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那吵呢, 听人说,那几个少年可能是故意来找事,因为他们姑妈在这里花了很多银两上香, 却仍生了个闺女,所以心有不甘来闹。”林清淡淡的说。
王嫣皱了皱眉,说:“那也难怪来闹。”
林清点点头,虽然汪家有明显的撒气之嫌,可寺庙忽悠人家那么多的香油钱在先, 也算不上占理,所以在那看热闹的人虽然多, 也没几个上去劝架的。
不过, 这个汪家和寺庙谁是谁非他懒得管,可当初李御史和他的恩怨,林清可打算找李御史好好算一算。
他当初可不曾得罪这个李御史,可这李御史为了向几位大人卖好, 就凭白无故的弹劾他,这口气林清可不愿忍下来。
想了想, 林清把外面的小林叫来, 对他招招手,在他耳边小声说:“找个人去看看刚才吵架的那几个少年到底是不是汪家的,然后找人去打听一下汪家的那位女婿名字叫什么。记得别让人注意。”
虽然那个人说是李御史, 可李毕竟是大姓,林清也不等确定整个御史台是不是就一个李御史。
小林听了,忙说:“知道了,老爷。”
小林说完,就蹭蹭的出去了。
王嫣看着林清,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林清笑了笑,说:“没什么大事,让他去打听点事。”
王嫣听了,也不多问,就回去里间照顾孩子了。
等到了下午,林清看着日头不毒了,这才带着夫人和两个孩子回去。
等回到家里,小林就过来,对林清说:“老爷,查到了。”
林清说:“去书房说。”
林清带着小林到了书房,让伺候的人都下去,然后问:“怎么样?”
小林说道:“小的让个小厮跟着那几个少年回去,发现他们确实回的是汪府,然后小厮在汪府旁边的摊主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这汪府老爷有三男两女,这长女,原本嫁的是一个李姓的举人,后来这位举人中了进士,进了御史台,汪家作为姻亲,也跟着水涨船高,所以汪家一家人很是重视这个女婿。
不过听说这位汪氏嫁到李家一直没能生出儿子,所以汪家很是着急,后来听说‘送子庙’灵,曾一家老小都去烧香拜佛,谁知这次又是个丫头,所以汪家那些侄子才去找事。”
林清问道:“那可打听清楚,这位李御史叫啥?”
“李朗,小的特地仔细问过,不会错。”小林说道。
林清听了点点头,看来是李御史没错,他还没听说御史台有重名的。
林清想了想,走到旁边的桌子,拿起一张纸放在桌子上,用纸镇压好,然后拿起旁边的笔,在砚台磨了些墨,在纸上刷刷的写了几行字,林清写的时候,还故意改了改笔迹。
等写完,林清拿起吹了吹,等干了以后就把纸折好,从旁边拿个一个信封装上,用蜡封好口,然后递给小林,说:“去外面找个不认识的人花些银子,让他送到御史台的冯御史府上,别让人知道你的身份。”
冯御史和李御史两人一直不对头,上次李御史弹劾他,他就了解了一下御史台。
小林接过信,说:“老爷放心,这个小的晓得。”
小林说完,就拿着信出去了。
过了几日大朝会上,冯御史果然上书弹劾李御史,不仅弹劾他纵容妻族弟子闹事,甚至还把李御史家族在老家侵占良田的事给抖出来了。
周琰本来就不大喜欢这个在自己第一次大朝会上作妖的人,在查明情况属实后,就直接让人免了李御史的官,撵他回家了。
林清看的暗爽,不过同时也警醒,这次李御史的家族虽然借着李御史的名头侵占民田,可却只是五服里的亲戚,要不李御史也不可能不知道,导致后方着火,成了他被罢官的关键,想到这,林清又写了一封信,寄回老家,让他哥好好查查,如今他也勉强算身居高位,可不能老家起火。
林清正忙着一边关注老家的事,一边在礼部处理事物,礼部就接到内阁的一道圣旨,册封慧贵妃为太后。
礼部的众人接到这道圣旨并不惊讶,如今新帝登基,慧贵妃身为新帝的生母,在原皇后被废的情况下,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太后,其实现在虽然还没册封,无论后宫还是前朝,说起慧贵妃,都直接称太后,只不过没有正式册封,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只是正式走过场而已。
所以礼部一接到圣旨,就立刻找出了当初太上皇册封其生母的先例,开始照着忙了起来。
不过事关新帝的生母,礼部也不得不更为重视,所以沈茹带着钱顾和林清,特地进宫问周琰有什么要特别的要求。
周琰对这次的册封太后,可比当初杨妃册封慧贵妃重视多了,不但认真看了礼部准备的流程,还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最后更是大手一挥,让沈茹直接去后宫,问问太后有什么想法。
沈茹得到周琰的指令后,就向后宫递了牌子,请求觐见太后。
太后到时很快准了,直接让身边的太监,来宣沈茹三人进宫。
沈茹三个人跟着太监一路目不斜视的进了后宫,然后在太后住的慈宁宫外候着。
林清虽然很好奇后宫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身为一个外男,他还是老老实实的低头在那候着,生怕不小心冲撞了后宫的嫔妃。
太监进去通报后,就出来对沈茹客气的说:“尚书大人,太后娘娘有请。”
沈茹对他点点头,然后正了正衣冠,带着林清和钱顾进去。
三个人进去后,就对着正位上的太后行礼道:“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林清就听到上面传来太后淡淡的声音:“尚书大人不必多礼,让尚书大人亲自为本宫的事跑一趟,也是辛苦,杨大伴,赐坐。”
“多谢太后,这是臣等本分。”沈茹躬身说道,然后带林清和钱顾两人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沈茹坐下,就从袖中掏出一个折子,对太后说:“这是礼部拟的册封太后的大典,太后请过目。”
太后对旁边的老太监一点头,老太监忙从沈茹手中接过折子,然后呈给太后。
太后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看了看,说:“弄的不错,很是周全。”
沈茹忙说道:“多谢娘娘夸奖,不知娘娘可有什么要添的。”
太后又看了看,淡淡的说:“把后面这个去露台行宫谢恩的地方去了吧!”
“这”钱顾刚要说这不合规矩。
就被沈茹瞪了一眼,沈茹说:“是臣思虑不周,行宫离皇宫不近,为太后娘娘的凤体,确实不宜舟车劳顿。”
太后点点头,说:“本宫近来确实常常感到身体疲乏。”
沈茹忙说道:“太后娘娘可要注意保重身体,这样陛下才不会担心。”
太后说道:“沈爱卿说的有理,本宫过两日找御医瞧瞧。”
沈茹又问了太后还有什么不妥需要改动的地方,太后细看了看,就把折子让太监还给沈茹,说:“就这样吧!”
沈茹得了准信,就起身打算带着林清和钱顾离开。
太后突然看着林清,问道:“这位林大人,就是皇儿原来的先生吧!”
林清忙站起来,拱手说:“回太后娘娘的话,微臣原来确实是郯王太傅。”
太后看了看林清,对沈茹说:“沈大人先回去吧,本宫有些事问问林大人。”
沈茹站起来,对太后说:“那臣等先告辞。”然后就带着钱顾先退下了。
太后等沈茹和钱顾走后,就说道:“这些年,倒是多谢先生对皇儿的照顾。”
林清忙说:“职责所在,臣不敢居功。”
太后看着林清,说:“本宫倒是经常听皇儿提起你。”
林清听了大汗,这太后不是妒忌他吧,毕竟郯王出宫后,就不能经常进宫,忙说:“微臣倒是经常听陛下说思念娘娘。陛下还是郯王的时候,小时候经常想娘娘睡不着觉。可惜微臣等无能,当初无法帮殿下进宫看娘娘。可是殿下当初,心里一直是挂念着娘娘的。”
太后听了林清这么说,又是开心又是伤感,说:“本宫当初也想皇儿,可宫里的规矩大于天,却连常常见见他都不能,唉~”
太后说了一句,可能又觉得和林清这个外男感叹有些不妥当,就转移了话题,问了问林清家里的情况。
林清一一认真回答。
太后听完,不由感叹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本宫当年……”太后在心中默默说:要是嫁了表哥,是不是也和林夫人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用如今阴阳两隔。
林清不知道太后心里的想法,看着太后,想到太后比他还小两岁,如今又因为保养的好,比二八的新妇颜色都好,听到太后的感叹,顿时紧张起来,生怕太后不小心感叹一句“本宫当年嫁的怎么不是你”,吓得林清和太后说了两句,就赶忙出宫了。
他可没胆子给太上皇带绿帽子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一更)
太后娘娘的册封大典一直忙活到六月末才终于圆满结束, 礼部还没歇上一口气,马上又要面临着秋闱, 顿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大人, 这是翰林院和各司递上来的可供挑选的乡试考官的名录。”徐胜把一沓文书递给林清。
林清接过点点头,说:“放在这吧!”
徐胜把文书放在林清的桌子上,看着林清桌子上的茶水放的时间有些长了, 就端起林清的杯子,去旁边的耳房给林清重新沏了一杯,然后放回林清的桌子上。
林清端起新茶喝了两口,就放下,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文书, 开始审阅。
礼部虽然也是六部,可比起吏部户部来说, 油水无疑少了许多, 甚至可以算是清水衙门。
不过再清水的衙门,也不是一点油水没有,而当乡试的考官,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名利双收的活, 所以每次乡试前,礼部的官员都争着想出这趟外差。
可想去的人多了, 位子却是有限, 所以礼部每次都得先挑选一番。
林清拿着一沓文书,先把里面不是两榜进士的踢出去,又把三甲的踢出去, 再把刚进礼部前三年的踢出去,然后把剩下的整了整,拿着起身对徐胜说:“本官去部堂大人那一趟,要是有人来找,你让他们先等等。”
“是,大人。”徐胜应道。
林清于是拿着挑好的文书去找沈茹。
到了沈茹的屋外,林清让门口的仆役帮忙通传了一下,然后就被沈茹叫进了屋里。
林清看着屋里没人,就直接把文书放在沈茹的桌子上,说:“这是乡试考官的初选,剩下的你再仔细挑挑!”
“这么快就弄好了?”沈茹有些惊讶。
林清说道:“我只是粗略的筛了一下,把不是两榜进士的,三甲的和三年内去掉,剩下的都拿来了。”
沈茹听了点点头,这是乡试考官的必要条件,笑着说:“你这等于没干。”
“这也没办法,我刚进礼部,也就刚认齐人,他们的品行学才一概不知,要是我选的话,万一选了个不行的,岂不是会误了大事。”林清说道。
沈茹听了,笑着说:“你倒是会找理由,不过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行了,放这吧,我等会亲自看。对了,你家的林桓,这次也考乡试吧?”
“恩,要不是他这次要在原籍考乡试,我也不会把他留在老家。”林清说道。
“那他这次要是运气好,过了,正好可以参加明年的会试,明年是陛下的第一次会试,无论机会还是被重视程度,都会比后面的大一些,当然,明年参加的人也肯定多一些。”沈茹说。
林清说道:“我也正有此意。你家沈辰上次乡试过了,你怕他火候不够,压了他一届,明年的会试应该让他参加了吧?”
“这是自然,”沈茹点点头。
“那就好,正好他回来把榕儿也带回来,我和她娘也想的慌。”林清说道。
“可是孙媳妇现在正怀着身子。”沈茹说道。
“兖州旁边就有运河的码头,他们直接从兖州上船,就可以从运河直接进京,不用走陆路,也没多大问题,再说他们上京,就得秋天了,那时榕儿的胎也稳了。”林清说道。
沈茹听了笑着说:“你就是急着想见闺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