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溜的把针放回去,卷去布轴塞会竹筒里交给逐兰。
逐兰去将东西放置远处,云意慢悠悠的往殿门口走去。
待宫人从外推开门,就见云笙走了进来。
“皇姐金安”
“咦,今儿怎地只有你一人,七皇弟呢?”
“皇兄他今日去国子监了,皇姐为何还在宫中?”
“从学监出了那么大的事,国子监还有几个人能安心读书?”
一想到国子监也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云笙对魏颐言和孔家嫡子孔楠秋真真是好感全无。
“皇兄就可以啊,他今儿个早早就晨起读书,说是夫子布置了功课。”
云笙也是不大喜欢去国子监念书的人,听云意一直这样说云颢有多刻苦,总是让她觉得这是在说她太懈怠了。
“你呢…今儿个你又做了些什么?之前让你识的字,可曾识完?”
云意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打算跳过这个互相伤害的话题。
走到云笙的身边,抓住了她的臂膀往里走,边走边问,“皇姐,从学监…出了什么事?”
“你竟是不知道?”
这个宫里不也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吗?
“只知道他前些日子和哪家的公子哥儿打了起来,好像把人打进了医馆,难道…那个公子哥儿出了什么大事?”
云笙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好奇的云意,这个消息未免太滞后了些?
见云笙掀起裙子坐在了小塌之上,云意边站在她身边献殷勤,企图从她这里知道点什么小道消息。
看着上蹿下跳的云意,云笙觉得有些眼晕,一把拉住她把她按在了自己身边。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魏颐言去孔家道歉时,被孔家人打进了医馆。”
云意故作惊讶的张开了嘴,“啊?上门道歉还被人打了,这个孔家也太不地道了。”
看着“单纯”的有些过度的云意,云笙有些头疼,难道她要说魏颐言去调戏人家孔家侍女所以被打了?
“这个…不是咱们关心的问题,过些日子大皇姐就要行及笄礼,现如今两个京城里的合适人选都出了事,只怕贵妃娘娘要急上火。”
“哦哦,皇姐行及笄礼,咱们要送些什么吗?”
“不用,到时候父皇和母后自会赏赐许多稀罕的物件儿,皇姐哪里还看得上咱们的东西。”
……
两个月后,大公主云湘行及笄礼,后宫倒是热闹非凡,云意凑热闹也跟风去瞧了几眼。
不得不说大皇姐确实是几个皇家公主里最漂亮的,可能是因为其他几个年岁尚小,五官还没有长开,依然透着几分孩童搬的稚气。
云鬓之上一只纯金打造的凤凰于飞的步摇让今日的云湘有增添了几分富贵,柳叶眉、丹凤眼、漂亮儿挺拔的鼻梁、尖尖的下巴还有那光洁无暇的玉颈,连云意都莫名的生出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看着皇后给自己的女儿佩戴上公主的玉碟,景贵妃心中依旧有几分怨恨,若是没有顾嫦熙,她景容就是那六宫之首是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她的儿子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继承大统,她也可以为自己的女儿绾起青丝戴上象征身份的皇家玉碟。
同样心情不虞的还有萧妃,她自己的身体自己心中有数,怕是等不到参加女儿及笄的那一日了,亦怕是看不到自己的孩儿们成家立业。
文帝一十二年春,大公主云湘贤良恭淑、聪明伶俐,赐封号德朝公主,月禄三百石,择日起修缮公主府。
这些封号让大公主的身份水涨船高,也让朝堂内外更加明白了景贵妃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景家在皇室中的地位。
偶然之间,云意注意到了她的三皇姐云嫱似乎和墨妃娘娘走得有些近了,这让她心中有了不大好的感觉,两个都是工于心计的女人,两个都是对景贵妃一派心中有怨气的女人。
她不想搅和进去,也不允许别人把自己故意拉下水。
几日后,皇城里又有一条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魏家大房嫡长子魏荣威和景家二小姐景诗翩将在秋天完婚。
这个消息又是引得几家欢喜,几家愤怒,还有几家无所谓。
云意除了最开始吃惊了一下之后就无所谓了,因为听宫外传来的消息说:魏荣威和景诗翩已经行了周公之礼,是魏小侯爷喝醉酒之后强行要了景家女,当然也有人说是景二小姐故意乘着魏小侯爷酒后意识模糊之时勾引了他,至其酒后乱性。
“逐兰,你说…这魏家的两房既然这么看对方不顺眼,为什么不干脆分家呢?互相黑…真是一家人啊!”
“殿下,听闻贵妃娘娘宣了景夫人入宫。”
这下云意来了兴趣了,放下书好奇的看着逐兰,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笑意,“贵妃娘娘,这是坐不住了?三番两次被自己家人背后捅了一刀,莫说是她,就是我这般好脾气的人只怕也早都咽不下这心中的恶气。”
“怕是想敲打景家一番,这一年来景家人确实没有给贵妃和四皇子带来什么好处,倒是因为景家人的恃强凌弱在皇城里得罪了不少王侯贵胄,每次还得贵妃娘娘出来善后,只怕娘娘也是心中不快很久了。”
“那挺好,看她们景家人自己玩,我们就有时间充实羽翼,现如今朝堂之上求父皇册立储君的呼声越来越大,不管是从年龄上还是从母族地位上来考虑,四皇兄都是最合适的人。”
“至于父皇为何迟迟不愿意下旨册封,恐怕是父皇心中也有了担忧,毕竟景家现如今如日中天,四皇兄又生性暴虐加之先前墨妃落胎之事,父皇只怕心中也有了计较。”
她父皇虽不是明君,却也绝不是傻子,若是傻子又怎么能顺利登上皇位,先前墨妃的事他若是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就是真的奇怪了。
对于云意的推测,逐兰不置可否,她一直知道公主殿下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在可爱的外表之下,心思更像是一个成人。
“对了,皇兄呢?”
“七皇子殿下在书房看书,公主殿下可是要去看看?”
“去,为何不去?皇兄一个人看书,说不定就打瞌睡了,有本宫去陪他,大概也能更加伶俐一些。”
对于云意偶尔为之的厚脸皮早已习以为常,逐兰讲手伸了出去扶云意站起来往外走。
25.第二十五章
一转眼就进入了炎炎夏日,云意又脱下了厚厚的冬装,每天待在出云阁陪萧妃看书,偶尔利用宫外送来的小铜人苦练针灸,抱着医书苦习药理。
“意儿,现如今你大皇姐已经到了开始招夫婿的时候了,你将来可有何打算?”
云意手中一顿,放下茶杯跑到萧妃身边说:“母妃在说什么?意儿听不懂。”
开玩笑,她还不到十一岁好吗?想这些问题是不是太早了。而且,最近萧妃谈的问题总让她觉得不太好。
恋爱的抚上女儿的小脸蛋,“意儿,母妃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母妃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希望在我去之前,可以把你的婚事定下来,你皇兄的婚事我是做不了主的,但是你…母妃还是可以努力一下。”
女子本为弱,为母则强。若不是这两个孩子支持着她,她早已经化为青山上的一捧黄土,淡化于他人的记忆之中。
“母妃…意儿不想懂,意儿只想陪着母妃。”
很多时候她宁愿自己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可是她偏偏不是,萧妃每天用于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即使用了胭脂水粉,依然气色很差。
不止她知道,云颢也知道,出云阁的少部分人也知道,只不过大家都在装不知道。
“几日前本宫已经修书一封回了秦家,希望再本宫去了之后,他们可以再派人来宫中保护你们。”
“本宫兄长膝下有两个嫡子,其中一个今年已有十四,与你的年岁正好合适。”
怕云意心生厌恶,萧妃又赶忙说:“那个孩子自幼养在你外祖身边,仁义礼智信样样出彩,人也精神,将来我再和皇后娘娘说说,怕是就成了。”
“意儿全凭母妃做主”
她不想和萧妃争辩什么,虽然她实在是觉得近亲结婚不大好,但实在是不想因为这种问题惹得萧妃不快。
萧妃点点头,心中开始谋划了起来,秦家现在娶一个公主是有难度的,但是…如果皇后愿意帮她一回,那这件事的难度也就降低了不少。
回了自己的寝殿,云意心中有些不快,很想摔东西想要发泄,却又怕消息传到了萧妃耳朵里,只好拿着针往锦被上疯狂的刺,俨然已经把那锦被当成了她的仇人们。
好不容易她停了手,语气平静的说:“本宫是不是很久没有去给皇祖母请安了?”
“回殿下,殿下已经八日不曾去永寿宫请安了。”
逐兰第一次见这样满身戾气的云意,让她有些难以靠近。
“你去准备一下,本宫明日去皇祖母宫中给她请安,陪老人家喝喝茶。”
“奴婢明白”
如果是去永寿宫,确实是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皇兄近日可好,本宫也好久不曾见过他了,他似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功课。”
“殿下近日不止在完成国子监的功课,还在完成老爷布置的任务。”
“本宫明白了”
有些事,他们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不问了,他们兄妹俩的人生本就是不一样的,她只需要在皇兄需要的时候出手便好。
第二日,云意起了个大早,先去了离的较近的凤栖宫,照例和皇后娘娘说了会儿话。
“母后,意儿要先退下了。”
“哦,意儿今日还有其他事?”
跪在地上的云意摇摇头,发簪上的金蝴蝶展翅欲飞。
“回母后,意儿今日要去永寿宫给皇祖母请安,故而要先离开母后这里,望母后恕罪。”
“说什么恕不恕罪的,你这是有孝心,罢了,本宫也有有些日子没有去给母后请安了,既然这样…那本宫便与你同去吧。”
“各位妹妹,本宫今儿个要去给母后请安,就不留大家了,大家也都各自回宫吧。”
刚刚还安坐于梨花木椅上的宫妃们都抖了抖宽大的衣袖站起来,走到殿中央给皇后行礼。
“娘娘金安,若是娘娘不嫌弃,臣妾也想同去永寿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这个结果在皇后意料之中,她不动声色的微微翘起的嘴角,看着这些比她更讨厌太后的人,只觉得可悲。
“既然如此,那妹妹们便同本宫还有小八一起去吧,可惜笙儿此时还在国子监,不然便可一同前去。”
见皇后从凤椅上站了起来,拖拽着宫裙朝自己走来,云意就自行起了身,“改日皇姐不去国子监了,小八就陪皇姐一起去。”
皇后轻轻地握住了云意的手,一幅母女情深的模样,“小八果真是最最可爱的,等过几日国子监不需上学了,你就陪你皇姐一起去给你们皇祖母请安。”
云意仰着脑袋看着正低头慈爱的看着自己的皇后,笑眯眯的点头。
但是,她知道这个人不是她的母亲,皇后为什么对她好,她自己心中有数,并不是因为她和云笙关系好,不过是她有个同胞兄长,而皇后只有一个女儿罢了。
这个宫中的日子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不会毫无理由对你好,就算是蜜糖,那蜜糖中也定是包裹了□□的。
到了永寿宫,看见墨妃娘娘时,云意真的一点也不意外,这个小主子经历了之前的打击和丧子之痛非但没有颓废下去,反倒是选择蛰伏下来,对待宫人也更加和气,更是和文帝请旨说要住进永寿宫全心全意的伺候太后娘娘。
只不过…好美色的文帝并没有答应她的这个请求,但是又被她的孝心感动到,所以特许她自由的出入永寿宫,当然这也是太后娘娘默许的。
“臣妾(儿臣)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都平身吧,今儿你们怎么都来了?”
站在太后身侧的墨妃客客气气的给皇后行了礼,不管怎么说皇后毕竟是皇后,无论她是不是真的有实权,那也是一国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