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刚走的时候将军很生气, 把你缝给他的衣裳都撕了一件。”
“奴婢以为他这次肯定动了真怒,会把姑娘抓回去关起来也说不定。”
“谁知他上一刻还在发脾气,下一刻又问你离开的时候都带了些什么东西, 生怕你银子不够花,衣裳不够穿。”
“起初那段时间将军打听不到姑娘的踪迹,就整日把自己关在你的屋子里。”
“有一次奴婢偷偷去看了一眼,发现他正抱着被撕碎的那件衣裳躺在床上哭。”
“您是没看见那场面,那么一个大男人, 沙场上顶天立地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男子汉,哭的跟个孩子似的,枕头都快能拧出水来了,吓得我赶紧退出去了,生怕被他发现了要杀人灭口……”
说到这儿又想起什么似的,赶忙叮嘱白芙:“对了姑娘,您可千万别告诉将军我看见了啊,不然他要杀了奴婢的!”
白芙低着头坐在床上,两手手指胡乱绞在一起,指甲不安的抠着自己的指腹。
蒋巅哭了?
他竟然……为她哭了?
白芙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哭泣时是什么样子,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很多杂乱的莫名的情绪掺杂在一起,让她无所适从。
绿柳并不知道,她这几日躲着蒋巅,不是因为讨厌他,而是因为害怕。
害怕想起那日她神志不清时对蒋巅做过的事,害怕想起前天晚上做过的那个梦。
梦里蒋巅又发了疯,冲到她房里把她按倒在了床上。
她以为自己又会梦到他变成一个猪头,在她身上不停的拱来拱去。
可是最终后半句成真了,前半句却没有。
蒋巅不断的亲吻她,滚烫的手在她身上来回流连,压在她身上喘息着唤她的名字,握着她的腰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那让她羞耻而又恼恨的动作。
可梦里的她却紧紧地抱着他,回应他,甚至主动迎合他……
白芙醒来的时候浑身是汗,觉得比曾经梦到他变成猪头还可怕,第二天一整天都不敢抬眼看他,生怕透露了眼中的情绪。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想来想去把它归结为那日中了春|药的后遗症,虽然自己都知道这个说法有多荒谬。
绿柳那边仍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姑娘你那日被将军救回来的时候,大夫说泡在冷水里能把药性压下去些,将军怕你冻着,就抱着你一起泡在里面,等从水里出来了又怕你伤寒,在你身边守了一天一夜,结果最后他也跟着病了。”
“将军以前从来没有生过病的,这是头一回,他这几日胃口不好连饭都没怎么吃,只有在姑娘你这儿用饭的时候才吃的稍微多一点儿。”
没怎么吃饭?
难怪看着感觉瘦了些……
白芙心有愧疚,想了想,从床上坐了起来。
绿柳见她突然动作,以为是自己话太多惹她烦了,连忙道歉。
“是奴婢多嘴了,姑娘您别生气,奴婢不说了。”
下一刻却见她穿好鞋走到衣架前,自己穿好了衣裳,往外走去。
“姑娘你要去哪儿啊?”
绿柳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跟上。
白芙出了门,直奔蒋巅的房间,一转身却正看到蒋巅慌慌张张的往他自己房里走,好像刚才一直站在院子里似的。
她往他刚才站的地方看了一眼,发现从那个地方正好能看到她的窗户,心中不禁微赧,面色有些发烫。
蒋巅没料到她忽然出来找自己,被抓了个正着,虽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但又怕白芙觉得他是个偷窥狂,说话时难免就没有底气。
“阿芙,你……你来找我啊?什么事?”
白芙低垂着头,从怀里掏出小册子,刷刷刷的写:我想出去一趟。
“去哪儿?”
蒋巅面色猛然一变,双拳骤然握紧。
想去买点儿东西,顺便吃饭。
末了又加了一句:你陪我一起去吧。
蒋巅神情这才放松下来,咧着嘴一笑:“好啊,你等我一会儿,我让人准备马车。”
只要不是打算逃走,他愿意陪她去任何地方。
白芙点头,在他房中坐了一会儿,等到马车套好便跟他一起出了门。
小红也想跟着,却被蒋巅瞪了一眼留了下来。
自从上次她硬往白芙嘴里灌药之后,蒋巅就再也没给过她好脸色,根本不让她近白芙的身,仍旧让不识字的绿柳伺候着白芙。
白芙先去绸缎庄买了几匹上好的布料,蒋巅见状脸色有些难看,但以为白芙是想自己做几件衣裳,就没说什么,结了账带她去吃饭。
临泽最好的饭庄白芙已经去过无数次了,且都是跟着卢兆去的,此时不仅是她,蒋巅也不想带她去那个地方,几人就找了另一家口味也还不错的店面。
刚在店里坐下没多久,菜还没上齐的时候,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厮送了封信过来,恭恭敬敬的递给了蒋巅,说是隔壁雅间的客人送来的。
蒋巅接过看了一眼,眸光一亮,摆了摆手让那人退下,拉着白芙就站了起来。
“阿芙,我带你去见个人。”
见人?
白芙有些懵怔,不知要去见谁。
蒋巅紧接着又添了一句:“正好有个人也想见你。”
见我?
白芙更茫然了。
听蒋巅的语气,这两人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她懵懵懂懂的跟了过去,走到隔壁雅间门口,守在门口的下人不待通禀就开门让他们走了进去,显然里面的人已经提前打过招呼。
房间不大,临街的方向有一扇窗,此时窗户紧闭,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斜倚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捧花生米,时不时抛起一粒吃进嘴里,那模样看上去风流倜傥洒脱不羁,像是什么人家培养出来的纨绔子弟。
“呦,蒋大将军来了。”
见他们进来,少年勾唇笑了笑,风流的眉眼在两人身上来回一扫,把手里的花生扔下,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
“这位想必就是阿芙姑娘吧?”
“这就是阿芙?”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来自这名少年,一个来自房中另一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
少年的声音慵懒戏谑,中年男人则神情激动,恨不能立刻冲过来的样子。
“诶诶诶,”少年手中折扇一挡,将几欲上前的中年男人拦下,“涛叔你等会儿的,我这话还没说完呢。”
被称为涛叔的男人看了她一眼,似有些不满,但还是听话的退到了一旁,只是看着白芙的眼神格外炙热。
白芙不明所以,缩着脖子躲到了蒋巅身后。
这少年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穿的花枝招展的,都入冬了还带着一把折扇,跟街上的地痞无赖似的。
好在少年的目标是蒋巅,只看了她一眼之后就把目光又放到了蒋巅身上。
“多谢蒋大将军百忙之中愿意抽空与莫某一见,莫某荣幸之至。”
蒋巅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拉着白芙在椅子上坐下来,生怕她累着了。
“莫小寨主就别客套了,有什么话直说吧,我待会儿吃完饭还要带着阿芙逛街呢。”
莫阎嘴角抽了抽,拉过一张椅子也坐了下来,挑眉打趣道:“听闻蒋大将军向来不近女色,怎么这会儿把这位姑娘看的如此之重?连正事都不顾了?”
白芙闻言面色一红,放在膝头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蒋巅则回头看了莫阎一眼,嗤笑一声:“别逗了,你能有什么正事?”
说完转头对白芙解释:“阿芙你还记得我之前在峡谷中救下过一个人吗?其中有一个是三郡十一寨的寨主,这位就是他的儿子,有小阎罗之称的莫阎。”
白芙一听,手攥的更紧了,脊背瞬间绷直,眼中满是惊愕。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为人古怪凶神恶煞喜欢饮人血食人肉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莫阎?你……你带我来见他干什么?
她吓的小腿直哆嗦,偏偏此时莫阎隔着蒋巅凑了过来,面色阴狠眸光晦暗的勾着唇角露出一颗尖锐的虎牙。
“我就是那个传说中为人古怪凶神恶煞喜欢饮人血食人肉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莫阎,怕不怕!”
最后三个字猛地提高了音调,白芙惊呼一声紧紧抱住了蒋巅的胳膊,像只鹌鹑似的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第40章 随时白
“哈哈哈哈……”
成功吓到人的莫阎哈哈大笑,指着白芙转头对自己身后的男人道:“石头你看, 这姑娘胆子好小啊。”
说完又对蒋巅道:“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莫不是强掳来的吧?”
我……
不……不算强掳!
蒋巅莫名有些心虚, 不理会他的调笑, 拍着白芙的脊背安抚她。
“没事的, 你别怕, 那些都只是外界的传言,他其实就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
莫阎看着白芙阴恻恻的笑:“我可不是普通人, 我是专门调戏良家少女的采花大盗,就喜欢你这种娇滴滴软嫩嫩的小姑娘。”
缩在蒋巅怀里的白芙身子一僵,忽然抄起桌上的杯子就朝莫阎泼了过去。
蒋巅眼疾手快的挡了一下, 另一边被称为石头的男人则迅速挡在了莫阎身前。
“没事吧?”
两个男人同时问道, 问的对象自然是不同的人。
莫阎也没想到刚刚还怕的直躲的小姑娘会忽然发了彪, 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
说完推开他看向白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