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你是活够了吧?”许大炮突地一拍桌子,“当今圣上的事,也是你们能评头论足的吗?能让你们在这市井之中,评头论足,便足以说明,这位新帝,是昏是庸!秦氏当政以来,你们敢这样谈论皇家之事吗”
八字胡被他骂得面色一红,讪讪道:“你说的对!罢了,不说了!”
“你们说,顾家,还有活口吗?”顾九轻咳一声,主动挑起话题。
“顾九思不是被人救走了嘛!”胖子回。
“就只剩一个顾九思?”顾九又问。
“也不是!”胖子摇头,“当日从顾家逃出来的家丁,也有几个,但是顾家人,应该都死了!毕竟,圣上要杀的,就是顾家人,家中奴仆,若是逃得快些,倒还能保条命!”
“那些家丁受过惊吓之后,都快疯了!”八字胡显然也是个爱吹爱聊的,忍不住又要插嘴,被许大炮瞪了一眼,又把话咽回去。
许大炮闷头喝酒,然而心情烦躁,喝到一半,便将酒杯重重一摔,转身走出去。
顾九目送他离开,仍窝在那里听人闲聊,过了一会儿,推说要去茅房,起身走了出去。
她出了门,径直往许大炮所去的方向追,在同福里附近的一处小院门,她停了下来。
这里,是许大炮的家。
她本来并不知道,只是后来,听说许大炮的身份之后,便难免会关注这个人。
这一关注,她就发现,这人其实是冥星的密友,两人闲来无事时,常会相邀到同福里喝一杯小酒,聊聊天,说说话。
也是因为冥星,她知道许大炮的家,就在同福里对面。
她深吸一口气,左右看了看,敲响院门。
“谁啊!”许大炮的声音传出来。
顾九没吭声,只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竹筒,顺着许大炮的门缝塞进去,在他出来之前,她快步离开。
许大炮连叫了几声,没人回应,这边趿拉着鞋慢吞吞走出来。
看见门缝里多了一个竹筒,他怔了怔,捡在手中,又打开门向外瞧了瞧。
外面寂无一人。
他忙将门闩好,跑回到屋中,飞快打开竹筒。
“搞什么?”许大炮惊呆了,喃喃的骂了句,“我X,戏耍老子啊!”
小巷的某处角落里,顾九屏息静气,目光死死盯住许大炮家的大门。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门前仍没有出现她想像中的人的身影。
顾九有点懵。
她表现得那样明显,厉风又是那样精明的人,不会看不出,她一直吵着要出来的目的,无非就是给宫中的人传递情报。
可是,他居然没有派人跟过来……
她站在那里,原本清晰的大脑,此时又慢慢的变得混乱……
难道,她猜错了?
难道,厉风,不是楚殒然?
其实,她本来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厉风就是楚殒然。
实际上,从厉风个人身上,她其实并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现代时邪气残忍杀人连眼都不眨的楚殒然,跟她身边这个病弱温柔的翩翩公子,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也因此,在这场剧变之前,她从来没有对厉风产生丝毫的怀疑。
但事情发生后,有太多的疑点,都指向了厉风。
首先,他是唯一一个,跟云依依有过接触的人。
那场酒醉,现在想来,顾九还是觉得迷糊。
事实上,在那种情形下,她满心警觉,一心想带着云依依离开,根本就不会喝醉酒。
她心里很清楚,云依依的真实面目,一旦暴露,将会引起多么可怕的后果!
可是,她越是紧张,越是警醒,反而,越喝得大醉,醉到人事不醒,完全记不得在醉酒后的那段时间里,厉风和云依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后,她反复回忆,总觉得那场酒醉太过蹊跷,简直有被人催眠的混沌感。
只是,因为对方是厉风,是她冒着生命危险,从药人监里救出的人,所以,她轻易的就将那个念头掐灭了。
后来,便是她在治愈云北冥之后,云依依这个人格,始终不肯离开。
她初时以为,是因为她有未了的心愿。
可后来越是深思,越觉得毛骨悚然。
这个人格,如此依恋厉风,除却本人的痴念之外,很有可能,是对方已对她动了手脚,攻破了她的心穴。
而朱宝儿,则按着楚殒然的指示,启动了早已设置在云依依意念之中的心锚。
心锚被拉动,云依依不再是云依依,她变成了复仇之魔,心中嗜血之念汹涌,这才致灭门惨案发生。
惨案发生之时,她便已想通了上面的问题。
然而,她却一直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