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提这个沈蓉心里的那点火气就散了,差点笑场,略抬了抬手,止住了几个女兵的拉扯动作,古怪地笑着问了句:“那信物王爷现在是还留着不假,可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当年救下王爷不假,可是为了抢功,连那块玉佩也暗示是你落下的,幸好王爷没信你的鬼话,你竟还有脸提这个?”
是真是假顾青心里没点逼数吗?
顾青见她如此说,就知道燕绥什么事都没瞒着她,脸上一片灰白的绝望,沈蓉正想命人把她带走,她突然哑着嗓子。语调里没了往日的温柔韵律,带着冷冷的嘲弄:“那玉佩不是我落下的不假,可王爷留着那玉佩多年,难道还不能说明情意吗?王妃以为,王爷对您的情意,比那玉佩主人如何?!”
果然女人最了解女人的疑心病...沈蓉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微微笑道:“不好意思,那玉佩就是我多年之前,救人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
顾青:“...”
沈蓉看着她震惊不可置信懵逼错愕惊慌混杂在一起的表情,在心里长长地出了口气。
爽!
她特地揽下这个差事为的就是看顾青这一刻的表情,对没错,她就是这样一个小心眼又记仇的女人,她看完之后心情大好,一挥手道:“把人带下去吧,我已经给长乐庵那边通知过了。”
顾青大概是还沉浸在不可置信中,被拖拽下去了都没反应,沈蓉心情颇好,由侍婢陪着回了正院,等了会儿才见燕绥回来,他脸色淡淡的,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顾府留不得了。”
沈蓉也没问为什么,总之顾巡抚肯定做了什么作死的事,只是迟疑道:“可是他好歹也是堂堂巡抚,你...”
燕绥沉吟道:“正因为他是巡抚,所以才留他不得。他原本在朝廷和烨王府之间左右逢源,只是那时我和朝廷还没彻底撕破脸,留一个缓和的也无妨,如今我准备在即,又才处置了顾青,他必然会倒向朝廷,此时蜀地绝不能有失。”
沈蓉听完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手:“你已经决定了?”
燕绥在她肩头拍了拍:“十年磨一剑,现今朝廷积弊已久,民怨沸腾,皇帝心思狭隘,只知算计忠臣,官场中人上下勾结,结党营私,正是天赐良机。”
沈蓉一直知道他有问鼎天下之心,心里也有所准备,可是事到临头还是有些着慌,他只得拍着她的脊背慢慢安抚:“我已准备多年,至少有八成把握。”
沈蓉点了点头,反手搂住他:“如果不成可别为着面子逞强,直接退回来吧,好歹你还有蜀地这块根据地呢。”
要是有人在军营里敢说这话,估计早就被拉出去砍了,偏偏燕绥觉着既感动又窝心,笑着应了:“就算为着见你也得回来,你可比面子重要多了。”
燕绥一向奉行的是快刀斩乱麻的原则,先命人查出了顾巡抚这些年贪污受贿专权舞弊等等不当之事,然后大刀阔斧的整治起来,不仅仅是顾家,蜀地好些左右摇摆的世家都在清算之列,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这是要有大动作了。
这么一整改他又忙的脚不沾地,沈蓉变着法地做好吃的慰劳他,像什么乌鸡栗子滋补汤,十全大补汤,红糖糯米藕,还有什么人参血燕窝每天就没断过,她生怕燕绥吃腻烦了,绞尽脑汁地想菜式,搞了许久自己也累的够呛,大姨妈都不规律起来。
临近年根,燕绥终于算是抽出一天的空闲了,就见沈蓉做了两碗奶酪一样的东西放在桌上,上面还洒了些蜜豆鲜果丁之类的东西,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沈蓉舀了一口吃了,把瓷碗往他那边推了推;“给,才做好的双皮奶,庄上早上送来的新鲜牛奶呢,我做了好几样酥皮点心在锅里蒸着呢,你也记得尝尝。”
燕绥倦怠地揉了揉眉心:“等我睡起来再吃。”
沈蓉暗搓搓地笑了,他还记着洞房时候被他差点折腾断老腰的大仇,见他满面疲惫,不住揉着眉心,故意挑这个时候逗他,伸出粉舌舔了下嘴唇,舔去唇边的奶渍,抛了个媚眼过去,又含了勺双皮奶在嘴里问他:“王爷~~确定要睡起来再吃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_(:з」∠)_明天或者后天正文应该能完结,么么哒~~
第91章 第 91章
燕绥:“...”
两人最近的忙的连轴转, 已经好几日没有为爱鼓掌过了, 燕绥给她撩拨的心头一乱。
呵,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他正琢磨着怎么小甜枣是不是开窍了, 目光一转, 又瞥见她眼底的得意神色, 心里暗笑,脸上还是得装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这有什么好确定的?睡之前吃的太多点心囤在胃肠里难消化, 睡起来吃正好。”
沈蓉故意一点点倒在他身上, 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肩头, 眨巴着大眼又送了几道秋波过去:“少吃一点又不碍着什么。”
燕绥心里美滋滋, 脸上还得装出一副正经老干部样:“阿笑,别闹了。”
沈蓉郁猝了, 虽然老公太需索无度不好, 但是老公半点反应没有,很容易让她怀疑自己的魅力啊, 明明是她想调戏一波,来个自己挑起的火自己不灭,可是燕绥一直不接招让她也很生气啊!女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
她一边琢磨着是不是今天穿的衣裳不对, 一边伸舌在他嘴角舔了下, 故意用软绵绵的声音道:“好吧,不吃就不吃,你...”
她话才说了一半, 整个人就被凌空抱起来,重重压倒在床上,她看着突然兴奋起来的燕绥:“你...”
刚才还一副性冷淡的样子,突然兴致高贵是为哪般!
燕绥一只手已经不规矩地从她褙子底下探了进去,勾唇笑道:“既然阿笑一力邀我吃,我不吃岂不是辜负你的心意?”
沈蓉气道:“我说的那是点心!”
燕绥隔着衣衫在莹软堆雪处不规矩的游移,又半轻不重地捏了下,歪着头露出个不怎么正经的笑容:“让我吃点心能挂到我身上来?”
他笑道:“这几天是我的不是,冷落了阿笑,放下,我会把这些天的都补回来。”
沈蓉听完觉得老腰哇凉哇凉的,他却懒得挨个解扣子,很有霸总范的用力一扯,褙子上的盘扣暴雨似的噼里啪啦打在地面。
她突然就觉着身上凉飕飕的:“我的衣服...唔。”
燕绥缠绵地亲吻了会儿,餍足地舔了舔唇:“回头让人再给你做十件。”
他见沈蓉有些冷的样子,抱着她把她塞进了被窝里,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等第三次的时候沈蓉已经开始后悔引火自.焚,第五次的时候沈蓉已经忘了后悔俩字怎么写,只知道呜呜呜的求饶,燕绥意犹未尽,见她眼角红肿,声音都有些哑了才放开她,在她腰上捏了捏,得了便宜还卖乖:“阿笑下回想让我吃你直说便是,不用说的那么委婉。”
沈蓉迷蒙着一双眼,没心情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大锤,枕着他的手臂就睡着了。反观燕绥,一改才进屋时候的疲惫,眉梢眼角都透着愉悦,还有心情轻拍哄她入睡。
两人又睡到下午才起,沈蓉捂着胸口想打人:“我还答应姨母今天要去看她呢。”
燕绥无所谓地道:“我已经派人跟姨母说过,你今天去不了了。”他抬起下巴点了点头桌上放的几只锦盒:“姨母还命人特地送了些补品过来。”
沈蓉狐疑道:“你跟姨母说什么了姨母还特特送补品过来?”
燕绥道:“没说什么,只说你今天去不了,我陪你在床上歇着呢。”他想到什么似的,又补了句:“哦,对了,她还叮嘱了句‘你们年轻人蜜里调油是好的,只是也节制些,别伤了身子。”
沈蓉:“...”所以李夫人以为她是...纵欲过度。
她揉了揉被气的发闷的心口,燕绥笑道:“要不要我帮你揉揉?”被她瞪着眼睛一手拍开,歇了会儿才问道:“昨天没来得及问你呢,外面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燕绥笑了笑,智珠在握:“顾巡抚这些年的势力人脉清理的差不多了,不查不知道,仔细查了查才发现他和朝廷牵丝绊藤,顾家一家我已经着人看管起来,其他的也各有处置。”
顾家大概是处在观望阶段,一边想搭上朝廷,一边又想拢住燕绥,结果自己玩脱了,他顿了下又道:“其实姓顾的也是个聪明人,那日我才定了顾青的罪名,他来找我其实并不是求情,而是致歉,是想舍弃女儿保全家族。”
沈蓉道:“那你还...”
燕绥淡然道:“放出流言和暗害王妃的事情,定然不是顾青一人所为,他也参与其中。他要是一味冲动让我放人也就罢了,这时候能屈能伸,日后必会十倍百倍的图谋回来,绝对不能留他。”
国丈的梦都稀碎了还这么能屈能伸,肯定不是善茬。
沈蓉佩服之极,又犹豫道:“没人说你忘恩负义之类的吧?”
燕绥低低笑了笑:“自然没有。”
顾巡抚原来不过一从五品官员,如何一点点升上来,众人心里明镜似的。
沈蓉就松了口气,脑袋抵在他肩头;“年前应该能结束吧?”
燕绥点头应一声。
临近年根,沈蓉也格外忙起来,偌大王府都要由她操办打点,简直累的爆肝,幸好她嫁进来的这些日子已经熟悉了情况,虽然忙乱却也井井有条,没出现什么岔子。
腊月二十三,久未露面的胡王妃把她叫到跟前来,上下打量她几眼:“你这些日子打点的很好,把王府的庶务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胡王妃醒之前,沈蓉嫁进来之后,王府的庶务都是她来料理,胡王妃醒过来之后她还想着要不要把权利交还给胡王妃,不过这些天了,胡王妃压根没提这一茬。
沈蓉听完一惊:“您...”
胡王妃淡然道:“我问了青城山上的一位仙长,他说我这身子要想养好,得去山上诵经清修,我明天就动身去圆通山。”
沈蓉愕然道:“这么急?父王知道吗?您要去多久?”
胡王妃随意点了点头:“他已经答应了。”老王爷对这个王妃不怎么上心,反正身边妃妾无数,也不差这个一个。
她又瞧了眼沈蓉,一张芙蓉面水润娇嫩,气色上好,心头百般滋味涌上来:“少则三年五载,多则八年十年,如没什么大事,我不会再下来的。”
沈蓉本想劝几句,但想到她那份心思,又硬是把劝人的话咽了下去,胡王妃留在这儿也是尴尬,要被老王爷瞧出来什么更了不得。
她想了想道:“那祝您早日大安,有空多回来看看。”
胡王妃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沈蓉主动下去了。
她说走就走,第二日果真就轻车简行出发了,沈蓉也没有多余的功夫来感慨,很快又忙活起来,没多久年三十就到了,王府里摆了家宴,烨王府的许多亲眷和近臣都来赴宴。
摆宴之前虽然忙活,但是真在宴席上却是件极无聊的事,不过她忙乱这么久也不是半点好处没有,老王爷见她打理的井井有条,觉着儿子也不算太美眼光,就连来宾都一改之前对她的花瓶印象。
年宴一直摆到亥时,沈蓉被人多敬了几杯酒,走路的时候难免晕晕乎乎的,燕绥拉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慢慢往外走,等到没人是时候,笑着在她脸上刮了下:“醉了?”
沈蓉介于半醉半醒,推开他的手;“没有。”
她看了眼廊檐外厚厚的积雪:“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厚的雪了,今年我都没时间玩。”
燕绥拉着她走到雪地里:“现在不就有时间了,你想怎么玩?”
沈蓉想了想,从一边折了跟枯枝,弯腰在雪地上慢慢画起来,燕绥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知道小甜枣会画画,可是在雪地上画画还是头一遭见,他以为她要堆雪人打雪仗呢。
他在旁边笑着瞧,瞧着瞧着脸就僵住了。
沈蓉画了两个小人,一个骑在另一个身上,在上的是她,在下的是燕绥——从小人身上穿的衣服就能看出来,而且他的画像栩栩如生,似乎在哭丧着脸求饶。
燕绥:“...这是什么画?”
沈蓉淡定道;“画名叫...日的大锤哭爹喊娘。”
燕绥:“...”果然,还是醉了。
她平时究竟是积攒了多少怨念!
他噎了下,不解气地在她耳朵上咬了口:“原来你一直有这种心思,回屋再收拾你。”
沈蓉不知道听进去没,反正一转手把树枝撇了。燕绥简直不敢想明早上负责洒扫的下人见到这幅画会有什么表情,趁着她转身离去的时候用脚悄悄把她呕心沥血的作品给销毁了。
本来沈蓉是想回屋的,被他拉着王府的一处高塔,他抬眼望着被灯火映照的璀璨分明的夜空:“快子时了。”
他话音刚落,无数烟花就从蜀中的各个角落里窜了起来,映的寒夜美丽之极,整座城市的狂欢气氛从每一个角落滋长,在高塔上还能看到不远处有几队人在舞龙舞狮,热闹非凡。
沈蓉眨了眨一双醉眼,终于有些清醒了:“好热闹啊...”
燕绥摸摸她有些发凉的手,敞开大氅把她整个人裹进来,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我特意从行商那里买来京城的爆竹,跟你小时候看的一样吗?”
沈蓉愣了会儿,才想起来前几天无意中跟他提起过京城过年的氛围,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
她歪了歪头:“我就是随口一说。”
燕绥在她眉间亲了下:“可我不是随便听听的。”他望着夜空的璀璨烟火,目光悠长深远:“今年你我在蜀地的高塔上赏烟火,明年或许就能在皇城城墙上共享盛世。”
沈蓉轻声问道:“你年后就走吗?”
燕绥沉默了会儿,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低低嗯了声。
沈蓉拍了拍他;“我等着你明年接我去皇城。”她笑了下,做了个怪相:“当年我们家被抄家的时候不知多少人看笑话,你要是能带我回京,这些人脸上的颜色肯定好看。”
燕绥低头看了眼,再轻轻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