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岂不是露了馅?
妞妞倒是一声不响的,站在门口细细地瞅了瞅,还用手指在上面轻轻弹了两
下。见娘往这边瞄着,就抿着嘴笑了笑。
吓得她赶紧把闺女哄进屋里,说发糖吃。
心说,这么快就被妞妞发现了?
咱闺女的眼睛可真亮啊。
*
“元旦”终于来到了。
一大早,叶抒文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还未进门,就发现了端倪。
门枕石换了?
进了院子,听甜甜一讲才得知了原委。
他进屋瞅了瞅,发现家里也变了个样子。
当门那条几上的香炉和净瓶都不见了,墙上挂的中堂字画也收了起来,变成了
一副伟人像。山墙上,那一排大镜框也不见了,光秃秃的,只剩下几颗钉子。东间
里的雕花木榻上,也蒙上了一层格子布,还有一些古香古色的小物件也不见了踪影。
“抒文,爹那边也收拾一下吧?”
“好,我去跟爹说一声……”
“还有啊,春娃这琴怕是不能再练了,得先停下来……”
“唔?”
“……娃娃们练琴时,那声音太响了,关着门也掩不住……若被人听见了,惹来麻
烦不说,怕是连琴都保不住……”
“唔……有这么严重?”
“嗯,怕是比这还要严重呢……”
“……”
叶抒文沉默了半响。
甜甜提到的那场大运动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受到影响的不光是大人,就连孩
子们都被裹了进去?
想着春娃和妞妞,心里又是一紧。
去年秋天,妞妞上学了。
中考,在班里考了第一名,聪明着呢。可运动一起,学校里的教学秩序怕会受
到影响。甜甜说,要不就她自个儿来教吧?
反正,孩子的学习不能耽误了。
还有春娃,读初一了,正是调皮捣蛋的年龄。
到时候,怕是管不住了。
他跟甜甜说,实在不行就转到部队上的子弟中学去。那边离市区远一些,也相
对封闭一些,受外界冲击也小一些。
况且,春娃想考文艺兵,在那边先露露脸也好。
关于孩子们的未来,俩人谈了好一会儿。
直到秋娃“嗒嗒嗒”地跑进来,张着小嘴喊着“爹,娘,姥姥说开饭啦!”,二人
才停了下来。
甜甜一把抱起秋娃。
心说,还是这个小家伙幸运啊!
等他长大时,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吃了午饭,一家人去了大宅那边。
抒文跟爹坐在书房里,关起门来细细说了一通。叶茂才听了,考虑了片刻,才
缓缓地说道:“文儿,让你媳妇过来帮忙吧?她咋说,爹和你娘就咋办……”
“好的,爹!”抒文点了点头。
甜甜比他懂得多,由她来提醒着,就放心多了。
*
元月二号,正赶上星期天。
下午,梁老师来教琴了。
春娃和妞妞规规矩矩地坐着,弹得很认真。
徐甜甜在外面听着,真不想让孩子们停下来。
可不停下来,又能咋办?
除非能把这琴声盖住,一点声响也没有。
下课后,梁老师听陈阿姨一说,楞了一下。
说心里话,她也舍不得放弃。
这练琴跟别的不同,一旦停下来,手就生了。小孩子的指关节硬了之后,日后
再想捡起来可就难了。
她想了想,就说了个法子。
说钢琴可以消音,在琴键下面加个弱音器就成。以后孩子们练琴时,把门窗都
关好,外面就听不到任何动静了。
徐甜甜一听,赶紧点了头。
公爹这边院子大,只要孩子们不往外说,外面是很难发现的。
抒文听了,也舒了口气。
在音乐方面,春娃颇有天赋。就这么丢下了,还真是可惜。
好在,这个问题算是解决了。
接下来,就是帮婆婆收拾屋子。
那些字画都收了起来。
一幅一幅地卷好了,套上布套,装进木匣子里,封存起来。旧照片也都收了起
来,用油布裹着,搁进了陶罐里。还有那些老物件,也一样一样地包好了,搁在了
箱子里。
值钱的东西都藏在了夹壁里。
还几个箱子,里面搁着几个大花瓶,实在是没地方放。
公爹说,干脆在院子里挖个坑埋下去吧。
书房里,那些成摞的线装书,都收了起来。
用牛皮纸包好后,装在木箱子里。原想着都搬到阁楼上,藏着。可徐甜甜还是
不放心,说一部分搬到她那边去吧?这样更保险一些。
几个人忙了半个多月,才算收拾停当。
徐甜甜把里外都检查了一番。
还把窗户上的那些白纱帘也卸了下来,全部换成了灰棉布的。
见婆婆噘着嘴,就笑着说道:“娘,这个挂着太显眼了,还带着浓厚的小资阶
级情调……外人站在街上,远远地就能看到咱家二楼的窗户……”
婆婆听了,这才作罢。
楼下的那些雕花家具,也都挪到后面的库房里去了,全部换成了过去佣人房间
里的方桌和板凳。屋子显得空落落的,也格外朴素。
猛一下,婆婆很不习惯。
徐甜甜宽慰了几句。
心说,习惯成自然,总比被人家拉走了要强吧?
到时候,可是哭都来不及了。
最后,还让公爹把那张军属门牌挂在了院门上。
这是民政部门给颁发的,怕是能起点作用吧?等回去后,她家的那块也得贴在
门楣上。红底黄字,可是显眼得很。
这时候,快过年了。
趁着年节,徐永泰回了趟县里。
把院子里外都收拾了一通。
章存林那边也是如此。
除夕之夜,他把几个儿子都叫到跟前,细细叮嘱了一番。还特别强调说,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