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夫人替冯侍郎换好衣,才继续道:“我也是这么想着,翡翠这生意,做不做得成,都是孩子的一片心,我们这些当父母的也没伤孩子心的道理。就是成了,也当是给孩子存着的,日后总有花销得地方。”
冯侍郎嗯了一声,坐下后又端了茶来喝,“这些都由夫人做主就好。”
冯夫人就喜欢冯侍郎这样的态度,又道:“说来我也有些私心,想着要阿欢跟她们姐妹亲近一些。她们两个姑娘年纪小,可都是经得起事的人,郄娘心有成算,十娘做事稳妥,也就咱们阿欢,活得天真浪漫,活像傻姑娘一个,也只求着有两个真心待她的姐妹日后能与她互相扶持才好。”
阿欢也不小了,冯夫人早就开始给她相看人家,心中也有几个人选,只是一时拿不下主意。
自古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虽然冯家不是那等会看着自家女儿吃亏为了名声不愿意自家女儿和离的人家,但要说真到需要豁出脸面的时候,冯府也有自己的不足。
倒是如陈郄现在这样的性情,天不怕地不怕,冯夫人就想要自己女儿跟人学学,好日后在婆家宁愿泼辣点也不吃亏了去。
毕竟嫁人是嫁到别人家里去,要没个大事儿,娘家都不好插手,终究能靠得住的还是要自己争气。
女儿该怎么养,冯侍郎一向不怎么插手,就问到别的,“认义女之事,傅家态度如何?”
这问的是傅家大房的态度,冯夫人笑着道:“咱们也是为了郄娘好,傅家大夫人也是同意的。到时候我把往来的女眷们请一道来,一起喝个茶,把这事儿正大光明的说出去,也没人能说我们的不是。”
等认了义女,就可开始给自己儿子相看人家了,顺带着陈郄的婚事,冯夫人也是想管一管的,“不过郄娘的婚事,我虽想管,也想着她有嫡亲舅母在,也不好逾越了。但我瞧着她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日后怕少不得要我跟傅家大夫人周旋。”
冯夫人想得许多,之后也忙碌了起来,一直到了认陈郄为义女那一日。
陈郄在前一日就住到了冯家来,冯夫人也给她准备了一个院子,紧挨着自己女儿阿欢,也拨了人伺候。
因陈郄身边有自己得用的人,就只点了几个在屋外伺候的。
这院子,一个抵陈郄一大堆丫鬟婆子一起住的内院了。
陈郄在冯府住了一日,因换了地方有些失眠,早晨又早早起身,着实有些困顿。
不过今日来客较多,再困也不能显现出来,少不得也得要拿井水来提一提神,也还得涂些胭脂把神色提得更好。
傅家表妹是跟着陈郄的,不过住在侧室里,这会儿也在梳妆,两边难得的安静。
随后比陈郄起得更早的阿欢,在陈郄还在梳妆的时候,就已经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跑来了,“陈姐姐可是装扮好了?”
装扮好的陈郄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还是傅家表妹激动道:“姐姐平时就是太素淡了,今日这般才看得出好看来。”
平时里,陈郄嫌弃麻烦,头发多是用一根簪子挽着头发足矣,哪像今日满脑袋的金银珠宝装着,“可别说,沉死我了,幸好只戴一回,要天天戴,可不得要人命了。”
知道高门大户里有许多爱美姑娘都天天愿意这么戴的冯阿欢就捂着嘴笑了,“日后姐姐说不得要天天戴这些呢。”
陈郄要再嫁,阿欢就觉得一定是会嫁到好人家的,好人家里的媳妇,出门见客代表着夫家的颜面,又哪里简单得去。
陈郄忍不住捏了捏阿欢的脸,笑眯眯道:“就你胡说,也不知羞。”
恰好这时冯夫人身边的丫鬟前来请陈郄带着两姐妹出去见人,陈郄也不好再捏人脸蛋,转而把人手挽手的,跟傅家表妹和阿欢道:“我们走吧。”
三姐妹走在一道,虽身高有不同,但都盛装而出,就身后的丫鬟们瞧着,也都觉得养眼。
阿欢跟陈郄高兴地叽叽喳喳,“今日来的都是母亲相熟的几位姐妹,陈姐姐也不用怕,小时候姐姐也跟她们相熟呢。”
陈郄从小就不知道怕是怎么写,就算自己没原身的记忆,记不起这些人是谁了,也能想出法子来知晓彼此的身份。
阿欢说是几个,要算下来也有十来家夫人的模样,陈郄扫了一眼,从面相上对彼此的性情也有了个粗略的看法。
冯夫人也不扭捏,直接就笑盈盈的把认义女之事就这么说了出来,“我是真喜欢郄娘这孩子,当初想着娶进门儿来当媳妇,只是两家终究是没这个缘分,如今折个中能收为义女,也算是满足了。”
虽然说古代两家联姻考虑得很多,但要得婆婆喜欢对儿媳而言,有时候比得丈夫喜欢还有用,冯夫人这么说也是为了体现对陈郄的真心喜欢。
当然,这是在这种封建愚昧的时代而言,要陈郄说,结婚就两个人的事儿,跟旁的人哪有一毛钱关系,要嫁个男人就是嫁一家子还不如不嫁,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
这要嫁人,嫁的该是喜欢自己自己喜欢之人,没道理嫁给喜欢自己之人的儿子,不然岂不是成了一出狗血乱、伦剧。
冯夫人这么说着,也只是个说头,陈郄在心里把这理论吐槽了个天。
傅家大夫人今日也在,还带着傅家大房的几个姑娘,闻言就笑着接话道:“冯妹妹这下子算是得偿所愿了。”
回头跟几家夫人道:“以往冯妹妹总是说自家才一个女儿,怕她孤单了,就想着再要一个,差点把我们郄娘讨到自家养了去,可被我们家老太爷怪了好几回。”
冯夫人也接着笑道:“傅姐姐可别笑话我,郄娘本也该是我家的,你瞧如今还不是叫我一声娘了。”
诸位夫人心里怎么想的旁人不知,但此时说的都是喜庆的话,“也是冯姐姐(妹妹)跟郄娘有这份母女缘分。”
随后陈郄就被一顿猛夸,被说得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女儿了,搞得陈郄忍不住脸红。
冯夫人为表现得对陈郄的重视,更是一个一个的给陈郄介绍过去,让陈郄收礼都收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如此就算陈郄记不得人了,这会儿也把这些夫人及身边带着的姑娘记得清清楚楚。
等着一圈走完,陈郄才被放过,被允带上这些夫人带来的姑娘去另外一处早安排好的凉亭边玩耍。
小姑娘们一离开了母亲,立马就变得活泼起来,对上陈郄也满是稀奇。
有性子不做作的,直接就开了问,“陈姐姐,你怎么赢的十八间铺子?我哥哥说你赌技了得,可是真的?”
陈郄眯着眼睛笑,还没说话,傅家表妹就开了口,“哪有什么赌技啊,就是宁西侯世子特别好骗嘛。”
后院里的姑娘们对宁西侯世子的看法还停留在坏人上,哪还知道这坏人还笨,尤有些不信,“那么坏个人,怎的就会笨了?”
傅家表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哪有外面传得厉害?就是脑子有些简单,别人说什么都信,又争强好胜得很,其他的瞧着也没伤天害理过,有点傻不溜秋的糊涂蛋。”
姑娘们有时候比谁都刻薄,但有时候也比谁都心软,听这么一说,也是因跟宁西侯世子没仇,纷纷为人之前的不靠谱找理由了,“唉,也是世子生母去得早,不然哪有这种事呢。”
“就是就是,我听说世子他舅舅当年在战场上也算力挽狂澜,最后为国捐躯,这般人家出来的,又能坏到哪去?”有一个姑娘这么道。
还有知道得更多,少不得扯到宫里去了,“哼,就他家,后来的仗着家里有个娘娘在宫里,抢了世子进宫给陛下当侍卫的机会,倒是把自己儿子塞进去了,当别人看不出来呢。”
“可不是,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看看谁家那两个,后娘一进门,出门都少了,日后还不知能嫁谁家呢。”有个姑娘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