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爷见他软硬不吃, 愤然道:“那你究竟想要如何?!”
燕绥笑了笑:“儿子私以为,父王和王妃,现在应当在换草贴的路上。”
老王爷愤恨看着他,确定他分毫不为所动,悻悻喝道:“去把王妃叫来。”
老王爷这人虽说无比奇葩,但是倒也光棍,认清斗不过儿子的现实之后,利落取过草贴地叫上胡王妃,一并坐上马车去了沈府。
他最近专注打自己脸,先是要一改自己当初的命令,要把沈蓉撵走,还放话出来坚决不会让沈蓉进门,现在又得亲自上门提亲,无形中他都能感觉自己脸都肿了一圈。
沈家人见到他也没什么好脸色,沈瑜主动问道:“老王爷又有何事?”
老王爷这人还是有一点好处的——脸皮厚,两边要成亲家的事已成定局,他也无能左右,索性强撑起一个笑脸来,硬堆出满脸坦率来,嘴上说着场面话:“我听说贵府姑娘玲珑剔透,端方慧秀,我想替家中儿子聘娶...”
沈瑜淡淡道:“老王爷千万别这么说,贵府是何等身份,我们穷门小户高攀不起。”
老王爷脸色一滞,胡王妃见他快要江郎才尽了,上下打量沈蓉几眼,心里不住地往下沉,脸上仍是强撑着笑道;“自古结亲都是看品貌的,我一见沈姑娘便喜欢得紧了,这回来已经带上了我们王爷的草贴,若贵府不嫌我们府上事情繁多,我便腆颜提个请求,用我们王爷的草贴,换一换沈姑娘的草贴,两家方能坐定秦晋之好。”
沈蓉假装低头,沈瑜别有深意地道:“王府的事情确实繁多啊。”
胡王妃有些尴尬,看了眼老王爷,他这才接了话,一拱手道:“早上是那贱婢自做的主张,无事生非,我和王妃都不知情,她一回去我们已经重罚过了,如有得罪之处,还请沈老爷见谅。别的我不敢说,但贵府姑娘嫁到我们王府,我和王妃绝不会让她受星点委屈。”
最后一句话就是沈蓉都差点嗤笑出来,沈瑜更是没忍住扬了扬嘴角,仍旧拿着架子道:“我们沈家就这么一个独女,我也不忍她嫁的太早。”
老王爷还能怎么办,只得赔笑道:“女大当嫁,沈老爷这个做爹的总不能看顾女儿一辈子,还是找个好人家托付,咱们做长辈的,也只能帮晚辈尽这点心了。”
沈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啊,咱们年纪也大了,只能在婚事上帮儿女们操操心了。”
老王爷给刺的面皮子抽搐,沈瑜又淡淡道:“说来贵府女官特特过来验身我才想到一件事,王爷的身子可康健否?用不用找人也查查看?”
老王爷深吸了口气道:“沈老爷放心,犬子的身子骨没问题,这点我还是敢打包票的。”
沈瑜见挤兑的差不多,心里的恶气才稍稍出了点,取出备好的沈蓉的草贴:“这是我们家蓉儿的草贴,老王爷请看看。”
老王爷翻看了会儿,两家换了草贴,彼此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老王爷这才带着老王妃告辞离去,沈蓉烦躁地捶了捶腰:“早这样不就完了吗?非得没事找事。”
沈瑜又道:“你未来公公是个拎不清的,好在胡王妃瞧着还可以,不过她是继母,又出身宗室,以后应当也碍不着你什么。”
沈蓉倒不是很有所谓,公公可比婆婆好打发多了。
换完草贴之后就要开始正式的三书六礼的,说来比较搞笑的是,虽然三书六礼都为了两个晚辈的最终结合,但是实际上两人能参与的只有最后的拜堂成亲,其他事都是由长辈负责的。
不过燕绥也没闲着就是了,他最近在努力帮沈蓉刷人气,如果用现代的词汇来形容的话,他已经帮沈蓉买了好几波热搜,蜀地百姓既不知道沈蓉是谁,又没跟她接触过,更不会知道她为人如何,所以只能听这些流言,流言把沈蓉尬吹的貌美如花堪比九天仙女,机智果敢宛如木兰在世,而且还是他们王爷的救命恩人,生生立了一个奇女子人设,于是蜀地人民对沈蓉的好感度蹭蹭往上走,圣旨的事已经彻底过了热度,几乎没人再提了。
她瞧得叹为观止,燕绥要是搁在现代,绝壁是混娱乐圈的好材料,都懂得立人设转移热点了。
沈瑜和沈幕就开始为沈蓉的聘礼发起愁来,要是原来的沈家自然好办,现在两家就是掏空家底都攀不上王府的门第,幸好燕绥及时出面,送了张嫁妆单子过来。
沈蓉知道他把朝廷送来的东西扣住了,不过看着厚厚一沓单子就惊了:“朝廷陪送了这么多东西?”除了珠宝衣裳手势古董字画什么的,竟然还有庄子铺面田地,最可怕的是还陪送了一个小山头。
燕绥瞧了几眼,轻描淡写地哦了声:“我又添了些。”
沈蓉给整的更纠结了,摇摇头道:“扣下朝廷的那些够我用了,你的你拿回去吧。”总不能还没成亲呢就欠人家这么多。
“你跟我还用得着客气?”他沉吟道:“虽说我不在意这个,但是世人多是如此势力,嫁妆也是整个婚礼的一部分,你若是少了,难保以后不会被人诟病。”
沈蓉心头一动,低声道:“多谢。”
燕绥道:“我五天后要启程去黔地土司那里一趟,你跟我一道去吧。”
其实他早就该去了,不过这几天忙着婚事一直没有办成,上回他出门办事沈蓉就险些被赶走,谁知道这回他出去又有什么幺蛾子,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小甜枣带在身边为好。
沈蓉其实也挺想趁着没结婚出去浪一圈的,不过还是迟疑道:“咱们俩可是婚礼的主角儿,就这么跑了不太好吧?”
燕绥无所谓道:“敢在成亲之前回来便可,反正三书六礼的事自有旁人打点操心。”
沈蓉一想也是,古代又不是现代,有的时候结婚的事子女别说是参与了,甚至连发言权都没有,她点头应了:“成啊,不过我怎么跟你出去?”
燕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没过两天燕绥就送了套男装出来,沈蓉平常都喜穿宽松些的衣裳,也不知道他怎么挑的,明明是男装,腰部却十分紧窄,一穿上就能显出跌宕起伏的曲线来,搞得跟某种奇怪的制服play似的。
燕绥只瞧了一眼就大为欣赏:“这衣裳不错,你就在我身边充做军师吧。”
沈蓉囧了:“你确定是军师而不是你金屋藏的娇吗?”胸口...这么大,谁会相信是男人啊!
燕绥挑唇一笑:“这么说也无不可。”
沈蓉无语地摇摇头,转身去把自己收拾好的包袱取出来,沈瑜本来对她要和燕绥一起出去还有些微词,不过后来大概是觉着自己有微词也没用,而且最近蜀地事情实在不少,两人出去散散也好,于是就没再说了,只叮嘱她别婚前做些逾越之事。
燕绥的马车极宽敞舒适,跟一座移动的房子似的,里头甚至还镶嵌了十八个小抽屉,放了些酒水零嘴巾子帕子之类的东西,坐在上头也宽敞舒适不颠簸,她一上车便忍不住赞道:“这马车真不错。”
燕绥紧随她后面上了车,坐在毛茸茸的羊毛毯子上:“特地为你赶制的,你喜欢就好。”他顿了下又道:“以后你嫁进来,这便是你的座驾了。”
他一说话嫁进来什么的沈蓉又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两人这样出去算不算蜜月?可是蜜月一般不都是婚后出去,那什么吗...…
她想着想着脸上不知不觉带了点出来,突然腰上一紧,被他带到自己怀里,他勾着唇角笑,他伸手刮了刮她耳垂:“阿笑,我发现你最近总是露出这幅表情,你在想什么呢?”
第73章 第 73章
沈蓉脸上僵了一下,不自在地别开头:“能, 能想什么, 就是最近这些事呗。”
燕绥捏了捏她的耳珠:“想最近的事能想到脸红?”
沈蓉总不能说方才在想一些不和谐的事, 拢了拢头发, 借着这个动作遮掩一二:“我没脸红, 你瞧错了。”
燕绥突然凑近了, 一张俊脸无限放大:“真没有?”
沈蓉给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一翻身差点栽下去,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 她一手撑在羊皮毯子上也没摔着, 一抬眼却见他直愣愣地瞧着自己,她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男子的衣襟本来就不是很适合女子穿, 这么挪来动去衣襟已经散开一点,衬得胸前的堆雪越发酥软挺拔。
她哎呦了声, 慌慌张张地遮住前襟, 这边才堪堪整理好, 他猝不及防欺身压下来, 嘴唇衔住她的一瓣嘴唇, 轻轻地吸吮起来, 她就觉着身子一沉, 被他压的牢牢的。
沈蓉觉得这姿势简直是...要外人看了指不定以为两人在玩马车play!她给自己开出的脑洞硬生生吓了个激灵, 嘴里含糊了几声, 忙去推他的肩膀。
燕绥微微抬起身子, 幽幽道:“阿笑,你是不是又在想奇怪的事了?”
沈蓉对他新点亮的读脸技能表示震惊,磕巴了下才道:“没,没想什么。”才没想那些婚后才能做的事情呢。
燕绥的读脸技能显然也是一日千里,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对你...恩?”
沈蓉又一次震惊了,在心里擦了声,正要翻身起来,不过被他锢住腰肢压在身下,他撇嘴笑道:“我本来没想做什么的,瞧你这神情,若是我不做些什么,倒显得我多无能似的。”
他是极喜欢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说完故意伸手按上了她的后腰,本想逗逗她的,沈蓉身子木了下,甚至能隔着衣料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她忙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忙乱之间地想要把他顶开:“你克制一下,别闹了,外面还有人呢,让人听见了成何体统!”
燕绥本来没动那份心思,给她挨挨蹭蹭几下竟气血上涌,立时起了些不对的反应,他撑着身子在她上方,她立时就觉着被什么戳了一下似的,也僵着身子不敢乱动了,他却不依不饶起来,挺直的鼻梁沿着她脸颊划过,在她脖颈间轻轻嗅闻着,底下声音似嗔怪似抱怨:“阿笑,你又招我。”
他似乎咬了咬牙:“早晚让你招出毛病来。”
可怜沈蓉明明是个司机还得假装不会开车,不自在地别过头:“我招你什么了?你有毛病也别赖我!”
当初亲事没定,燕绥不敢胡来,现在她人眼瞧着就要落自己兜里了,他也比往日恣意许多,用腿顶开她的膝盖,在她双腿内侧厮磨着:“感觉到了吗?”
沈蓉真的想摔剧本,这戏演不下去了啊喂!
她心里苦逼,脸上还是不得不装出一脸清纯小白花样,故意埋汰他:“是你的佩剑吗?你怎么老把它带在身上啊?你的毛病是老把佩剑戴在身上膈出来的吗?”
燕绥怔了下才想到上回‘佩剑’的事,给她问的窘迫了下,又很快从容起来,嘴上一本正经,眼底笑意闪烁:“是啊,但是我又没法不戴它,所以阿笑你帮帮我,好不好?”
自己装的纯,跪着也要装完。沈蓉硬着头皮,笑的有点狰狞:“好啊,要我帮你把它折了吗?”
燕绥:“...”
他干咳了声:“也不用这么...极端,你伸手摸摸它,摸它一会儿就自然不膈人了。”
沈蓉:“...”
他不知怎么想到了几句荤话儿,腻在她耳边笑道:“它寻常也不这么膈人,见着心上人才这样冲动的,一般硬挺起来的佩剑要插.进剑鞘里才能彻底消停,旁的法子只能纾解一二。”
他说着说着突然想到沈家如今除了沈瑜和沈幕就没有别的女性长辈了,男人的话还能靠耳濡目染,可她是个姑娘,房中事谁来教她?他于是就萌生了给未来媳妇做X教育启蒙的念头,免得洞房的时候吓到她,再留下什么不好的回忆那就太糟糕了。
当然燕绥不会承认他其实是想体会一把调.教未来媳妇的乐趣~~~
正打算搞养成的锤哥并没有想到他媳妇跟他一样是个老司机,佩剑剑鞘什么的一下子就秒懂了,秒懂不代表她脸皮有锤哥那么厚啊!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被调戏的呆愣愣地不知所措,燕绥瞧她这模样也挺可爱的,在她唇角亲了下:“你知道我要找的剑鞘在哪吗?”
沈蓉忍无可忍,一下子翻身而起,慌慌张张地跳出了马车,临出去的时候还饱含惊恐地看了燕绥一眼。谁说古人保守,掉起节操来比现代人还特么吓人!
燕绥看把她吓着了,也在车里反思是不是闹过头了。
车外负责护送的阿李满面叹息地看了眼惊恐逃窜的后边马车上的沈蓉,王爷,您太心急了啊,瞧瞧把沈姑娘都给吓成什么样了。
后面的马车是燕绥特意派来给沈蓉使唤的仆妇,有个瞧着年长稳妥的姑姑见她急慌慌地跑进来,提醒道:“姑娘和王爷青春年少,情分好这是好事,不过也不能老是腻在一处,咱们倒觉着没什么,有人瞧见了难免背后嚼舌根。”
沈蓉一想也是,而且她算是怕了燕绥了,点头道:“冯姑姑说的很是。”于是接下来她就一直缩在后面的马车里。
冯姑姑还伺候过小时候的燕绥,很得他信任,不然也不会被派来服侍沈蓉,出言提醒也是好意,见她应了这才笑了笑不说什么了。
沈蓉想到沈瑜的叮嘱,犹豫道:“我以后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妥当的,还请姑姑从旁提点一二。”
冯姑姑一怔,又笑道;“提点不敢说,但只要我知道的,对姑娘定然知无不言。”她把一些王府的礼数细细说了,又宽慰道:“我瞧姑娘礼数得体,婚后多留心些不会出岔子的。”
用晚膳的时候燕绥才过来笑道:“阿笑,别闹别扭了,咱们去用晚膳吧。”
沈蓉给调戏的看见他就想翻白眼,就着他的手跳下马车:“在驿馆吃?”
燕绥点了点头,蜀地的驿馆福利丰厚,食材也颇为丰盛,作为一个厨娘见到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沈蓉瞧得手痒心痒,但又怕人说道未来王妃下厨做饭有失体面之类的话,只得遗憾忍住了,想她当年在京城的时候都没这么绷着,现在在他跟前反倒有些拘谨。
燕绥一直陪在她身边,瞧见她先是跃跃欲试,随即又略带遗憾地在椅子里坐定了,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他迟疑着往她腰臀处看了眼;“是坐太久了...那里疼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他最近说个什么都能扯到不和谐的地方,沈蓉喝了口茶没搭理他,犹豫了下才道:“你觉着驿馆的饭菜能吃得惯吗?”
燕绥闻弦歌而知雅意:“驿馆的饭菜都是那般味道,你要下厨吗?”
沈蓉道:“我想来着...就怕不太好。”
燕绥失笑道:“这有什么,只要你别累着。”
对于一个爱好做菜的人来说,做菜当然不会累,不仅不累还是一种享受,她得了燕绥的允准就下厨房忙活去了,先是找出熟牛肉,牛舌牛肚这些菜切成薄片,用白芝麻辣椒麻油等食材做为调料往上一淋,一道麻辣鲜香的夫妻肺片就做好了。
她又翻出里脊来,用蛋黄和面粉裹炸了,调出酸甜的汁水一汆,最后把糖醋里脊放到白瓷盘里,别有雅趣地雕了一朵萝卜花。她趁着炸里脊的时候又焖了一道香辣虾,里面放了红薯山药之类的衬菜。
趁着三道硬菜做的差不多的时候,她快手炒了两道素菜,一桌菜便备齐了,她一挥手命人端下去,放下攀膊理了理衣裳才出了厨房。
燕绥偏爱鱼虾之类的,夹了只虾子尝了,怀念道:“好些时候都没吃你做的菜了。”
沈蓉在他身边坐了:“最近一直忙叨叨的,哪有时间给做饭?”她又不无遗憾地道:“今天时间还是有些紧了,不然能做几道蒸菜呢。”
她说完正要夹一只虾,冯姑姑恰巧端了汤菜上来,十分温和地看了她一眼,沈蓉当即反应过来,剥好虾子给他:“你吃你吃。”
燕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