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女婿阿念是去做县太爷的,自家丫头是去做县太太的,何老娘就高兴起来,与阿念道,“别看你岳父是在州府,瞧着是个繁华地儿,正经不比你是一县之主的好。这是宁**头,莫做凤尾。”
阿念笑道,“岳父正管着教学书院科考的事儿,以后少不得有事要央岳父呢。”
何老娘不禁问,“这学差的差使,这般要紧?”
“那是自然。”阿念心说,甭看学差就管着州学、科举上的事儿,却是一等一的肥缺。做县令则不然,县令其实得看地方,倘遇到个富县,那还好。遇到个穷县,多少人是不乐意赴任的。但学差不同,就是北昌府这样的治学寻常的地方,学差也是数得着的肥缺了。起码,比在帝都做翰林要肥的多。
何老娘一听说儿子这也是个十分要紧的差使,心下更是高兴了,不过,嘴里还是嘱咐了阿念几句,叫他好生做官,莫要去贪百姓的银子。何老娘道,“要是咱自己赚的钱,这钱是正道来的,能拿。那邪道上的银子,可不能拿的。也不图你们做多大官,发多大财,平平安安的就好。以后能留下好名声,也不枉为官一方啦。”
唉哟,听着何老娘这话,你说把何子衿惊的,都没想到她老人家能说出这样入情入理的话来。见自家丫头片子傻瞪着眼的模样,何老娘很是不屑的抬抬下巴,“怎么啦!咱家以前也是寻常人家,咱做百姓时,最厌啥样的官儿,心里都有数。这念书有了功名出息了,可不是为了做以前咱们深厌的那样的人的。”
何老娘想着自己在帝都城大大小小也是有些见识的,这为官,有的富贵已极,有的转眼就是满门抄斩,自从看了宁家的下场,何老娘就不图儿孙大富大贵了,日子能过就成。不图那大富贵,平平安安的就好。
何老娘沈氏各叮嘱了阿念何子衿二人一番,沈氏还说,“你们到了沙河县必定事多,不如把曦姐儿晔哥儿放我这里,待你们安置好了,再接孩子过去。”
何子衿想自己都要做县长夫人了,她也不想与儿女们分开,遂一幅大包大揽的模样,道,“不用,我顾得过来。”
何老娘把那灶心土分了自家丫头片子一块,道,“别忘了每天煮水喝一碗。”
这都喝一路了,何子衿接了问,“这得喝多久啊?”
何老娘道,“喝完就行啦。路上那是适应路上的吃食,北昌府这地界儿的饭食,咱可没吃几天呢。”说着,何老娘就高兴起来,道,“没来前,真不知这地方这般好,周婆子昨儿出去,一头小猪也就二三百钱,猪肉羊肉的价儿比帝都便宜多啦,还有各式野味儿,唉哟,那大鱼,这么大!”何老娘一比划,仿佛她老人家亲见一般,何老娘笑道,“果然是好地方。”
何子衿阿念又在北昌府住了一日,第二天就带着孩子带着行礼还有江仁,一道随朝云师傅去了沙河县。
朝云师傅挑的地方,沙河县与碧水县有些相像,也是个临山有水的地方。朝云师傅依旧是在山上建了道观,他根本没理在接风亭等着阿念的那一群县丞捕头乡绅等人,径自带着自己的那一帮子人往山上做神仙了。
阿念下来与诸人寒暄之后,就带着子衿姐姐去了县衙,唉哟喂,何子衿往县衙前一站,都没忍住,说,“这县衙也忒破了些。”门都是歪的。
来迎接新任县太爷县太太的县丞陪笑道,“原本咱县衙还好,就是前一任太爷在任时,有一回街上跑了野猪,一下子闯进了县衙来,把门都给撞烂了,好歹修了修。” 阿念倒是很懂规矩,微微笑道,“官不修衙,这也难免。”
县丞连忙称颂新太爷明理,阿念带着媳妇孩子先去后面安置,后面是住人的地方,房屋倒还齐整。就是这院子既没收拾也没清扫,一地落叶堆积在新化的雪地里,时不时还有两阵凉嗖嗖的小风刮过,这要来个多愁善感的,当下就能酸出两首小酸诗。
很明显,阿念与子衿姐姐都不是会酸小酸诗的人,要是前头县衙破些还能用官不修衙来解释,今一看这后宅,子衿姐姐就明白了,他们这是被人给下马威了啊!
☆、第314章 北昌行之二
先前,何子衿觉着,江仁跟他们一道过来其实没什么必要,只是父母那里不放心,江仁过来看看他们这里一切都好,待看着他们这里安置下来,江仁回北昌府也能给家里带个信儿,不令父母惦记。
可如今,何子衿是真真的庆幸江仁他们跟着一道来了。
何子衿看阿念一眼,俩人自幼一道长大,很是心有灵犀,阿念并没用发作,而是对子衿姐姐道,“姐姐先带人收拾一番,我去与马县丞说说话。”
何子衿点点头。
阿念就带着马县丞去了前衙,主簿、典史都在,阿念令他们坐了,道,“近来衙门事情不少吧?”
马县丞起身道,“禀县尊大人,因刚开春,事务并不算多,多是些劝农稼穑之事。只是近来县里不大太平,去岁杀害前任许县尊的凶徒杨大谷前些天露了面儿,我等得了消息去缉拿,偏又被那匪人逃走了。哎。我们都等着县尊大人为我们做主呢,您一来,我们这主心骨儿可是有了。”
阿念摆摆手,“坐下说话吧。”说来这沙河县还不是什么太平地界儿,尤其前任县太爷横死,阿念道,“我初来乍到,对这些事尚未接手,依旧由马县丞负责吧。”
马县丞应了,道,“今日我等在县中金鑫楼上为大人摆酒接风,还请大人赏脸一叙。”
阿念道,“今日初到,后衙还没收拾,这一忙活就不知什么时候了,待衙里收拾出来,还是我请诸君吧。”
马县丞见阿念如此心平气和的提后衙之事,心下一动,忙道,“这等事怎能让大人操心,传几个衙役来,一两个时辰也就得了。”
阿念道,“衙役是正经吏员,怎好劳动他们做下人杂事。我带了几个家人来,倒不必了。”
马县丞道,“那金鑫楼……”
“改日吧。”阿念不辩喜怒,对马县丞道,“明日我要见一见县衙里的人。”
马县丞连忙应下,与简主薄、阎典史一道恭敬的目送阿念去了后衙。
阿念一走,马县丞先一步离开,简主薄与阎典史互相对视一眼,简主薄道,“难得县尊大人这般年轻,竟是这等的好脾气。”
阎典史笑笑,“先时接官亭前头过的那一队高头大马的车队,我还以为是县尊的么。”的确,他们在接官亭那里等着,就见远处骏马长嘶,上百护卫簇拥着一驾宽大气派的马车浩浩荡荡而来,当时阎典史那心,才叫一个提的老高呢,觉着这般阵仗,新县尊大人定是出身不凡哪。不相,人家那马队瞅都没往接官亭瞅一眼,便径自浩浩荡荡的过去了。然后,那队豪华车马队之后,来了一行二三十人组成的小车队,一看就是雇佣的镖局,车小马弱,尤其是跟前面的车队相比,更有一种寒酸之感。然后,他们就知道,这是新上任的县尊一家了。
阿念到后衙时,见院子里的落叶啊积雪啊冰渣子啊什么,都清理干净了。进屋只是有些潮气,可见是刚刚擦拭过,但这潮气中又带着些桔皮的香气,一看,可不是么,小火炉上头坐着铜壶,铜壶边儿烤着新些桔皮,何子衿正对江仁说呢,“阿仁哥,看到没,这是给咱们下马威呢?”
江仁把刚烧开的水沏了壶茶,给何子衿倒一盏,笑,“没事儿,等叫阿念烧上三把火,你就能出去威风了。”
何子衿见阿念进来,道,“怎么样?”
阿念道,“打发他们走了,还说在金鑫楼给我接风,接个什么风都不晓得。我给推了。”
何子衿道,“这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呢。”
阿念笑笑,“不急不急。”不论做官还是做别的事,没有你刚一来人家就把你高高供起来的理,总要较量一二的。
江仁也说,“我先时在外跑生意,人生地不熟的,谁理会我?熟了就好了。”
何子衿倒也没想一口吃个胖子,倒杯茶给阿念,道,“我看那个县丞就不是个好的。”
阿念接来喝一口,道,“姐姐也看出来了?”
“我又不瞎,你这官儿虽不大,可也是这县里一把手,你这刚来,衙门大门都这般破破烂烂的,后头也未做收拾,看他形容,没有半分尴尬,一派安稳模样,可见早就心里有数的。”何子衿道,“反正来都来了,他无非就是要揽权,掂一掂咱们的份量罢了。”
阿念道,“那就让他掂一掂吧。”
中午没开火,何子衿直接让人去县里酒楼叫的席面儿,屋子里升起火来,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一回。沙河县甭看就是个县城,地方比碧水县要大很多,就是县城也较碧水县大一半,因为,向来只有大县才会设有县丞一职,一些小县,是没有县丞的。
中午吃过饭,何子衿就看孩子午睡去了,阿念与江仁在隔间商量事情。江仁道,“你这县令可不大好当。”
阿念道,“刚马县丞就提醒过我,前任许县令就是被歹人给杀了的。”
江仁:……
江仁道,“我还是多留些日子吧。”
阿念道,“也好。”他来此任一县之长,来前原是想在帝都寻一二可靠的师爷,可谁晓得,北昌府在帝都的名声委实是有些荒凉……而且,人家一听,还不是来北昌府,而是北昌府下面的某个听也没听说过的小县城,以至于,偌大个帝都城,阿念硬是没找到可靠的师爷。这就是寒门出身的弱项了,倘是大族出身,有许多幕僚自会投靠,纵是跟着主家去偏远地方,幕僚知主家势大,也不会拒绝。阿念就不一样了,他是正经寒门,家里人口都有限,又是往这里偏远县里任职,那些有本事的,人家哪里寻不到好去处呢。至于想混饭的,阿念又看不上。所以,直到离开帝都,他也没能寻到合适的人。江仁一向精明能干,阿念还就得他帮衬些日子了。
阿念道,“沙河县离我朝与北凉国交易的榷场是极近的,待安置下来,阿仁哥你只管过去瞅瞅,听说繁华的很。北凉国的红参,于我朝一向有名气。”
江仁笑,“定要去看看的,只是暂且不急,你得先站住脚,待我明儿没事出去打听一二。”
二人商量片刻,江仁也去歇息了。
阿念去看子衿姐姐,阿曦阿晔都睡了,阿念悄与子衿姐姐说了这县里不大太平的事,何子衿不是那等胆小的,她道,“要不,我去朝云师傅那里借两个护卫吧,有备无患呢。”
“无事,马县丞既敢提这事,也只是吓唬吓唬我罢了,只是叫姐姐心里有个数。”阿念不是那种瞒东瞒西的性子,什么怕你担心不告诉你什么的,在阿念看来,有什么说出来,俩人心里都有数,平日里留意些,反而会好的多。
阿念又说了明天见下属的事,何子衿道,“是该见见,待见过后,咱们这里也收拾的差不离了。不若设几桌席面儿,你与县丞、主薄、典史也吃吃酒,到时让他们把自家媳妇也都带来,我在后头见见他们的妻室。”
阿念也应下了。
其实,阿念新到,事务完全不多,马县丞又是一幅不叫我揽权就要你命的模样,阿念也不急着去掌权了,先时见过县丞、主薄、典史,这都是正经的朝廷命官,有品级的。但官员之外,还有吏员与县衙属官,吏员主要是指十房三班,这十房三班大有讲究,十房中前六房都是按朝廷六部设的,分别的是吏房、户房、礼房、兵房、刑房、工房,这六房职司与朝廷六部近似,不过,朝廷六部管的是整个国家的事,县里六房就是管县里的事了。此六房外,还有四房,分别是负责登记收发文书、誊写状榜等事宜的收发房;负责管理县属银钱出入的库房,又称账房;还有专司知县审官司时原、被告应填之表格及口供笔录事宜的招房;又有负责管理粮仓的仓房。这就是十房了。
另外三班就是指皂班、壮班和快班的三班衙役。
除此之下,还有县衙属官,分别是,教谕、训导、巡检、驿丞,还有医署中任职的医官兽官,这俩,一个是经人看病一个是给牲口看病的。还有当地沙河寺僧会司的僧会一人,住城煌庙道会司的道会一人,这两人,也是沙河寺的方丈与城煌庙的掌事道长。
所以说,甭看是个小小从六品县令啊,正经官儿不大,事儿不少,底下的人手,更是不少。
阿念说见,见的自然是十房三班的各头头以及各属官了,稍稍一算,也有二十来口子。
沙河县是个大县,县里的事务自然也是不少的。
阿念道,“本官初来乍到,听说以前是马县丞管着这些事,今后还得马县丞多多帮衬本官哪。”
马县丞起身道,“原是下官本分。”
阿念道,“如今正是当差的日子,不好摆酒,待到后儿个休沐,大家只管带着各自的太太过来,我们在前衙吃酒,内子也想见一见诸位太太。”
大家自然都应了,马县丞笑道,“原当我们给大人接风的。”
“这无甚差别,以后还怕没一道吃酒的日子么。”阿念言语间很是和气,诸人笑道,“那我等便却之不恭了。”想着江县尊瞧着嫩乎,官场上的规矩倒是极精通的,而且,言语和气,看着倒不似难相处的。
江仁出去遛达两天,果然打听出不少事来,就过来跟阿念何子衿絮叨,道,“这沙河县果然事情不少,前任许县尊的确是被刺身亡的,刺死许县尊的杨大谷,原是县里的帮闲,要说背景也无甚背景,自从他杀了许县尊逃脱后,他一家子就给抓到大牢里关起来了。此人逃走后,再无下落。这县里可是有个大户,便是阎家,那个马县丞,并非是北昌府人氏,他老家在山东鲁地,举人功名,生说先时颇是贫寒,谋缺也没谋到什么好缺,被户部打发到沙河县做县丞……”江仁说着也笑了,道,“阿念,我可不是说你。”
阿念笑道,“这沙河县,开始我接此外任,也以为是个荒僻地儿,其实,守着两国榷场,如何会荒僻呢。”
“是啊,但若不知底理可是不这般看的。”江仁继续说道,“马县丞刚来时就是寻常县丞,那会儿做县令的还不是前头的许县尊,而是一位李县尊,李县尊在时,都是李县尊说了算的。后来李县尊升调了外任,马县丞掌权还是在他前头太太死了,后娶了阎氏女为继室的缘故。阎家在沙河为大户,听说他家在州府都说得上话的。阎典史,就是阎家的人。”
何子衿寻思着,典史管的就是缉捕、狱囚、治家的事儿,相当于后世的县里的警察局长,典史官阶是不入流的,但,要说实权,在县里当真是有些实权。而县丞则是正八品,位置相当于后世的副县长,管的是文书档案,仓库,粮马,征税等事,反正吧,何子衿道,“那这就是马县丞与阎史一文一武把县里的事儿包了呗。”
江仁忍笑,“这样说也没差。”
何子衿听的都笑了,拿手戳戳阿念,“咱就剩下空名儿了。”
阿念不急不徐,道,“那也没,不是还有书院这一块儿么。”
江仁道,“书院什么的,有教谕管呢。”
阿念道,“北昌府这里人少,教学上一向不大成,每年春闱,阖府能有三五个进士就是好的。沙河县地处偏僻,这里商人来的多,我出门倒没见几个穿文衫的学子。阎家不会朝这块儿插手,何况我本是翰林转外任,不妨就做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县太爷。”他心里已是有了主意。
第二日设宴时,酒过三巡,就要行酒令,酒令基本上人人都会,但阿念这不是有学问么,那酒令出来,那叫一个深奥哟,像马县丞、简主簿这样儿正经的官阶的朝廷任官,倒还勉强听得懂,但如阎典史这管治安,还有十房三班那些,三班都是粗人,十房里还通些笔墨,但那学问自然不能与阿念这正经探花出身的比。不过,林教谕、田训导什么的,倒是听的满眼冒红心,直呼县尊大人好文采,只是把三班的人愁的要命,他们只知道夸好,可好在哪儿,听都听不明白,心说,怎么来了这么个酸气的县尊哟,喝酒都喝不下去了。
何子衿在后头招待诸位太太,这也满满一堂的人,诸位太太便以马县丞太太简氏与阎典史太太金氏为首,简主薄夫人是个和气的老好人,话是不多的,其他太太们断不肯夺了阎氏与阎太太金氏风头的。
何子衿因今天要招待诸人,故而打扮的颇是华丽,她还戴上了当年谢皇后赏她的璎珞,阎氏与金氏亦皆满头珠翠,女人们在一处也就是衣裳首饰互夸之类的事,你说我衣裳好,我夸你首饰佳。何子衿对金氏道,“听说这沙河县有个金鑫楼,不会就是你家的吧?”
金氏也是二十出头的年岁,掩唇笑道,“县尊太太真是伶俐,一猜就猜着了,可不就是我娘家开的么。什么时候县尊太太有空,只管过去尝尝,里头菜色正经不错,南北风味儿都有的。"
何子衿笑道,“那日已是尝过了,今天大家就尝尝帝都风味儿。”
阎氏道,“唉哟,县尊太太是帝都人哪?”
“倒不是帝都人,只是跟我们家老爷在帝都住些几年罢了,我老家蜀中的。蜀中人嗜辣,怕你们吃不惯,就叫他们备的帝都菜。”何子衿笑道。
“那可是比我们有见识,我是自小儿没有出过北昌府,最远也就是去北昌府看一看。”金氏问,“县尊太太这首饰,是帝都的花样儿吧?”
何子衿微微点头,“是帝都昌泰楼的手艺。”
金氏道,“怪道这般精细。”这倒不完全是奉承何子衿,金家在沙河也是大户,因是县尊太太设宴,金氏头的钗腕上的环,都是挑的自己心仪的首饰,勿必不能失了身份。可不知为何,她一见何子衿就觉着,何子衿头上的首饰绝对没她的多,何子衿头上就是一支雀鸟衔珠步遥,一支花簪罢了,但,绝对都是一等一的精细首饰,还有,颈间带的璎珞,更是宝光璀璨,还有那衣裙的料子,那种轻盈的紫色,仿佛轻烟一般。金氏凭女人的直觉,就不敢小看这位年岁不大的县尊太太了。
阎氏挑眉亦道,“县尊太太真是好相貌,这样的好首饰,也就配你使了。”
何子衿笑道,“小阎太太客气了。在小阎太太面前,谁敢说一句好相貌呢。”阎氏夫家姓马,其实应该称她马太太的,但见其他诰命都称她小阎太太,何子衿也就这般叫了。这位小阎太太生得的确好,柳叶眉丹凤眼瓜子脸,身量亦是高佻,但是那眼角眉梢的就带着三分厉害,可见平日里怕也是个有性子的。倒是金氏更和气些。
阎氏见何子衿赞她相貌,笑道,“您可别打趣我了,以往觉着我生得不成,可一见您,唉哟,我这才信天下有这般俊俏之人哪。”
何子衿笑道,“咱们就别互赞了,我刚来,这回就算认得的,以后闲了,只管过来,一处说说话,也热闹。”
第一次宴客,说的都是些虚词客套话,何子衿也颇是照顾别个太太,基本上每个人都认了一遍,虽其他人不肯掠金阎二人的风头,何子衿也不会冷落别个太太们。她们多是沙河县当地人,待吃过酒后,诸人告辞,何子衿一人送了一份帝都带来香膏胭脂,笑道,“这是我自帝都带来的,说是江南货,你们用用看,若是觉着好,我这里还有。”
阎氏笑道,“县尊太太这般敞亮,以后我们都不愁胭脂水粉使了。”
何子衿笑道,“只管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