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哑巴了,总不能说他打算在陈郄面前说两句自家小公爷的坏话就把这一桩给解过?他要敢说出来,都信自家小公爷能生啃了自己。
“也就说些讨好的话呗,陈姑娘性子好,还是很好说话的。”无为笑着道。
刘喜玉看了无为一眼,意思很明显,知道你肚子里装的是什么,“过两日她就忘了。”
无为也只得作罢,在一旁再不说此事。
要说记仇陈郄倒没这想法,她有仇都当场报了,报不了都得是她技不如人,就更没记仇的意思。
对于跟刘喜玉说那几句,也无非是想探刘喜玉的话。
刘喜玉是个哑巴,什么都问不出来,但那反应陈郄却是摸到了脉,也就知道自己基本猜着了。
既然是猜着了自然就更不至于跟刘喜玉计较那有碰一鼻子灰的事情,反正她就好奇好奇,也没兴趣参与进去。
她可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只管着做生意就对了。
所以第二天见着陈郄跟自家小公爷打招呼,无为更服气自家小公爷了,都能把人家性子摸得这么清楚,哪还用身边人替他着急的。
刘喜玉也只是跟陈郄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
无为就尽责的问道:“陈姑娘这么早,是打算去逛市集?”
陈郄点头,“嗯,趁着机会多看看。”
逍遥城外一座山后乃是孟土司的地盘,据闻孟土司骁勇好战,场子比杨土司的还大一半,这回已经顺手摸鱼不知道摸了多少好处了。
不过孟土司跟杨土司是邻居,关系倒还融洽,主要是杨土司靠着南安县的驻军当挡箭牌,让孟土司想出手也无可奈何。
再加上跟木行周的经济往来,之间关系就更密切了。
因此在木行周的行程里,在逍遥城停留几日,下一处的落脚地就是孟土司所在的诮山 。
所以陈郄也就趁这个空闲,好把逍遥城上下寻摸寻摸。
就是在中原小镇上,陈郄出门也要带上许多人,此时在蛮人的逍遥城,跟着的人只会更多。
都不用刘喜玉开口,无为便体贴的事情办了下去,分了二十护卫前后跟着,就为确保陈郄几个姑娘的安全,毕竟登徒子这等人,又不分血统,只看品行。
只是任是刘喜玉也没想到,陈郄才在逍遥城里逛了小半日,就碰着杨土司的儿子,说是自己父亲有生意上的事情来找她商量。
逍遥城的一城之主找,陈郄没道理不答应,只管先使人回去给刘喜玉等人报信,便带着傅家表妹跟陈九姑上了门。
杨土司待人还是极为客气,互相寒暄几句之后,就说到了正题,“听说你们一行要去山里面看看,最近里头并不太平,姑娘们又何必非去冒那个险?就是想买什么,只管找我家木儿就是,我仗着还有两分颜面,也必然能帮着办妥的。”
敢情是杨土司想当个拦路虎,但凡西南的东西过他的地方就得给他过一道手,想来当初修建逍遥城选这个位置,也是这个意思。
陈郄哪能让人真拦着他们了,但也不想把人得罪,就笑着道:“翡翠的生意,日后总是要劳累木老板一番的,就是有别的生意,这西南里难道能找到一个比木老板更合适的人来?我们几兄妹想往哪山里走,也就是昨日与杨大人说的,想去看一看那些矿山,红翡、白翡、翠翡,这些个品种,成色,总是要亲眼见着了才放得了心。”
有陈郄这一句有旁的生意还会继续找自己女婿,杨土司也就放心下来,但还是劝了劝,“也是我一片好心,外面世道乱着呐。虽是这老脸能定两分用,可也怕有个万一,那就得亏了。那些个刀剑也不长眼,杀起架来脑子一充血,连自己人都砍的。”
虽说是今日是想来继续探一探陈郄的底,想知道她是否只做翡翠这一道生意,可要这谈好的生意伙伴还没能跟自己赚到银子就出了事,那可不就亏了。
不说是刀剑无眼,就是那些个人德行,别看西南男男女女没中原那些个破规矩,可正是没那些个破规矩,两情相悦还好,要个哪头没这想法的,见到几个漂亮的姑娘,可不是说抢就抢了,谁人也拿没法,这就是百族里的规矩。
杨土司向往中原文明,自己娶的老婆当年是按照规矩走的,下面给娶儿媳妇也是按照规矩走来的,自诩跟那些个没文化的完全不一样,所以对陈郄几个姑娘将会遇到的危险,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要提醒一二。
陈郄听了,先是谢了杨土司的一片苦心,又说到自己表哥,“一路下来,哪处的山水都是要去看一看才甘心,遇到喜欢的还得挖两盆回去种着。他就是个读书人,一辈子许就这么个爱好,也是因此才愿意随着我们几个姐妹出来。以往游记里都写着,这西南遍地的花草,景色丽人,我那表哥哪有不去的道理。所以家里才买了两百护卫一道护送着,就怕遇到什么万一。”
杨土司本来想说你家买那两百人,瞧着就是没干过死人仗的,哪比的过那些豺狼,可一听陈郄说那些个花草,心思就被带歪了去,“没想到在京城,那些个花草也能受人喜爱。”
西南气候好,花草长势也好,漫山遍野的都是知名的不知名的,能用的不能用的,但能让西南蛮人们记在心里的,大多都是能用这一种,能救人的就是药,能害人的就是毒,哪知道中原人还玩儿起了花样,会单纯的欣赏好看不好看。
当然西南的姑娘们也喜欢在院子里种上这些东西,但大多都是长得好看又实用的,可没说只用观赏就行。
也是陈郄这么一提,杨土司就想起自己女儿进中原京城一趟的见闻也说过这些,就问了出来。
这话在陈郄耳朵里,也就是想加一门花草的生意在里头了 。
陈郄对西南了解不多,就是放在现代,那也从小说电视剧新闻里了解,对于古西南,一直心里有个想法,那些个小说跟电视剧里说的什么苗女善毒到底是不是真的?
京城也好,江南也好,附庸风雅的多,花草说起来也是真好卖,各家摆谱的时候不是朝着花商手里租就是买,没有赚不来的银子。
可她也得怕从西南拿的花草要是有个毒什么的,要被人把开了的花儿拿去泡茶了,没事儿扯片叶子往嘴里嚼了,最后出了问题怎么办?
陈郄就笑着道:“说起来,这本也是一门好生意,只可惜京城与这里气候不大同,这里的花草移送到京城,多也活得了两三月,便不怎么招人喜欢了。”
杨土司听陈郄这么一说,对花草这生意就死了心,也是对花草没甚研究,只当陈郄说的是真的,最后在陈郄临告辞之前,还是又劝了一回莫要往深山里去。
陈郄要是个听劝的,就不会跟杨土司胡说八道这么久了,最后又谢了杨土司的一番好意,然后坚持己见回了别院。
别院里傅三郎跟刘喜玉一开始得知此事都吓了一大跳,赶紧去寻木行周问到底为了何事,木行周安抚了人好一阵子才把人安抚下来。
等着陈郄回来,素节第一个跑上来,仔仔细细看了几个姑娘一番,发现没少半根毛才放心下来,一放心下来嘴里就不客气了,“你说你们几个,好好的逛铺子,怎么就逛到杨土司那去了!”
陈郄少不得要把杨土司说的话总结提炼一番跟傅三郎及刘喜玉说个清楚,“想银子,怕出事。”
还跟刘喜玉学了,素节翻了个白眼,“日后可别这么吓人了!”
“我家,”素节不小心看见自家小公爷的脸色,立马变了调,“可是吓死我们这些当下人的了,要是被人讨去当了压寨夫人,回头还不知道跟你舅舅们怎么交代呢!”
这嘴里说着自己是下人,摆出的姿态可是比主子还厉害了。
陈郄瞅着人笑,“哎哟,让素节道长操心了,可是民女的不是,要不民女给道长赔个罪。”
素节哪有这个胆子,陈郄一说他还真怕陈郄这没脸没皮的敢这么做,心里骂着刁钻,赶紧跑刘喜玉身后规规矩矩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