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颜哆嗦着:“怎,怎么了,我,我知道我发烧了,呼……”
“你不止发烧,你快烧死了。”鹤唳直言不讳,“听着,左颜,我们没带发烧药,刚才你刚出水可能一颗泰诺或者一包板蓝根能解决,但现在如果继续拖你大概需要一个骨灰盒来解决了。”
左颜:“……”
她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发抖,可思维却还顺畅:“你,你意思……让我跟,季思奇一样?病,病退?”
“不是阿。”鹤唳天真的否定,“或者病死。”
左颜:“……”
她无力扶墙.,喘着粗气:“让我,让我想想。”
“不用想,这个我可以帮你决定,如果你连你即将要病死都不知道还要坚持继续的话,麻烦你现在先写个遗书,然后你可以随意决定想去哪。”
“其实宋,宋朝,中医,很,很强的。”
“凭你这个地沟油锻炼出来的胃?”鹤唳拍拍青山,“他现在病成你那样我大概就建议他去扎一针就行了,你?人家喝一碗解决的病你要喝十碗。”
“呼!”左颜挣扎,“可,可是……”
“岳飞这儿不会出意外了你不否认吧。”
“恩……”左颜哆嗦得快翻白眼了,“我,我有点思路……”
“麻烦你把有限的脑力用在更有用的地方来。”鹤唳搓搓她的脸,“说,临安的乱葬岗是哪?”
“乱,乱葬岗?”
“我们现在得确定谁死了是吧?”
“哦。”左颜恍然,敲敲自己的头,“我不知道。”
迎着鹤唳蔑视的目光,她非常理直气壮:“拜托,乱葬岗是什么需要记载的东西吗,哪儿乱扔哪儿呗。”
“连个大致方位都没有?”
“按理说,是可以推断的。”左颜也知道自己有点撑不住,她头靠着墙轻轻撞击着,半眯着眼睛,“你一问我就在推,可猜想刚开头就断了……”
“怎么说?”
“一般,这种地方,未来会做,垃圾填埋场……你什么眼神,你真以为乱葬岗上都是学校吗?呼,垃圾,垃圾填埋场啦……但是,未来,杭州的垃圾填埋场,你听名字,你只要听名字就懂了……叫,天子岭。”
跟天子挂钩的地方怎么可能做乱葬岗。
“……懂了。”鹤唳秒懂。
“所以说,我不知道。”
“你没用了,你可以回去了。”鹤唳无情道。
左颜:“……”她腿软了一下,极为痛苦的抓住鹤唳,咬牙道,“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接下来该怎么做,你知道的。”
“知道,化尸水够用。”
“确定风声雨歇和雁鸣不够,你还要确定他,你懂的,他……”
“知道,他。”鹤唳抬头看看大理寺。
“不是,我和你说,有一件事可以证明,不需要去打听……岳飞被害死后,有个狱卒把他的尸体偷了出来,埋在钱塘门外,九曲丛祠旁,可能是趁夜,也可能趁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到时候去那儿一个王显庙那看看,有一个贾宜人之墓……那就是岳飞的尸骨冢。”
“这什么名字?”
“假的,宜人是命妇的一个称号,呼……我想想,恩,是这个没错……如果不这样,他就会草席一裹,葬在监狱的墙根下,和其他犯人一起……”
“……好,那我到时候去看看。”
“我,我就先回去看看情况了,”左颜的眼神闪烁,“如果,如果没掰回来……“
“你TM别告诉我再来一回!”鹤唳瞪大眼。
左颜一怔,想说什么,却打了个喷嚏,她擦擦鼻子,摇头叹气:“不了,这样都不行,那就真的拉不回来了,再多穿几次或者多来几个人,时谱有可能崩溃,我们玩不起。”
“所以,二十一世纪见?”
“二十一世纪见。”
鹤唳找了个角落,让青山挡着,直接就地打开了时空门。
左颜身体越来越虚弱,她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滚烫无比,时空门还没形成,已经靠在鹤唳怀里陷入半昏迷状态。
即使如此,她还紧抓着鹤唳不放:“你们,要回来的啊……宋朝不好玩的。”
鹤唳气乐了,拍她的头:“关键时刻怀疑我的职业素养是会被杀的啊!”
“我没办法,我好焦虑……”左颜苦笑,“我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爸爸会特地申请心理医生了……真的,回去我不想见我爸,我想先要心理医生……我抑郁得快吐了……”
“这是发烧发的,不是抑郁的。”鹤唳哭笑不得。
“用好青山,就是用,啊,我一时想不出别的动词,”左颜不接茬,“我说的思路……就是,我觉得,变化出在他身上……如果,当时,按照我的,指挥……冲出去,干掉雁鸣,很可能,很可能真的……”
鹤唳哭笑不得:“战后总结麻烦战后再做好吗!你这样子我觉得很不吉利啊!”
“好,回去,给你看报告。”左颜笑了,“我感觉,我可以写一百万字任务报告,这一趟,收获太大,等你,等你回来看。”
“我宁愿你直接告诉我最后一个人在哪,怎么解决最快。”鹤唳扶正她的双肩,“真的,你快滚吧,我快被你害得觉得自己回不来了。”
左颜笑着笑着哭起来,眼泪哗哗流:“我,我真的要回去啊?我舍不得,说不定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完了,重病脆弱期。”鹤唳跟青山咬耳朵,“你把她打晕吧,好烦。”
“我听到了!”左颜大叫,“我一天冬泳两回发个高烧你就嫌弃我了!”
“你才知道我嫌弃你啊?你说你有什么用?你看我们现在要追人了吧,如果雁鸣和叶斯都没死,那我们得跟南宋政府抢人,如果一边死了一个……我们得确认吧?这边要去追去乱葬岗的尸体,那边要去追活着的人……如果不追到叶斯,怎么确定风声和雨歇的下落?如果追不到,我们怎么办?你还哭?你是可以回去哎哟哎哟了,我和青山还想哭呢!”
左颜百口莫辩,看时空门快形成了,她的脑子里已经一片混沌,忽然冷不丁道:“如果他们,死远了,我是说,本来不是要用他们的师门武器做证明嘛,如果真的拿不到……就算了……这点主我还能做……哎,都不容易。”
“瞧瞧,这就是跟官二代混得好处,这么大的事儿都能做的了主。”鹤唳回头对青山笑,忽然手一推,“走你!”
“哎!”左颜冷不丁被推进了时空门,还没时间惊讶,就消失了。
“爽快。”鹤唳轻松的拍拍手,“猪队友就是要这么扔!“
青山笑,开口就是布置:“你劳累点,去追查一下那波活的,我现在去看看尸体,不管有没有,我都会过来找你。”
这样的安排很科学,鹤唳只要露着师门武器,无论到哪青山都找得到,相反的话可能就没那么灵光了。
她鄙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挂坠。
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就分道扬镳,鹤唳不得不承认有些事她一个人是真的做不来,而如果需要两个人,青山远比那些研究员有用得多。
三人等了那么久,岳飞的死讯还没传出,想到之前左颜的介绍,接下来还有岳飞的儿子和干将要处置,再加上生死不明的雁鸣、风声和雨歇。
杀戮,还远远都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 跪求2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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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贾宜人墓
新年的南宋, 街上人并不是很多。
年初三的时候街上才出了布告,岳家的“惨事”被公之于众, 百姓虽然震惊、不信却也无可奈何。
也有人质问, 有人请命, 可是在既成事实之下, 任何蹦跶都无济于事, 很快为了走向未来, 伤痛的人也只有偃旗息鼓。
临安城内红灯笼与白幡相交的时候,鹤唳和青山在城外贾宜人之墓烧完了最后一炷香。
这是庙边的一块坟地, 埋了不少无根却有点闲钱的人, 庙僧收点小钱会帮忙看护一下, 此时知情的小沙弥就在远处探头探脑, 好像唯恐他们掘了“大英雄”的坟冢。
鹤唳等香烧尽了,踢了踢脚边跪着的叶斯:“好了,可以走了!”
叶斯低着头, 缩了缩身子,不回应。
他身上又多了很多细碎的伤口。
当初雁鸣托了同行的义士带着昏迷的他杀出去,很快就遭到了秦桧手下和禁军的追杀, 一行人一路逃到了凤凰山上,走投无路之际,竟然商量着干脆跳下山去以全忠义,那时叶斯早就已经醒来,一路与战友相互扶持,走到了绝境却忽然奋起, 坚决不肯跳山。
问及原因,他只是抿口不语。
那时跟在后头鹤唳算看明白了,他的心中绝对有牵挂,而且很有可能是无法让别人知道的。如果是为了家国父母,那没什么可隐瞒的,但若是在别人眼中已经死去的人,或者说希望以死遁世的人,那他既不想说谎,便只有不说一条路可走了。
她拼着死(祖宗)的危险将叶斯救了出来,遇到反抗,打昏带走。
而另一边,青山确认了雁鸣的尸体,她果真留在大理寺外断后了,走得并不是很狼狈,背后一箭穿心,死得还算利落。
他连夜将尸体背了回来藏在客栈中,又跑去接应了救出叶斯的鹤唳。
原本叶斯什么也不愿意说,鹤唳和青山还没准备动用他们的墨门专业技能,只是等着大理寺的狱卒将岳飞的尸骨偷到了九曲丛祠的王显庙外后,带着叶斯一道趁夜到岳飞墓前溶掉了雁鸣的尸骨。
这种对鹤唳来说类似于多此一举的行为却进行得很顺利,她嘴上抱怨着麻烦,手下却将走前的雁鸣打理得很好,让叶斯很是迷茫,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却也有脸问,问的也是让青山都很好奇的问题。
“你跟雁鸣姐姐,究竟是什么关系?”他问,“为何,明明心里头相互牵挂,一会儿却又冷漠得形同路人?”
“刺客和刺客能是什么关系?”鹤唳回答的时候,正用热水一点点的融掉雁鸣头发上凝结的血冰,“不是说过吗,她和我们老门主出任务的时候,被追杀躲在我们孤儿院,就遇到我了。她觉得我是可造之材,就带着我进了墨门咯。”
“可为何……”叶斯比了比,却不知道说什么,“哎……我说不上来……”
“我懂你意思。”鹤唳耸肩,“大概因为,我们系出一门,说说做的是刺客,可她想当的是侠客,我最擅长的却是做杀手吧。我们都不正派,而她懂我,我也懂她,我们谁也拗不过谁,又不能因此决裂,只能不远不近的处着了呗。”
“……还是雁鸣姐姐这般好。”
鹤唳的回答是踢了他一脚。
叶斯当时很不服的想回一脚,被青山一脚踢开。
此时雁鸣人也溶了,香也烧完了,鹤唳又踢了踢他,却没唤回他的神智。青山如松一般笔直站在墓前,表情肃穆,鹤唳却无聊多了,她抱胸站在一边,抖腿、打呵欠,望天看地踩虫子,就是没个正形,用全身心表达着对叶斯的磨叽的不耐烦。
青山横跨一步走到她身后,双手照肩膀一收一提,硬是把她夹直了,又抬起下巴,沉声道:“已经死了,就别装了。”
鹤唳瘪起嘴,很是丧气:“我这不是装……”
“我知道。”青山微微苦恼,“不知如何形容。”
“叫自我暗示。”
“嗯,这个贴切。”
于是自己也知道自己在暗示自己的鹤唳只能正视现实,岳飞已经死了,她不用再强行逼迫自己冷血绝情无心无义了,反正就算后悔纠结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她应该可以开始放松心态,真实的感受自己的心情。
还真是有点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