚刚抑制不住的害怕而生理性地涌现出了眼泪。
她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从未如此明白这样一个事实:云深是真的厌恶她厌恶到想要杀了她的。
她紧紧咬着下唇,下意识环臂抱住自己,仿佛这个动作能够让她感到些许的温暖一样。
她深呼吸一口气,先前对云深的爱慕,在自己的生命临近死亡时,转为了刻骨的恨意。
无论是杜云夕还是云深,她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嘴角忽的浮现出一抹恶毒的笑意。
不知道等云深看到自己心爱的未婚妻,当天化日之下,同一群黑熊行那等苟且之事时,他是否还能包吃住现在这种云淡风轻的谪仙人风姿。
到时候他们的痛苦,便是她愉悦的源泉。
忽的她听到了一道急促的哨声,柳为霜嘴角的笑意加深,甩了甩缰绳,朝着哨声的方向前进。
……
云夕杀死的那五头熊,在满足了大家的围观心情后,就被送入了帐篷之中。
她思考了一下,决定再去打些猎物回来。这里打到的猎物,都是属于自己的,她也可以给自己打些冬天做衣服用的皮毛。
正当她准备再入树林时,却看到柳为霜出来了,她怀里还抱着一个满身是泥的人。
云夕定睛一看,这不是云舒吗?她整个人像是从泥里被打捞出来的一样,就连头发和脸上也全都是黑漆漆的泥,散发着一股腐朽的臭味,头发上甚至黏着几根稻草和枯黄的叶子。
云舒虽然才十岁,却已经十分爱美,身上穿的戴的无一样不精致。可是现在的她,却只有一个狼狈可以形容。
柳为霜在看到云夕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又大声喊道:“来人,快请大夫来给云姑娘看看,她掉到泥潭里了。”
被她抱在怀里的云舒,第一次对柳为霜生出了好感。在她被人推入泥潭的时候,她拼命挣扎,却只是越陷越深,只能徒劳地体验着那泥潭一点一点将她吞没。
那时候若不是柳为霜出现救了她,只怕她就要无声无息地死在那肮脏恶臭的泥潭之中。
想到这里,云舒不免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好好谋划,才会不小心碰瓷到柳为霜,甚至害的她名声扫地。柳为霜却依旧能够不计前嫌地上来救了她,甚至不嫌弃她身上散发的臭味……
陆翊染看着凄惨到不行的云舒,眉头不自觉皱起,只觉得自己今年就不该举办这聚会,简直就是事事不顺。先是陶欢欢被熊袭击,再来就是云舒掉泥潭。明明去年也不曾闹出这些事,圆圆满满结束的呀。
一定是她今年犯小人了!
她这样想到,一边吩咐丫鬟去烧热水。
柳为霜一脸严肃,说道:“郡主,还是先将所有人都召唤回来吧?”
陆翊染眉毛一拧,“怎么了?”
柳为霜叹了口气,说道:“刚刚我在路上问过云舒了,她并非自己不小心跌入泥潭里的,而是有人将她推下泥里。只要是这个围场里的人,都有这个嫌疑。所以我才想着,先召集大家回来。”
“虽然我不愿做恶意揣测,但若是召集了后,能利用这个机会,洗清大家的嫌疑也好。”
陆翊染吃惊地看了柳为霜一眼。现在的柳为霜同先前的表现可谓是判若两人啊。有理有据又通情达理。
她心中清楚这其中的严重性,一边吩咐人烧热水,让云舒和柳为霜先去好好洗澡,柳为霜身上都是抱着云舒回来时沾上的泥。
另一方面,则吹了口中那个大大的号角。在出发之前,她就已经告诉过大家,倘若她吹醒了号角,那么听到的话,无论如何都要第一时间回来。
也不知道她手头那号角是用什么做的,用力一吹,绵长具有穿透力的号声就这样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