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心里也有点纳闷。
启铭侄儿这是咋了?
说好的回乡,咋一连两天未见人影?
搞得爹也上了火。
后来,他实在忍不住了,就瞅了个空档去了老二家。
章存林见大哥来了,自然很热情。
他知道大哥是个老实人,对爹娘孝顺不说,对他这个兄弟也很照顾。
当年娃他娘走得早,几个娃年龄又小,大儿媳妇又不立事,全靠娘和嫂子出面照应着,对大哥一家也是心存感激。
见大哥问起启铭的事,就实话实说,毫无隐瞒。
他不想袒护着儿子,也心知不可再生出事端来。
这两日,对儿子迟迟未抱宝儿回乡,也存有疑虑。可一来忙着去识字班,二来也希望儿子能避避风头再说,就把这事给搁下了。
现在忽然听到爹给启铭捎了话,可启铭却未返乡。
立马觉得不对劲儿。
爹那话里的意思,大哥可能不觉得,可他却品出了味儿。这是想让启铭带着一家人回来啊?可“和离”之事才了,这么做不是存心找茬吗?
想着徐永泰的性子,他立马把那桩“趣闻”与启铭联系了起来。
事情太过蹊跷。
如果爹没这一出,他还想不到。
可爹这么一掺和,那启铭本是个胆大的,外加上那女生学一闹腾,十有八.九就昏了头了。
抱着儿子,携带娇妻衣锦还乡?
那徐永泰知道了,还能愿意?
章存林是个见过世面的,也知道徐永泰难缠。
可爹和启铭哪晓得他的厉害?
那徐家湾离县城不过十几里地,徐永泰去趟城里就跟玩似的。保不住他找人暗里盯着启铭,就等着他搞小动作呢?
可想归想,这事情还没确定。
目前,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章存林压下心头的不安。
听说爹上火了,满嘴起泡,心知爹也犯了疑。他赶紧跟着大哥去家里看了看,让爹趁热喝了药,躺着好好休息。
他出了大哥家,抬脚进了章存贵家的院子。
这会儿,存贵兄弟刚从镇上回来。
见老哥打听那桩“趣闻“,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存林哥,这事我也听说了。你可知道那对回乡探亲的年轻人住在哪家客栈?”
“……住在哪家?”章存林心里一阵紧张。
“同乡客栈……”章存贵压低了嗓门说道。
章存林一听,就明白了。
这正是启铭和那个女学生入住的客栈。也就是说遭到“粪袭”的那对年轻人,十有八.九就是启铭他们?
“……是启铭?”他试探着问道。
“嗯……”章存贵点了点头。
他经常给人写状子,对细节一向关注。听到这桩八卦就觉得蹊跷,侧面一打听,就摸清了事情的原委。
章存林心生感激。
他明白,这事存贵早就知道了。可他却一直封锁着消息,生怕对章家有任何不利。他冲着存贵拱了拱手,说道:“这事……多亏了存贵兄弟在暗里照应,哥真是感激不尽……”
说着,就把老爷子给启铭捎话的事,透露了一二。
章存贵见存林老哥也是个明白人,就把话说开了。
他神情严肃地说道:“存林哥,你给侄儿好好说道说道,万不可再寻事了……这可关乎着整个章家的脸面……”
“存贵兄弟,你就放心吧,启铭那边由我来管着,再也不让你大伯插手了……”章存林下了决心。
他知道这事无法追究。
没凭没据的,找谁去?
可看这行事的手段,这一回并未直接针对启铭,也未公开宣扬,不过是发了个警告而已。
这恐怕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让了一步。
否则,那边早就把启铭给收拾了,哪还用等到今天?
而章存贵因为这事,还专门卜了一卦。
可那卦象却把他吓了一跳。
“乱世方定,南方之事不利于章家,唯有三十年后方解……”这里面的玄机,他虽然猜不透,可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有的。
于是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存林哥,兄弟日前卜了一卦……那卦象里透着一股玄机,唯有和那边彻底撇清了关系,方可破解……”
章存林一听,也瞪大了眼睛。
他细细地忖了忖,觉得存贵的话也不无道理。
那边,一大家子要去海外发展,不再回来了。他听启安提到过,那边与这边可是两个天地,日后若翻起老账来,还真说不清楚。
也唯有趁着现在脱清了关系,才能避免将来有人拿这个来说事。
可孙儿到底是启铭的骨血,就这么搁在外面不认了?
听存贵话里的意思,三十年后方解。
也就是话说,要等到三十年后再认回来也不迟?
而章存贵正是这个意思。
按照他的想法,这仨人最好是赶紧走,孙儿也不要进村了。
如果存林老哥和大伯父想娃,就悄悄去县城里瞧瞧得了。还有,万不可见那个女的,否则这卦象还是无解。
章存林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存贵兄弟一向是个严谨的,也从不信口开河。
这宝儿入籍之事,就往后缓缓吧。
第20章 金手指
*
这天下午,章存林没去识字班。
他打着进城给爹看病的旗号,和爹一起乘坐马车赶往县城。
到了城里,太阳都快落山了。
他派人去了那家客栈,给启铭捎了话,让他抱着宝儿来客栈附近的“喜来面馆”一趟。还特别强调说不可带其他人,否则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章启铭听了,唬了一跳。
爹和爷爷莫名进了城,难道是听说了那事?
那天,淑娟受了惊吓,回来后洗澡又受了凉,结果就一直卧病在床。这么一来,宝儿回乡之事也给耽搁了。
他本打算等淑娟好一些,就再次返乡。
因为怕家里怀疑,也未敢提起。
可爹这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一时想不明白,可也不敢违抗。
于是,就抱着儿子去了面馆。
到了那里,爹和爷爷果然在坐。
见了宝儿,二老自然舍不得撒手,说孩子长得像他。可爹接下来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令他震惊不已。
“宝儿不得回乡,三十年后方可入籍?”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连问了三遍,见爹一口咬定,也不禁慌了神。
这究竟算哪门子事?
可爹一脸严肃,爷爷也闭口不谈。
他知道族里起了变化。
难道是由“泼粪之事”引发的?可爹和爷爷都说,村里并不知道这事与章家有关,也没有任何风声透露出来,所以莫要再提起了。
既然与此无关,可宝儿为何不能返乡?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可怜巴巴地瞅着爷爷。
最后,爷爷实在抗不过了,才吐了口:“启铭,莫要再问了,这是宝儿的命相决定的……”
章启铭感到哭笑不得。
乡里搞封建迷信不假,可还未到这种地步吧?
他喊了声爷爷,可爷爷也板着脸,嘴里叨叨着:“启铭啊,族里也不是不认,就是多等个三十年而已,那时宝儿正好三十岁,俗话说三十而立,到那时候,让他爷给他好好操办一下,这入籍之事,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章启铭见和爹、和爷爷都说不通,心知入籍无望。
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爹虽然一向刻板,可心里还是疼他的。而爷爷就更不用说了,一直把他捧在手心里,生怕他受一丁点儿委屈。
可今儿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