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导演喊“卡”,温歌也没从马背下来,骑着马到处溜达来溜达去。她骑着马被北风吹得有些冷,脸上红扑扑的。
一开始没想到温歌和秦杨都是会骑马的,本来这场戏打算拍大半天的,这倒是省了不少功夫。再加上年后开机第一场戏一遍过,魏景山觉得是个好兆头,心情看上去很好,就由着温歌骑马到处晃悠。
秦杨远远跟在后面,有些不放心。不过接下来还是秦杨的戏份,他没法继续跟过去,只能让周煦好生看着点。
叶桦程看着温歌骑在马背上心惊胆战的,还好毕绮安之前在部队里练过马安抚住他说不用担心,心才从嗓子眼下去了点。
反而是谈嘉树看着温歌骑马眼睛冒光,刚好还没到他的戏份,心痒痒想爬上马试一试却被叶桦程严厉遏止了。
温歌骑着马走在树林里,满眼满地是被树枝分割的阳光碎片,光线中漂浮着微尘,她一瞬间觉得有些像是穿梭时空回到了过去。她刚有些惬意,就看见顾初逸也骑着马跟了过来。
可惜,煞风景的实在太多。
她拨转马头往回走。
顾初逸语气饶有意味:“我查过你的资料,不久前还有部戏里有骑马的戏份,但是你不敢上马因此删掉了那一整段戏。”
温歌停马,冷着脸转头看他:“看来顾先生的调查并不准确,我那时候确实不会骑,但是至少上马我还是做到了。《朝暮》里有我骑马的镜头,不妨您一集一集仔细看看?”
话音刚落,她一夹马腹跑回剧组。
显然顾初逸已经开始怀疑了,但是这么怪力乱神的事情谁又能想得到。
见招拆招罢了。
“竟然没套出她的话。”
顾初逸笑了声,慢慢骑马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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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堇跑回营帐,看着自己两手空空又想着蔚子愈会不会生她气,愁得连饭都吃不下了,扒了几口就溜出去。
天已经快黑下来了,她转来转去还是跑到了马圈那,蹲在地上看着马垂头丧气。
突然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
“听说蔚兄今天只打了一只兔子?”声音里是掩藏不住地嘲讽。
“嗯,这兔子好看。”蔚子愈声音坦荡还带着笑意,似乎没有察觉别人隐含的意味。
又是另一个声音带着轻蔑:“毕竟是以酸儒闻名的齐国,倒也不出所料了。”
似乎蔚子愈轻笑了两声没有说话,朝堇气不过就冲到他们面前。
“你们两个倒也正是楚国盛产的莽夫,”想了想觉得不够狠,挤出了四个字,“令人作呕!”
话一说完,扯过蔚子愈的衣袍,拉着他就走。
蔚子愈任由她拉着自己走了好远,边走朝堇还忍不住训他:“这种人就要狠狠地教训啊,你怎么这么任由他们欺负你呢!”
蔚子愈想到朝堇口中的“教训”和“令人作呕”四个字又忍不住笑了。
“哎,你还笑!”朝堇怒其不争。
“咳,公主,臣知道了。”蔚子愈赶紧严肃脸。
朝堇听到他的称谓,这才讪讪松开拽着蔚子愈的手,扭捏道:“我错了,我不该骗你……”
好久没听到蔚子愈说话,朝堇不敢抬头,心想着他果然是生气了。
咬着嘴唇刚准备抬头,就感受到一双手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头:“没关系,姑娘家出门在外有所戒备是好事。我才应该向你赔罪,轻易问姑娘闺名实在孟浪。”
朝堇赶紧摆手摇头,刚准备说话,蔚子愈就抬手露出了他倒提着的兔子,他冲朝堇笑:“不是想要打兔子吗?这是我的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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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戏一结束,温歌就赶紧接过秦杨手中的还带着挣扎的兔子。
叶桦程给她披上大衣,看着她一脸新奇地摸着兔子,默默感叹了一句:“相煎何太急。”
温歌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突然想起收下秦杨的压岁钱后,回头才发现红包上竟然也还画着只兔子,不知道秦杨从哪里找来的,还有秦杨买的那双兔子拖鞋。瞬间做了个獠牙的表情:“就算我是兔子,也是獠着牙的兔子。”
“真可爱,”叶桦程想要揉揉她脑袋,难得看她打扮得如此娇俏。
温歌迅速躲开:“兔子脑袋摸不得。”
“刚才秦杨就摸了。”叶桦程有些不平。
“那不同,”温歌话直接冲出口,反应过来赶紧补充,“那是在戏里面……”
她说着还有些心虚。
温歌突然发现自己最近心虚得格外多了。
“但是我看了剧本也没说有这个动作啊,秦杨那是夹带私货!”叶桦程琢磨了下。
温歌故作正色摇了摇头,振振有词:“人家影帝是入戏了,你不懂。”
“哟,就晓得帮秦杨说话了。”
“我这是专业精神!”温歌赶紧反驳。
叶桦程露出个明显怀疑的眼神。
温歌点头,赶紧避开他目光专注地摸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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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洗完澡,温歌就听见门铃响了。她从猫眼看到外面是秦杨,没注意到自己穿着浴袍就把门打开。
“今天骑了马,晚上用这擦药,”秦杨递给她一支乳膏,又注意到她头发还在滴水,“记得拿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再睡觉,不然明天会头疼。”
“嗯嗯,”温歌只顾点头。
两个人对视无话,她一时突然不想说再见。
最后还是秦杨开口说:“天冷,多穿点衣服。”
温歌再次乖乖点头,半响才道:“那……晚安。”
“晚安,早点睡。”
温歌回到房间听话地把头发吹干,涂上药,换上棉睡衣爬上床。带上眼罩闭眼好半响还是睡不着,干脆起身打开灯翻出剧本。
剧本上是原主满满的笔记,做得很用心。
演戏对于温歌来说算是信手拈来的事情,毕竟皇族的人都是做戏的一把好手,再加上原主本身的记忆。不过扮演不同的人,拥有不同的身份,经历不同的人生对她来说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她把明天的戏份过了一遍还是毫无睡意。
突然想起顾初逸之前意味不明的话,那个男子极度敏锐,也很古怪。纵然穿越时空之事匪夷所思,为了避免麻烦,干脆披了件衣服起身拿了个本子模仿原主的字体,学习她的运笔和笔锋。
人们都说字如其人,原主字体圆润,收笔小心,而其本人确实是个过分温和的女孩子,由于原生家庭,母亲忽视,继父冷淡,内心敏感又自卑,步步生怕行差踏错。沈烜是个恰恰好的男人,满足原主对爱情的幻想,又不过分出色,引起旁人眼光口舌。就连获得影后头衔,原主也时常觉得于心不安。
而温歌自己的字,那时候太傅一检查她功课就忍不住皱起眉头,时常用戒尺打她手板心,说她心浮气躁为人粗野,几乎每天都得罚她比别人多写几张大字,她还记得那时候其他皇子总会低着头露出些微的嘲笑。
她罚写大字的时候,把书桌搬到了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母后的地方,写完一张,看一眼母后坐在院子里寂寥的背影。常常写完一张自己觉得不够好,酸着鼻子抹掉泪撕掉再重写,现在回头再想觉得那些夜晚实在太过漫长了。
只不过练了颇久,她比同龄的皇子多耗了几倍的墨纸,从五六岁练到及笄,她的字依旧没能让太傅满意。太傅也渐渐不再说她,也许是觉得秉性如此不堪造就罢了。
终于等到她掌权后,被沉重的国事和谏官的谏言逼得不得不字斟句酌,当她终于把性格磨平到可以写出太傅满意的字体时,太傅已经不认她这个学生了。
才来这里两三个月,她确实已经变了太多。
现在写的字好像又逐渐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又变得放肆恣意起来。温歌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又逐渐变回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自己,父母恩爱对她宠溺,童年快乐,在宫中横行自在,不用顾忌太多,不用担心旁人眼光。
她想起《三千年前》那首歌的独白,不过那些她失去的,好像已经逐渐回来。
灵隐寺那支属于她的签,温歌也逐渐相信或许正如和尚所说,是支上上签。
但是如果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庄周梦蝶呢?
但是如果被顾初逸拆穿,所有人发现她只是个冒牌货呢?
但是如果有一天原主毫无征兆地回来了呢?
温歌手一抖,她为自己一瞬间冒出来的回答而不耻,顿时有些心慌意乱,突然就没有兴致再写下去了。
她停了笔,回到床上强迫着自己睡了过去。
跌进了一个套一个的噩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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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着几天,每天顾初逸就算不在剧组待着也会让人送过来一束玫瑰。
温歌从一开始的烦不胜烦,到后来变得毫不在意,二话没说直接让毕绮安扔进垃圾桶里。
化妆师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倒扔进垃圾桶的玫瑰花,一开始看着价值不菲的玫瑰还有些心疼,想着两口子吵架也是动静太大了,到后来终于察觉似乎不是打情骂俏。
从此化妆师早上就习惯性地瞄一眼垃圾桶,看到玫瑰心里就默默“啧”了一声,今天的顾总裁依旧没有追到温歌。
哪里的人都是踩低捧高的,本来温歌就是当红小花,再加上Muse的总裁还一直对她穷追不舍,剧组的人对温歌愈发殷勤。
流言传得飞快,很快就有媒体报道称:“Muse总裁顾初逸疑似正在追求温歌。”还附上了顾初逸频繁出入剧组的图片。
温歌的粉丝百炼成钢,默默无视。
今天有一场是温歌和谈嘉树的对手戏。
温歌先前的几场戏的对手要么是跟秦杨,要么是跟老戏骨,轻车熟路相互配合,导演挑不出错,几乎都是一遍过。
其实谈嘉树之前表现的都还中规中矩,就是等到跟她对戏的时候反而就频频不在状态。
这是一场情绪特别激烈的戏。
首先是朝堇看见朝淮完全不理会华淑妃,她气不过骂他狼心狗肺。朝淮有些气愤还是按捺住了。直到朝堇见他无视自己,气急败坏在假山那里想也不想拿了块石头砸到了朝淮的背。
朝淮一痛,本来还是个半大小孩,接着又听见朝堇的讽刺,实在气不过就扑上去打朝堇。
本来演到这里还好,直到两个人彼此争吵推搡到扭打,可是谈嘉树偏偏就下不去手,导致温歌在地上摔了好几跤还得重新来过。不知道的还以为谈嘉树对温歌看不顺眼,故意使绊子。
魏景山吹胡子瞪眼睛,看着温歌赶紧带着谈嘉树低头真诚道歉,也呐呐地不好说什么。
眼看谈嘉树眼睛都快急红了,一个劲地跟温歌说对不起。
温歌只好逼着道:“戏里面你踢我一脚也不过肚子痛一会,我这腰现在都已经磕青了,再这样NG下去估计得折了去。”
谈嘉树这才咬咬牙点头。
场记牌再次到镜头面前“咔擦”一声。
等终于又到了那个环节,温歌心中一紧,谈嘉树终于咬咬牙在扭打中狠狠踢了她肚子一脚,假山旁边就是湖泊,温歌后退半步脚直接踩到了之前砸谈嘉树的那颗石头,本来之前NG那好几次温歌就摔得不轻,一时脚没踩稳就直接摔进湖里面。
一旁等戏的秦杨瞳孔一缩,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跃进湖中,连毕绮安反应都快不过他,顿时惊得众人纷纷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