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看你的书去,这饭你做就做了,毕竟你做的好吃,碗就不用你刷了,小姑娘家还是少洗碗,洗粗了手可不好。”
姜锦无奈,便洗了手,趁着晚霞还没散尽,坐在窗边看书,等天黑了,点了油灯,就看不得书了。她前世是个近视眼,这辈子难得不近视了,还视力倍棒,可不得好好保护眼睛。
古人无事睡得早,姜锦也早已经习惯,等天彻底黑下来,便打水洗漱,而后躺下。
不过她心中事多,躺下也睡不着。姜锦与柳叶睡得是通铺,姜锦翻来覆去,柳叶也睡不着,柳叶跟着姜锦一年了,两人相依为命,她也了解姜锦,便轻声问。
“姑娘,你有什么心事?”
姜锦犹豫了一下,方轻声道,“倒也没别的,就是师父受伤的事。”
“这事,有什么问题吗?”在柳叶看来,这事和她们并不相干。
姜锦却有些怀疑是不是定南侯府找孙老大夫的麻烦了。毕竟惠宁师父也说了,定南侯府和秦王府的亲事黄了,以王氏的性格,丈八烛台照不到自己,也只会怪到别人头上。
这个别人多半就是姜锦了,姜锦担心孙老大夫好心收留自己,反而带来了麻烦,难免有些辗转反侧。
她自知自己算不上聪明人,遇事少有冲动的时候,多半是要思虑周到了。
不过,定南侯府与孙老大夫仇怨不大,想来也不会轻易动刀子,多半还是那病人自己带来的麻烦。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贵人,去看个病还能殃及大夫。
这等种种,不好与柳叶说,姜锦只好拿话应付过去,又说起来租房的事。
“今儿去泉水村看的那宅子,确实也不错,只是路远些。明儿你跟我一道去瞧瞧,没什么大问题就租下来吧。”
柳叶对孙老大夫受伤之事不感兴趣,对泉水村的那房子却颇感兴趣。又听姜锦说起有鸡圈猪圈,高兴的道,“现在抓几只小鸡养着,过年的时候就有鸡蛋吃了,小猪却要等开春了,今年杀不了年猪了。”
姜锦自己是不会养鸡喂猪的,便笑着问柳叶,“你可会养,横竖我是不会的。”
柳叶却很有信心,“包在我身上,我小时候喂了七八年呢,咱们虽然没有地,但勤快点打猪草,开春养上四五头猪,转年一卖,也能在村里起个宅子了。”
姜锦笑道,“买几亩地也是好的,佃出去,收的租子也够我们吃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早点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明早还是姑娘你做饭吗?”柳叶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问道,“你今儿早上做的那个包子真好吃啊。”
这说的是姜锦做的灌汤包,不过这灌汤包明儿早上可做不得了,没有猪肉了。两人都是在孙老大夫处借住,难道还问孙老太太要钱买猪肉不成?
因此姜锦便笑道,“今儿早上的是汤包,明儿不吃那个,我晚上和了面,厨房还有韭菜豆腐,明天早上吃水煎包,那个也好吃呢。”
第二天一早,姜锦起来先洗漱过了,便进了厨房,先切好了豆腐韭菜,这秋后的韭菜最为鲜嫩好吃,即使调味料不足,调的韭菜豆腐包子馅也很是鲜美。
这会儿柳叶也起来了,她虽然不会调馅,揉面包包子比姜锦还利落些呢。
有了柳叶帮忙,姜锦的动作更利落了,孙老太太起来后,看着一个个饱满的包子,心情顿时好起来了。她一开始对孙老爷子收姜锦为记名徒弟还是有些反对的,这会儿早被姜锦的厨艺给征服了,忙不迭的道。
“辛苦阿锦你了,这么早就起来做饭,我把包子拿去蒸。”
姜锦笑,“今儿咱们不蒸包子。”
“不蒸包子怎么吃啊?”孙老太太诧异道,“总不能上火上烤吧?”
“您就等着吃吧。”姜锦信心满满,把孙老太太推出了厨房。
水煎包的秘诀是先煎后放水,定好是有平底的锅,姜锦找了个烙饼的锅,先倒了一点油润锅,把包子摆好,烧火把包子煎了几分钟,方才加水盖盖,继续焖煎,等到水快蒸发没了,包子也变成软绵绵的,白嫩嫩的熟包子。
见此,姜锦又倒了一勺油下去,盖上盖,小火焖煎,水干了再煎几分钟,包子底金黄焦脆,还有雪花酥面底儿,别提多诱人了。
孙家老两口早就闻到香味了,孙老爷子更是围着厨房团团转,不断地吸溜口水。
孙老太太见他这样,反而气笑了,“瞧你这德性,可真是为老不尊了。”
孙老爷子根本不理他,“说的跟你不想吃似得,有本事,那什么水煎包出来,你不吃啊。”
孙老太太不说话了,当她不知道老头子那点打算么?要不吃的话,自己那份可不就归了他了?想得美!
这边老两口较劲儿,不过片刻,姜锦便端了那水煎包出来了。
老爷子还没等姜锦把包子端进屋,就伸手先拿了一个,也顾不得烫,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一旦咬破柔软面皮,韭菜和豆腐混合的鲜美汁水就溢了出来,烫嘴归烫嘴,但是真好吃啊。
姜锦见老爷子忍着烫还是忍不住吃的表情,顿时笑了,“您也是,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别烫着嘴。”
其实韭菜豆腐包子真不是什么稀罕的,也算是家常常吃的,可是不得不说,同样的东西,不同的人做的就是不一样。孙老爷子也很奇怪,不过寻常的韭菜豆腐,怎么就能做出这么美妙的味道呢?
孙老爷子小心翼翼的吃完了包子,很是烦恼,“我只怕日后再吃其他的包子都索然无味了。”
孙老太太没吃这个包子,却不信孙老爷子的话,只道,“再好吃也是素的,我不信能比昨儿的灌汤包好吃。”
感情她和柳叶一样还惦念着灌汤包呢。
坐在桌边,夹了个包子,孙老太太还没开始咬,先叮嘱姜锦道,“锦丫头,今儿逢集,你不是说上街的吗?我给你钱,你去买点肉去,让老头子见识一下……哎呦,还这不比肉包子差啊。”
咬了一口后,孙老太太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这素包子,还真未必比肉包子差啊。
“那,肉还买吗?”
“怎么不买?”孙老太太回答的斩钉截铁,“你看着有什么好吃的,都去买,别心疼钱!”
十分的大方。
不过姜锦还没吃完饭,孙家医馆又来了客人。
不是找孙老大夫的,而是来找她的。
第18章 再见卫三郎
“赵二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姜锦十分奇怪,不过还是客气的请人坐了。
“姜家妹子,我今儿过来,是给你赔不是的。”
没错,来的就是那个中人赵二。
赵二媳妇为人不算厚道,那日里不仅把姜锦拖下水,还自顾自的先跑了,扔下姜锦面对一群地痞。
赵二却是个精明人,深知做中人,吃的就是信誉。昨儿下午他才听说姜锦租房的事,还是在邻居耳朵里听说的,当即回家先和老婆大吵了一架。
这一大早,他便提了两包点心摸上孙老大夫的家,过来赔不是了。
孙老大夫两口对赵二也有些不满,但毕竟是街坊邻居,面上情分总是有点,而且人一大早就来了,总要给个笑脸吧。
因此孙老太太便招呼赵二道,“正吃着早饭呢,锦儿做的水煎包,好吃的不得了,你也尝尝。”
看看,还是美食能拉近人的距离,孙老太太前头还叫姜锦姜姑娘,昨儿改成锦娘,今天早上变成锦丫头,这吃完包子,变成了锦儿……
其实孙老太太倒不是真舍得从口里省出来个包子给赵二,她这是显摆呢,跟显摆自己孩子差不多。
何况她心里也有个计较,姜锦又不是嫁了皇帝,和离了肯定要再嫁,这赵二走街串巷,人脉颇广,传出个好名声来,也好方便姜锦说亲。
赵二见孙老太太热情,而且那包子看着实在诱人,便真拿了个包子吃了起来。
这一吃可不得了了,赵二的表情瞬间变了,吃完了这个包子,那双小眼便往桌上看去,还有一个包子呢……
可惜孙老爷子不够善良啊,面对赵二渴望的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起包子,咬了一口!
赵二只好遗憾的道,“姜姑娘这手艺可是绝了,那张家也卖包子,拍马也比不上啊。”
“张家?那怎么能跟我们锦儿比!那家子丧良心的缺斤少两,还能做出好吃食来?”孙老太太不忿的道。
“姜姑娘不想开个店吗?”赵二一想,为了自己的口舌之欲,开始鼓动姜锦开店了,“我能给你找个便宜店面。”
姜锦就笑,“我哪有那个钱,先攒些钱再说吧。”
那等沿街的店面,就是租也挺贵的,毕竟京城,没有不贵的地方。
“那可是太遗憾了,不过姜姑娘又需要的时候一定要找我。”
赵二舔了舔嘴唇,回味了一下那美妙的包子,包子皮底部酥香,上部柔润,韭菜的香味进入到豆腐里面,豆腐也恰到好处的柔软……
回味了半天,他才想起来今天的来意。
他是来道歉的啊,怎么扯到包子上来了。
本来因为自己媳妇不省事,赵二也怕姜锦生出什么幺蛾子,败坏他的名誉,如今吃了姜锦做的水煎包,态度更热情了几分。
“姜姑娘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吩咐就是,我赵二能帮上忙的绝不含糊。”
姜锦见他这话说的诚恳,便笑了笑,“看赵二哥这话说的,不过,我倒还真有件事想托你帮忙。”
“姜姑娘只管说,只要我能帮上,肯定会帮的。”
姜锦心下暗笑,面上带笑,“我和先头夫家和离了,如今一个人带个丫环,想要立个女户,听说这里面颇有些门道,赵二哥你熟悉门路,可否能尽快的把户籍给落实了?”
她对外说的是孙老大夫的远方亲戚,和夫家和离了后没处去,方来投奔孙老大夫。
赵二也不知道姜锦和离的夫家是哪家,只当是寻常人家,思索了下,方回话道。
“但是单纯这事,倒是不难办,只是要花钱,若银子使到了,两三日就有个结果了。”
“要多少钱?”
姜锦手头钱可没多少了,真租了泉水村的房子的话,也就能剩下五两多银子。只是这户籍之事,却不是小事,早晚也要办的。
而且这也是她要租房的时候才想起来的,她没户籍,就不好租房买房,这租房还好些,私下立个契约,买房买地,总要去官府报备的,到时候就必须要立好户籍了。
赵二想一想道,“这中钱,我就不收你了,但是总要请主管此事的油吏喝两杯,这东道钱怎么也得一两银子。”
这等户籍小事,也传不到上官那里去,都是下面小吏操持,因此盘剥些油水也是有限的。若不是姜锦这个是要立个女户,因女户赋税几乎没有,所以卡的严格些,寻常是连银子都不要花的。
不过这个价格也在姜锦接受范围内,因此姜锦便当下和赵二说定,给了赵二一两银子,两下立了字据,托他办事。
赵二也是利落人,既然与姜锦说定,便趁着时候还早,也忙活着去找人办事了。
姜锦也有事情要办,今儿有集会,她要买的东西也不少,与赵二说定后,便带着柳叶上街了。
新住处的锅碗要买,这个还可以放一放,要紧的是买棉花做被褥棉袄,比锅碗还要紧些,毕竟饭可以在外面吃,晚上却不能在外面睡。
两人出去逛了一圈,了解了一下集市上各样产品的行情,也就到了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姜锦还瞧见了今儿赵二提起的张家铺子。
张家铺子不仅卖包子,还卖馒头花卷切饼之类的其他面食,还搭配着卖酱菜熟食,挺大的一个店面。
姜锦过去问了问,素包子一个三文,肉包子一个五文,也就儿童拳头大小,反正没她拳头大。
姜锦正犹豫着要不要买,结果一抬头,熟食那边张家柜上的三白眼男子正对一个瘦小的乞儿打骂。
那乞儿也不过七八岁年纪,又瘦又小,看着十分可怜,被那男子踢打,抱着头哭起来,如同一只幼猫,看着揪心。
姜锦早已经知道这古代不像现代社会那样,乞讨的多半都是职业的,很少有真乞丐,她那样的孤儿更有福利院收养。
这古代天灾人祸不少,沦落乞丐的多半都是过不下去的,那乞儿讨钱不给就是了,何必踢打呢。
姜锦实在是忍不住了,站出来制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