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高安费力的掰开,“不会真的是……是……”四周瞧了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大郎知道吗?”话音刚落,就被陈福和张大虎两个人来了一顿男子双打。
老侯爷有个私生子这种事,你问霍文钟知不知道,你是白痴吗?!
高安捂着脑袋,嘴里还在念叨:“完了完了,这下侯爷说不定会去吴国啊。”此话一出,陈福与张大虎两个也忘了动手,大家心里都有些惊疑不定。
聂冬在书房里闷了一天,还不知道他那四个心腹侍卫已经脑补出了一部可以登上123言情年榜的侯门宅斗大戏,直到霍文钟带回易阳郡守处置陈功曹的消息时,这才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霍文钟吓了一跳:“父亲,您的脸色这是怎么了?薛太医呢?”
聂冬虚弱的摆摆手:“无妨,本侯只是觉得有些累了,等会儿睡一觉便是。”正说着,抬头一看,高安和张大虎还有陈福三个人都站在回廊,笔直的像三根柱子,秦苍恨不得拿刀直接将他们三个捅成一串。
“你们有事?”聂冬问道。
“他们有些担忧侯爷您的身体。”秦苍道,“我这就让他们回去。”
“本侯没事,不必大惊小怪。”聂冬对着那三人点点头表示自己无恙,无论外面怎么乱,博陵侯府内的首要任务就是维-稳。
终于,三人赶在被秦苍串成羊肉串前,麻利的溜了。
“那些从柳西来的人已经招了。”霍文钟还未察觉出任何异样,此刻正对聂冬汇报易阳郡守调查的进度,“就是他们伪装成民夫潜入府里在城南的粮仓,对他们下命令的乃是陈子怀的心腹大管事,人也已经拘了。只是现在陈子怀并不承认是他盗窃的粮草,因为……”
聂冬见他面色迟疑,轻笑一声,将霍文钟后半句话给补全了:“因为如果他将粮草偷走了,那么本侯粮仓里的六百石粮食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正是。”霍文钟微微蹙眉,当日为了对付魏文杰的防盗之法,如今却成了陈子怀逃脱罪名的借口,实在是令人不甘心。
“陈子怀的确是想要偷粮草。”聂冬道,“只是没成功罢了。但我们能够说他没成功,就是没有粮草吗?本侯杀一个人,没有将他杀死,难道可以说本侯没有杀人吗?”
“这……”霍文钟觉得自己的思路好像受到了某种启发,是以前那些先生夫子们不曾讲过的东西。
聂冬心里汗颜,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怪蜀黍一样诱惑纯洁的小盆友。
“陈子怀得知我侯府的防盗之法,故意将黄沙掺进准备好的粮草里,想要替换我侯府粮仓里的粮食。但由于侯府粮仓戒备森严,他无处下手。陈府突遭大火,便将其险恶用心暴露了!若不是本侯祖宗保佑,差点就让这贼子给得手,陈子怀此人恶毒至此,理当诛之!”
“是!儿子明白了。”霍文钟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逆着来看一件事。
“而魏文杰,本侯怀疑他是陈子怀的同谋。因赵县之事,一直对本侯心有不满,一心想要狭私报复。试问一个有如此私心的人,还能继续留在刺史这个位置上吗?!”
霍文钟连连点头。他父亲已经给大家提供了审问的方向,若还拿不到这样的证据,他也无颜再来见父亲了。
“你们不必担心。”聂冬道,“圣上既然给了郡守便宜行事之权,可见陈子怀与魏文杰已成弃子,不足为虑。”
霍文钟道:“儿子只是在想,他们到底是谁的弃子?难道真的是圣上他……”
“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厌恶。”聂冬缓缓道,“圣上今年才十四,他周围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人能够影响到他。”
“难道太后娘娘就眼睁睁的看着圣上与那些人越走越近?”
面对霍文钟急切的脸,聂冬却没有回答。
十四岁,那是标准的中二叛逆期年龄,最典型的性格表现便是觉得父母什么都不懂,看见爹妈就心烦……
聂冬觉得吧,对方虽然是皇帝,身份特殊些,但一些青少年的共性,就算是皇帝也逃不掉的。如何对付一个中二期的少年,聂冬穿越前都没经历过的课题,穿越大神却直送给他一个中二期的皇帝来练手。
怎么办,突然好想骂人!
他不干了,他要回家!等见到明明后,就一起研究怎么穿回去的法子!
聂冬压抑着怒火换了个话题,将吴王的信递给了霍文钟。霍文钟吓了一跳,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聂冬慢慢地将事情与他细细说明。
“情况已经如此危急了吗?”霍文钟心中狂跳,“吴王应该上本请求圣上派兵前去啊!”
“你觉得圣上会信吴王说的话吗?”
“这有什么不信的,将事情明明白白大的写清楚!”霍文钟急了,“这可是军情啊,吴王胆子再大也不敢谎报军情,更何况是派兵去吴国,若吴王所说不对,也瞒不过圣上啊。”
“圣上或许会派兵,但是朝中诸公定要议论,一来一回,大郎以为需要多长时间?”
听着老侯爷平静的问话,霍文钟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郡守大人现在何处?”聂冬问道。
“还在府衙里。”霍文钟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父亲,“您现在要见他?”
“大郎可别忘了,如今只有这位大人拥有圣上给的便宜行事之权啊。”聂冬缓缓起身,“既然是便宜行事,调兵虽说事儿大了些,但也在范围内。”
霍文钟双眼嗖的瞪大,果然,他爹的每一次举动都令人胆战心惊。
第五十六章 运粮
张义鸿将关于陈子怀的罪名的文书写好后交给郡守陶广志过目,见其点头,这才微微松口气。
“那下官就按照这上面所写发往京城了?”张义鸿问道。
“可。”陶广志合上后转递回给他,“此事已耗时甚久,往贵县速速办理。”
张义鸿心道陈子怀的罪名是板上钉钉钉的,可要不要他的命还不要看上面人的意思。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博陵侯的家底厚啊,陈子怀这小胳膊果然拗不过博陵侯的大腿。遂亲自将书信交给驿站士卒,以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同时,也要将陈子怀押送入廷尉府。
看着张义鸿快步离去,陶广志并未觉得轻松多少。从易阳来到博陵之前,就有两拨人明里暗里的提点他。这两拨人到底是谁派来的,陶广志心知肚明。霍家势大,但柴丞相乃皇帝心腹,从一开始陶广志就不想插手博陵县内之事,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落到他头上来了。
哎,官儿难做啊。博陵侯以前就是个爱惹是生非的主儿,不过那都是一些生活作风问题,和一县官员杠上还是属第一次,好好当你的吉祥物不就行了,非要去管赵县的事作甚!陶广志揉着额头,心里讲博陵侯骂了好几遍。
但想到柴丞相等人的那些小动作,陶广志觉得必须也把他们骂一骂才够解气!老柴你都官至丞相了,博陵侯再如何显贵,可压根就没半分实权,你跟他过不去作甚!是,霍家一群平庸之辈占着好位置的确有些不顺眼,可谁让那是太后的娘家人呢,按照祖制,太后娘家必须是列侯,哪怕原本爵位不是列侯的都得升上去,你看博陵侯不顺眼也没办法,有本事和在京城里的周阳侯杠上啊,那位还占着个大鸿胪的职位呢。
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莫过如此。
想他陶广志,好歹也是个省-长,堂堂两千石的封疆大吏,竟然跑来专程处于一个市级人事主任的事儿,想想都觉得憋屈!偏偏他还不能表露,圣上给了他便宜行事之权是对他莫大的信任,他还应该对众人展现出感激涕零的情感出来,这种事情再多来几次,陶广志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谁料还没等他歇上一刻,外面来报:“大人,博陵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