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从沈亦的手中接过镯子,然后细细观察了一番,“既然是鼎纹,那便好办多了。”
方才苏容没有认出图案之时,还觉得棘手,如今她翻手凭空画了一道灵符附在镯子上,打了这一道灵符后,苏容迅速又掐了一个法诀,旋即鼎纹光芒大盛,镯子在桌子上不停的震动。
就在这时,她迅速地度入灵气在鼎腹处,鼎腹发出微弱的红光,旋即一道影子从镯子内飘出。
对方身着红色的衣裙,披头散发,浑身上下散发着阴气,来到这个房间后,她本能的出现了畏惧之情,整个人瑟缩在一边。
沈亦感受到对方身上冲天的怨气,正欲挥手将之除去,对方却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求求你不要让我魂飞魄散。”
红衣女鬼说的话只是一道音波,常人恐怕根本听不分明,也得亏在场之人是沈亦与苏容,苏容瞧着对方不断磕头的模样,打断了沈亦。
“是谁让你害柳文的,老实说来,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红衣女鬼发出了呜呜的哭泣声,“我没有害她,我没有害她,我真的没有害她。是她自己点了犀角香,这和我真的没有关系。”
犀角不能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苏容默念这句话,但大多数的人却不知道这件事情。
如此一来也能想通,为何柳文屡次见到鬼,对方却从来没有害过她。
“我在这里面太痛苦,我需要出来,否则我会魂飞魄散的。 ”
说话的同时,对方缓缓的抬起了头,她的眼睛是两个血窟窿,此刻正流着血泪,披头散发,吓人无比。
“师兄,恐怕这个女鬼也是被人强行困在镯子中的,镯子显然是个法宝,散发的灵气波动不弱,对我们来说是有益之物,对她来说却是致命之物。”
沈亦听到这话,就知道苏容又动了恻隐之心,冷声对着那女鬼开口道,“把你的来历给我们讲清楚。”
女鬼连忙又磕了两个头,骷髅中的血泪越流越多,“我本家庭富裕,但却遇人不淑,碰上了一个陈世美。他在医院气死我的父亲,逼死我的母亲,侵占我的家产。”
“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没法与他斗,在我知道真相后,他残忍地把我杀害,更找了大师把我的魂魄锁在了这个手镯中。”
“我已经在手镯中里呆了快三十你年,感觉自己一日比一日虚弱,要是我再不出来,恐怕很快就要魂飞魄散。”
“但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伤害别人的想法。”
苏容听到这些话后,心中升腾起一股愤怒的情绪,怒斥,“真是一个畜生。”
不过很快苏容就收敛了情绪,而且她的确感受到对方的魂体越来越虚弱,她偏头看向沈亦,“师兄,我们把她超度了,让她能够转世投胎,你觉得如何?”
沈亦摇头,“这个魂魄体内的怨气太强,强行超度结果也不尽人意,更何况对方的魂心被锁在了这个镯子中。”
苏容这下是真正吃惊,她连忙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个女鬼,发现对方魂心的确不在,魂魄必须依附魂心,若是远离,恐怕不出两日必魂飞魄散,“这真真是太恶毒了一些。”
怨不得这红衣女鬼会自愿回到镯子中。
红衣女鬼听两人说话,顿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麻木的脸上出现了动容,“两位大师,求求你们帮帮我。”
“当初那陈世美央求了大师要一点点让我的魂魄消散,尝尽世间痛苦,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什么,我只想报仇。”
“我是真的不甘心啊!我临死之时孩子才刚出生,我都没有好好的瞧他一眼。我更没有等到那陈世美受到报应,大师求求你们帮帮我。”
沈亦又细细的看了手镯一眼,眼中难得出现了一抹怒色,“这鼎纹被刻意写偏了,但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所以她才能够经常出来,又因为魂心而需经常回到手镯中。”
“对方果然歹毒至极!杀人不过头点地,如今对方变成了阴魂竟然也能对其做下这些事。”
苏容瞧了一眼还在不停磕头的女鬼,“师兄,这阵法能解么?”
若是不解阵法,除非强行将她的魂魄打散,否则这女鬼一辈子都脱离不了这个手镯,可这种事情苏容怎么下得了手?
沈亦沉吟片刻,“可以试一试。”
苏容心中松了一口气,师兄既然如此说,这就代表了他有九分把握,她拿起桌子上的手镯放到师兄的手中。
地上的红衣女鬼突然痛哭出声,磕头的速度更快了。
苏容眼里划过一抹不忍,“那陈世美叫什么名字?”
女鬼停下磕头的动作,咬牙切齿,“金盛涛。”
第130章 130
听到金盛涛三字, 苏容的眼底划过一抹茫然, 旋即在心底笑话自己,这世界人口众多, 要真认识对方的话那才奇了怪, 她柔声继续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何处?还有亲人吗?”
红衣女鬼眼骷髅中又躺下两行血泪,哽咽道,“我叫伍莎, 我已经没有亲人了。”自从爸妈死了, 那群豺狼般的亲戚就虎视眈眈,伍莎觉得心里好苦,可是正哭着之时,再度哽咽道, “我家以前是京市有名的富商,我还有一个孩子在这个世界上。”
说完后,伍莎神情麻木绝望地看着苏容。
苏容瞧着那两行粘稠的血泪,这血泪已经超脱了人类的范畴, 每落一次就会对鬼体造成极大的伤害,想必对方一定极为痛苦, 这下想着她的心中更软, “你先暂时在这镯子里待着,等过两日你就可以回归自由了。”
伍莎再度磕头,字字泣血,“我不要自由, 求大师帮我,我愿魂飞魄散来换那个畜生的报应,大师们,求求你们帮帮我。”
苏容无奈道,“若是对方换了城市,这人海茫茫的,从哪里给你找一个金盛涛去,你还有什么别的信息吗?”
若是在能力范围内,苏容恐怕二话不说就帮了对方,如今这件事既耗时又耗力,只能讲究一个运气,她也只能尽力而为。
所以没有一口应下。
“有有有,我的儿子名字叫金科。”
伍莎头磕到底,再也没有抬起来,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好不容易透进了一缕光芒,伍莎说什么也要握在手中。
可长久没有听到对方的回音,伍莎依旧倔强地等着对方的回音。
伍莎知道自己强人所难,可她真的已经没办法了。
沈亦在一旁研究着鼎纹,脑海中想着应当如何破开这个镇魂阵,瞧着对方的姿态,眼里难得闪过一抹同情之色。
就算不替她报仇,也可以让她重新见见儿子,毕竟有了具体的两个人名,沈亦查人也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他瞧了一眼苏容,在其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而后开口道,“我们可以先替你找人,至于具体的事情,那就具体再说。”
沈亦的眸光落在伍莎的脸上,等着对方的反应。
伍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面对苏容时她还敢央求,可对面这个姿态柔和的男人,她却是莫名敬畏不敢造次,她直起身来,低声道,“谢谢两位大师。”
苏容接口道,“既然你可以自己回到镯子里,那就省的我动手了,这几日你就先跟着师兄,等镇魂阵破了,再把你找个妥当之处安置。”
伍莎听话的点头,很快她的身影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
待伍莎消失后,苏容才叹了一口气,“先前我觉得那杨海生已经不是个东西,没想到竟然比他更丧心病狂的人存在,真是大开眼见,每一个人渣的背后,都有一个受苦的女人。”
“幸好安筱雅已经脱离苦海,比伍莎不知幸运了多少倍。”
沈亦瞧着苏容愁苦的模样,意有所指道,“所以应当找一个靠谱的、知根知底的、宠你入怀的人,无论做每件事情都会尊重你的想法你的意愿,阿容,你觉得呢?”
这是沈亦第一次改口。
阿容。
沈亦的嗓音轻柔,语气中带着苏苏的腔调,此刻他眼眸满是认真之色,视线紧紧落在苏容的脸上,唇角翘起,不放过对方的任何反应。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二次表白,只是有些隐晦罢了。
苏容听着沈亦的话,觉得耳后根又开始发烫,简直无力招架。
她能觉得什么,天底下哪个女人不都是这样想的,这沈亦给她挖了一个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苏容抬眸瞧着沈亦,见他黝黑的眼珠子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仿佛眼里只有她的存在,苏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砰砰直跳。
自从师兄上次表白后,苏容早就不再用对待亲人的心态对待他,可她扪心自问,若真是对师兄一点感情也没有,恐怕她这种果断的性子根本不会容许师兄出现在她的身边。
想开了后,苏容抬头回道,“刚好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沈亦听到对方的回答后,霎时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有种拨开云雾见明月的欣喜若感,他薄唇勾起,从侧边看去,温柔似水,美好的不可思议。
他低头,恰巧与苏容的视线相撞,突然一个用力,把苏容圈入怀中,将其紧紧抱住。
沈亦凑到她的耳边,靠近她的耳边道,“正巧,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感受着耳边的热气,苏容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发烫,总觉得沈亦和原来的沈亦已经不一样了!
靠着对方硬邦邦的胸膛,苏容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想起推开对方,然后瞪眼道,“沈亦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沈亦瞧着对方白皙的脸庞上布满红晕,眼底深处满是笑意,他又不是傻,他哪里信这些,“我误会你什么意思了?”
苏容彻底说不出来,她偏过头视线胡乱地转,完了,这沈亦彻底不是沈亦了。
沈亦微微弯腰,双手将她的头拨正正视自己,然后认真道,“阿容,我再给你一次当鸵鸟的机会,不过,没有下次了。”
既然能够察觉到苏容的态度,沈亦自然半步不会后退,但他真正想要的,是水到渠成。
感受到对方手掌心上的热度,再加上对方的话,苏容心中觉得无奈极了,嘟囔道,“知道了。”
这句话一开口,两人之间的关系无形中被默认了下来,沈亦的眉眼皆是笑意,胸口处只觉的氤氲着欣喜与激动。
从前他不懂情情爱爱,察觉到自己心意之时却发生了意外,八年片刻不曾放弃寻找对方,好在上天终究是厚爱他的,能让他得偿所愿。
此刻,沈亦的心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突然,门口传来了响动,苏容连忙掰开沈亦的手,佯装若无其事地冲到了陈秀与周姨的身边,“妈,周姨,我来帮你们打下手。”
瞧着苏容殷勤的态度,陈秀余光先是扫了一眼屋中神色坦然的沈亦,然后眼尖地察觉到了苏容脸上还未褪去的红晕,突然轻笑出了声,无情地拒绝道,“越帮越忙,有我和你周姨就够了,以前也不见得你这么殷勤。”
周姨不明所以,不过自从女儿去后她经常与陈秀呆在一块儿,早就把苏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此刻插嘴道,“是啊,厨房里油烟重,小女孩家家的,别脏了衣服。”
苏容听到这话,心塞塞的,可也只能听着她们的话又回到了客厅,当瞧见沈亦面庞上止不住的笑意之时,苏容觉得更心塞。
沈亦不舍得让苏容为难,主动岔开话题,“方才伍莎的事情你怎么想?”
视线落在苏容脸上,沈亦只觉得心里胀的厉害,若是没有如此刻一般得到对方的回应,他愿意在其身后护着她一辈子,可是人即将属于自己,沈亦却是再也舍不得放开。
不知为何,沈亦却是想到了宋淮,想到他夫妻宫上出现的红鸾,顿时眼睑低垂,神色恍惚。
苏容听到这话,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沈亦,没有对伍莎之事的感慨,恐怕沈亦还没有那么容易钻空子。
可是苏容还是认真地回到,“这镯子是从景佩那里拿来的,最快的方法就是让景佩说出镯子的来历,这样调查起来也就方便的多。”
苏容觉得自己说的挺对的,当即拿起手机就开始给景佩打电话。
沈亦刚想说不必如此麻烦,有了父子两人的姓名,必定能查出来对方的身份,可瞧见对方不曾褪去的红晕时,他却是宠溺地笑了笑,在旁并不说话。
景佩这段日子忙的翻天覆地,可他见到苏容的电话时,仍是第一时间接了电话,客气道,“苏大师,是镯子的事情解决了吗?”
“倒还没有,只是发现了一件新的事情,想要来问问你而已。”苏容顿了顿,然后再度道,“我想问这镯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景佩听到对方严肃的口气,神情也变得郑重,“是从我一个朋友手里得来的,苏大师,这镯子究竟怎么了?”
和景佩对话之时,苏容方才的情绪不知不觉消散,此刻她缓缓开口,语气郑重,“能否麻烦你帮我询问一下你的朋友,是否认识一对叫做金盛涛和金科的父子。”
“名字相近的也无所谓,景佩,这个忙你能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