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恕婆子冒昧。不知姑娘买这个年纪的丫鬟小厮是打算?”苏牙婆试探着问。
做了二十多年牙婆的苏牙婆自认也是个有底线的,虽然做的是人口买卖的生意,但从来也讲究个你情我愿,且在这基础上,她可是愿意把孩子往正经人家送,因此这些年在京城里的名声一直不错。
如今瞧着陈郄这样儿,可见不像是做正经营生的,苏牙婆就有些心生退意了。
苏牙婆问完这一句,就直直的盯着陈郄看,就等着陈郄开口如何说,要真如陈郄所想的那般,她定然是要转身就走的。
陈郄不知道苏牙婆把自己想成了个老鸨一般的人物,为了保证沟通的顺畅,也没有隐瞒,“哦。我打算开个书斋,想买几个年级大一点的小厮□□一段时日后去收拾打理。还另外想开个铺子,卖首饰一类的,想寻几个丫鬟来。”
苏牙婆一下子就明白了,脸上的笑也更多了,“原来如此,那老婆子就不得不劝姑娘了,这书斋里要选人啊,那得挑十一二的才好。”
陈郄嘴角抽抽,“十一二?”
十五六都有点在用童工的感觉了,十一二简直就是在欺负人来着,她之前也在别的卖书的铺子里见过迎来送往的,也都是成年人,也没见十一二的小孩子啊。
好在苏牙婆见多识广,见陈郄不解,就当是新手了不懂,赶紧卖弄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卖书的小铺子多是一家人打理,这迎来送往的除了掌柜的,就是自家的孩子,这小的不懂事怕弄坏了书是不许进铺子的,还得等大些懂事了才成,所以城里头各处的书铺子迎来送往的小厮都不小。要弄个文雅点的书斋,不是卖书这般的,就得挑十一二的,各家子也都是这样的规矩。也是旁人的书斋都开在郊外自己别院里,倒是姑娘别处心裁,想开在城里头来。”
陈郄听明白了点,想着也不是什么重活儿,就擦擦桌子端端茶的,十一二也使得,就道:“十一二就十一二吧,不过丫鬟一定要十五六的,不然伺候人更衣都不成。”
苏牙婆一听这个,就又有意见了,“更衣?”
陈郄点头,“怎的不行?”
苏牙婆拍腿,“哎哟,我的大姑娘哟!也就是那些粗鄙妇人买衣服才会试衣,这卖成衣不该是上门去给各家太太量体裁衣的呀!不用多,做衣服的师傅一个人就行了,剩下的年级大小无妨,反正就打个下手嘛。”
陈郄不打算说太多成衣铺子的事情,主要是担心泄了商业机密,闻言就道:“原来如此。”
“不过还是要挑几个十五六的来,个儿高挑点的,我自个儿在家里使唤。”陈郄又道。
十五六跟十一二在屋子里伺候其实都一样,除非……
苏牙婆看了陈郄一眼,暗想到底是年轻姑娘,虽是嫁过一回,想来也是花样的年级,再嫁也是迟早的事情,这头上有伤,怕收拢不住姑爷的心,找几个漂亮的倒是能理解。
也是陈郄跟傅家的关系摆在这,苏牙婆认为陈郄再嫁不难,才没有多想。
把这两件事情交代好,陈郄才又道:“还有两件事可能要麻烦牙婆。”
陈郄买的人条件高,价钱就上去了,这瞧着还要来生意,苏牙婆打心眼高兴,连忙道:“姑娘保管说,能做到的老婆子绝不说不!”
陈郄点了头,道:“也是我想找两个手艺人,一个裁衣的,要个经验丰富的妇人,一个能做首饰的,要懂镶嵌就更好了。要牙婆手里有人,可莫要跟我客气。”
这也是会给钱的,还是能两面收钱,苏牙婆连答应,“姑娘放心,只要是不急着要,老婆子就能仔细给姑娘选出好的来!”
陈郄自然是不急,等着晌午点苏牙婆把人带来,陈郄亲自挑选了六个小厮,四个丫鬟。
至于手艺师傅,就苏牙婆所言,至少也得一两月的时日才能挑出得用的来。
陈郄让傅嬷嬷给了银子,苏牙婆看在陈郄出手大方的份儿上,又跟陈郄道:“姑娘要还开成衣铺子,婆子就不得不多说两句,这成衣铺子定然要往精致里的做,做好了才好卖到高门大户里去。要说卖普通人家,这平常人家哪个妇人不会做衣裳?就是大户人家自己养着能做衣裳的手艺人,多还是买布匹进府自己裁剪,这卖成衣大可跟卖布匹一道来才好。”
也是苏牙婆厚道,知道陈郄这是要靠自己过日子怕不容易,又觉得人是大家姑娘不知道做生意的难处,才多出言点拨了几句。
陈郄一脸感激地跟人说了谢,才让人把苏牙婆送出门。
回头陈郄看了一遍给傅二爷准备的礼物,才跟傅嬷嬷道:“嬷嬷啊,没想到一个牙婆也知道得不少啊。”
傅嬷嬷道:“姑娘不知道,牙婆每天走家串户的,在外头就没个消停的时候,知道的可多了去了,说是京城包打听也没错。”
也是自己家没裁剪的丫鬟,这几个月陈郄自己也没买新衣的意识,当初婚服还是往外买进陈家的,所以竟是到今日才知晓,不比现代没谁会做衣服了全靠去店里买,这个社会女人基本会裁剪衣服的,也就大户人家的有人代劳,才会疏于此道。
所以这个平民路线……可能有点问题了。
不过这事儿本也不急,陈郄还忙着去跟傅二爷打个照面。
傅二爷年长傅三爷不少岁,看起来已四十好几了,不过按照陈郄知道的来算,也应该不过三十七八年纪,这看着催老,约莫是这些年在外面当官当得辛苦。
陈郄规规矩矩的上前行了礼,在心里恨死了跪拜这一套了,也不知道古代哪来的这些破规矩。
好在傅二爷看起来也是个好脾气,笑呵呵的叫了陈郄起身,又问了些旁的话。
陈郄的事情,傅二爷头一日也知道了,说问也不过是个形式,然后问完了也就让人给了陈郄一个匣子,让傅家表妹带着陈郄去了傅家表妹的院子里玩。
要说傅家的宅子陈郄是第二次来,来一回也得感慨一回不愧是一二品大官之家,就她在城西的两个院子合起来,约莫也才傅家表妹的一个院子大。
两姐妹先是客套的互相问候了两句,陈郄才一脸懊恼的跟傅家表妹把苏牙婆说的事儿给说了出来,“也是我一时没能想到这,就只看见那些铺子里也有成衣,就以为会好卖的。咱们走薄利多销的路子,可人家多自个儿家里做呢。”
傅三爷说是家产败尽,实际上傅家大爷也不可能让自己弟弟饿死,总的来说一年也会有些共有不能分田土产出进账。
所以傅家姑娘虽是在祖地住着不如京城十分之一繁华,但在吃穿上并没有多拮据,自家里能做衣服,但每年在外面买的也有。
如此,当初陈郄说的时候,不只是傅家表妹,就连带着傅三爷自个儿都没想到这些。
“妹妹也没想到这一出,实在是惭愧。”傅家表妹有些羞愧道。
两姐妹都不靠谱,傅家表妹年纪虽小,但一直都努力的成长,对此失误也有惭愧。
也不过十来岁的姑娘,陈郄自己都没想到的东西,自然不觉得比自己小的没想到如何,争着自责道:“哎,是我想得不够,有些想当然了,不过这事儿也不急,反正日子还长着。大不了咱们先开个布莊了,或者开个小首饰铺子,专卖首饰也成。”
也是在现代,自己出身好了,拿钱能换人才,自己身边就没缺过得用的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妥妥帖帖的,才让自己考虑的不够细致。
所以这升官发财,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的第一步,老天爷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了。
两姐妹又叽叽咕咕商量了半天,也都没能拿出个好点的主意来。
买成衣要往精致里走,少不得就要往城南城北去,也只有那里的人才消费得起,可她们的预算实在不足以开个大铺子跟人争抢生意。
要说在西市上,往精致里走,人家大商铺全国各地到处开着铺子的也有,未必会看得中她们的货。
还有翡翠,现下并不得高门大户的喜爱,就是当赠品,人家家里的下人也未必多看一两眼,还不如根银簪子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