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怀胎十月的儿子,她再是清楚不过了。若不是又想到了什么阴招或者是想要整什么人,他是一定不屑于说谎的。
辛家,她倒是听说过,在盛仅市虽说也算豪门,可比起如今不少势如破竹的名门,却也只能说是一般般。
自己的儿子竟然对辛家的大小姐感兴趣?
能从沈斯南的嘴里听到一个女性的名字,这就代表着不得了了!
翁吟琳悄无声息地让手下的人把辛家大小姐的调查提上日程。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辛家的大小姐就是儿子的邻居!那天她就笃定两人认识了吧!果然就是这样!
她还奇怪的是,原本这辛肆月对她儿子也是很感兴趣的,怎么到了近来就各种排斥各种反常了?
翁吟琳只觉得有意思。索性就让人时刻注意着辛肆月的动态。
没有想到的是,辛肆月还二话不说就跑来A市当交换生了。
翁吟琳刚好最近有一部斥巨资投资的女主想从学院里挑选新人来用,正好A市也有导演原先看好的人选,索性她就顺路过来一趟了。
当然,挑选女主这种公事有工作人员,她最主要的还是想来会会辛肆月,顺便了解一下实际底细,也好看看对方符不符合她心中的儿媳标准。
所以当看到辛肆月那副惨兮兮还完全不在状态的可怜模样时,她就觉得:哎,不错不错,娇娇弱弱的,更适合让人来疼爱。自己儿子就是个不懂得体贴人的,这样的女生才更容易引起他的保护欲。
而且她本身就是个强势自主的人,所以她更希望自己的媳妇是个和自己性格截然相反的,最好性子再温软一些,那就更好相处了。
嗯,不错不错,起码这一见,翁吟琳没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好。
于是从病房出来后,她就给沈斯南打了个电话。
翁吟琳也没单刀直入,只是笑着说:“你妈我这会在A市。”
因为各种颁奖典礼,翁吟琳全世界飞的次数数不胜数。甚至上午在一座城市,下午人又在另一城市都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可也没见过她哪一次没事会主动打电话报告行程。
过几分钟就要去开个重大会议的沈斯南神色不明地反问了一句:“妈,你又想干什么?”
翁吟琳就知道他会这样敏感,可还吊着他胃口道:“你猜我在A市的医院里见到了谁?我瞧着也怪可怜的,病得都快昏过去了,还是救护车去把人接到医院来的,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地,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看那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真让人觉得心疼……”
沈斯南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翁吟琳恍然,“我忘了冯导要和我说选角的事情了,就先这样。”说完,还直接就给挂了。
沈斯南看了眼被挂断的电话,直觉翁吟琳这个电话“醉翁之意不在酒。”
A市?医院?翁吟琳认识的人,而且还是他也认识的?
沈斯南想了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她说的人是谁了。
他背部往黑色的椅背一靠,转了转椅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手机,然后不禁冷哼了一声,沉声骂了两个字:“活该!”
翁吟琳打完电话后,一直在期待着沈斯南会有些什么举动,是打电话过来追问?还是直接追过来?
可是令她失望的是,这都过去大半天了,沈斯南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翁吟琳急了,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糟了糟了,医生说辛肆月的病情反复了,怕是更严重了……”
沈斯南懒懒地回道:“你不是在那里吗?既然你这么心疼她,你会放着不管?”
他开完会冷静下来后才想明白了,早上那个电话说不定根本就是翁吟琳在坑他。
辛黔城把辛肆月送到A市去,怎么会不顾她的死活!
翁吟琳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个冷血儿了!她语气颇重道:“既然你不想过来见她最后一眼,那也就算了。”说完,她略带惆怅地挂了电话。
难道自己赌错了?
翁吟琳傍晚去看辛肆月的时候,发现她看起来比早上有生气多了。
坐着和她说了几句话,辛肆月诚惶诚恐道:“伯母,你怎么会来这里?”
要知道,两人是真不熟啊!
翁吟琳笑着说:“他乡遇故人,总是格外想要亲近一下的。”
辛肆月干笑,见过一面还没说过话的也叫故人?
翁吟琳不顾她的尴尬,继续笑着问道:“听话你追过阿南?”
辛肆月一听,连忙摆手撇清道,“没没没!我之前摔了一跤,都给忘了,可能是之前年少无知,伯母,我对沈斯南,哦,不,沈学长真的是一点儿想法也没有的!”
“你对阿南没想法?”翁吟琳奇怪。
“是啊是啊!没,真没!”辛肆月连忙解释,“他太优秀了,哪里是我这种人可以肖想垂涎的,所以我还是不要强求好,再说,不是还有盛……”
“嗯?”翁吟琳见她说到一半刻意打住,不由得示意她继续。
辛肆月觉得自己好惊险,刚刚差点就把盛温阳给抖出来了!这种事情还是留着他们一家人自己去说清楚、自己去解决好。
于是辛肆月只好打着马虎眼道:“没没没!伯母,谢谢你照顾我!等我出院了我告诉我爸妈一声,让他们替我多谢谢伯母!”
“不用客气,我们也是有缘,不然也不会遇见,对不对?”
辛肆月见她将手搭在自己的右手背上,吓得一时间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天啊!能不能不要这么温柔慈祥啊!反差太大,心里害怕!
辛肆月支撑着精神应付完翁吟琳,见她终于走出病房,在房门合上的同时,她立刻呼出一口大气,瘫痪在了床上。
真的是太心累了!
翁吟琳是打算做什么?辛肆月想不透。
许是神经过于紧张,辛肆月晚上睡着后就梦见了翁吟琳还有沈家。
梦见翁吟琳指着自己各种骂,还梦见自己在沈家做奴隶,翁吟琳指点江山般地将自己使唤得团团转……
然后画面一转,她就梦见下着大雨,自己跪在沈家的大门前,对着那扇紧闭的金色大门磕了一个又一个响头,撕心裂肺地喊着沈斯南的名字,哭着求他放过辛家……
漆黑的病房里,只有窗外偶尔借着飘起的窗帘偷偷闪躲进来的皎洁月光,显得很是静谧。小小的房间里,消毒水的味道清晰可闻。
沈斯南身上仍穿着一身正装,周身的风尘仆仆。他高高站立着,面无表情地低头审视着病床上睡得不安稳的人儿。
沈斯南借着月光,见她脸上表情看起来很是难受,俯下身子伸手想要探探她额头的温度,就听到她嘴里含糊地说着梦话:“不要!不要!沈斯南,求求你,放过我……”
沈斯南一怔,手掌心僵在了半空中。
她刚刚梦里的话,当着他的面她也曾经说过。就在她说完那些话之后,她就远走A市了,连个招呼也不打,走得格外洒脱,就和她当时搬家一个样。
沈斯南神色一凛,沉着眸色盯着她。见她越发显得不安害怕,他几乎可以听出她在低声哭泣了。
沈斯南双眸微微一眯,微微俯低身子,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一片湿意,可是温度又烫得惊人!
他立刻按了铃,低声叫醒她:“辛肆月,醒醒!醒醒!”
“沈斯南,求你,求你……”
她似乎还没有从梦魇中醒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子,哭得泪痕肆意。
沈斯南开了灯,见她脸色惨白,咬着唇,眼泪接连不断地从眼角溢出来,忙将人扶了起来,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怀里,安抚道:“好,你说什么都好,我都答应!”
辛肆月却是没有听到,还沉浸在梦里的逼真悲惨中。
沈斯南想叫醒她,却是徒劳无功,最后还是医生来了之后,强行给她打了一针,她才安静地睡着了。
沈斯南看她停止了哭泣,可是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透,二话不说就道:“给她办转院手续!”
“什么?”医生有点懵。
沈斯南哪里顾得上他,直接打电话给助理,让他联系A市最好的主治医生。
辛肆月在睡梦里不知道自己大半夜还被沈斯南折腾着转了一次院,只是再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太阳穴疼得厉害,嗡嗡地响着,而且浑身上下也很不舒服,黏糊糊的。
辛肆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刚想掀了被子。嗯,热。
结果她刚扬起手,被子还没掀开,就被一旁的人按住了,“不许掀!”
这声音……
辛肆月周身一僵,动作迟缓地抬头望过去,果不其然对上了梦里那一张冷酷的俊脸。
辛肆月立即就想起了昨晚那骇人的梦境,它真实得似乎就是自己未来的遭遇一样!
她吓得赶紧推开了沈斯南,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另一只手正在打点滴,这一动作,扯出了针头,疼得她眉心直皱。
沈斯南在见到那鲜红的血液回流时,立刻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背,还出声狠狠道:“你是疯了吗!打着点滴还敢乱来!”
第18章
“你是疯了吗!打着点滴还敢乱来!”
辛肆月一口气就差点没上来!我去!为什么沈斯南会在这里!
辛肆月一想到昨晚自己在梦里那么悲惨凄凉,结果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还是他,当下就沉了沉气息,不满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沈斯南的指尖还按在她的手背上,他明显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异于常人。
可是,他一听到她这质问的语气,心里就极其不爽。这话不该是他来质问她的吗!好好的盛仅市不待,跑到这举目无亲的地方来做什么!
沈斯南心里非常不痛快,所以当辛肆月等了好久都不见他回话后,她就彻底死心了!她想:哼!你不想说,正好我也不想知道。
两人之间突然就沉默了下来,只是气氛稍稍有些古怪。
不一会儿,还是辛肆月先打破了僵局:“沈斯南,帮我打个电话给辛黔城吧。”
“嗯?”沈斯南睨着她,就发现她正苍白着脸靠在床边,一脸的生无可恋的表情。
辛肆月缓缓睁开刚闭上的眼睛,说道:“让我哥过来照顾我就好了。”她知道打电话给辛黔城,就算他自己忙到脱不开身,他也会安排人照顾好自己。
辛肆月之前一直不想联系他们,就是觉得麻烦。如今怎么样都不会比沈斯南在自己身边更麻烦的事情了。
沈斯南算是明白了,自己特意排开行程,推掉会议,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在大半夜下飞机后连酒店都没去,就直接过去医院找她,甚至见她病情反复的时候还折腾了一夜给她转医院,给她找最好的医生,还在这里坐着陪了她一晚上,可她醒过来这翻脸不认人的速度真的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沈斯南也不管她手背上还流血不,站起身子,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冷眼看她,“辛肆月,没心没肺这个词语给你真合适。”
辛肆月一脸懵逼,“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沈斯南走到一旁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捞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我不会那么好心帮你联系辛黔城,你是生是死,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这令人发火的态度和语气……
辛肆月倚着床头,觉得自己五脏六腑似乎都在冒着火气,想也不想就顶了回去,“你还真看得起我,我是生是死什么时候跟你有关系了!沈斯南,你不要总给我使绊子,兴许我会活得更好。”
“呵。”沈斯南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