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要没有魏国公府那档子事,如今上门给宁芳提亲的,只怕早都要踏破门槛了。
只是当长辈的,总有操不完的心。听说那汤颢那么好,宁四娘高兴完了,又有些担心,“既此子如此出色,会不会心气也高?”
顾太太道,“这个太太无需担心。那位汤公子我是没见过,但我家老爷却是见过几回。他素来轻易不爱夸人,却也曾说这位汤公子看着木讷,却是大智若愚。昨儿听说我要来府上说合,还格外让我跟太太带句话。说此子虽然不入官场,却是当真有大才,日后说不定能著书立传,流芳后世。”
宁四娘安心了。
一般混过官场的男人都不会轻易表态,况且顾家又曾受宁家大恩。如果不是有一定把握,顾老爷万不敢让夫人带这样话。
他敢这么说,宁四娘对汤颢的品行就有了信心。
只是想想魏国公府,宁四娘又问了句,“我们家早年和崔家闹的那些事,你是晓得的,也不知这汤家介不介意。”
她素来光明磊落,不喜藏着掖着。
虽说这些年崔家并没有上门催婚,但提前说明,总比事后被人说骗婚来得好。
谁知顾太太一听就笑了,“其实这事最早不是我想到,而是他们文院的池院长夫人提起来的。太太不知,那池夫人原是汤老爷的嫡亲妹子,汤颢的嫡亲姑母。她极喜欢你家二姐儿,早有这个意思,只是跟府上不熟,也不好意思说。若府上有意,她愿亲自回家说合。”
宁四娘听了十分高兴。
当姑姑的都表示不介意,这样结亲就更有保障了。
留顾家太太吃了饭,再三谢过把人送走,回头跟媳妇一说,夏珍珍听了也十分欢喜。
“只如今大姐儿还没定亲,先说起芳儿,会不会不好?”
宁四娘却是成竹在胸,“你放心,萱儿的事我早看好了。等她们从京城回来,便给萱儿订亲。芳儿那里,若是说成了,也只放个小定,算不得违礼。只你回去,快给芳儿裁两身新衣,要大方稳重的,备着汤家来人相看。”
夏珍珍点头,回去便从夏明启带来的好料子里精挑细选了一番,请来裁缝做新衣。
因兄弟姐妹人人有份,倒也不算打眼,只宁茵揪着宁芳的衣料直皱眉,“娘你是不是拿错了?这么老气的烟灰色,给你做还差不多吧?”
夏珍珍没好气的把衣料抢回来,“不懂就别乱说!这颜色绣上粉色樱花,再缀上珍珠才好看呢!再说,你娘哪里就老气了?”
就做件衣裳,还可以缀上珍珠?宁茵瞪大眼睛,连忙举手,“那我和三姐也要!”
“想得美!”夏珍珍先无情把女儿气焰拍熄,然后才看一眼宁芸道,“你们还小呢,顶多给你们一人两颗珠子,做颗扣子便罢。”
这不公平!
宁茵还想闹,宁芸却是猜出几分,把她一扯,抿嘴笑望着耳根微红的宁芳道,“二姐姐大了,自然要穿得好些,咱们不着急。”
宁芳欲哭无泪。
她也不着急啊!怎么祖母和娘就这么着急的想要把她嫁出去呢?想想还是爹好,从来不催婚。
可随着金墨送来她爹的一封信,宁芳发现她爹似乎也“叛变”了。
第241章汤颢
“……原来那位汤颢汤公子除了爱好算学,会观天文看地理,还喜欢游山玩水。可巧前些天和友人结伴去了昭亭山,就是上回你爹带我们去玩过的那个山,正好路过桐安县,遇到你爹正带着乡亲们收缴秋天的税粮。看衙门小吏算得费劲,乡亲们排起老长的队,他就顺手帮忙算了算,可是帮了你爹的大忙。于是就这么认识了,然后你爹一打听,知道他的家底,就动了结亲的心思,这不就特意让金墨送信回来了么?”
看夏珍珍喜滋滋的拿着宁怀璧寄回来的信件在自己面前显摆,宁芳无言以对。她还在想要用最疼她的亲爹,挡一挡婚事。谁曾想她爹竟也看上了汤家那只耗子?
还这么有缘的遇上了,留下非常好的印象。
宁怀璧打听到这小子没成亲,又不想当官后,跟母亲妻子的想法是一样一样的,觉得这样的人最适合给大女儿当女婿了。
而且据宁怀璧信上所说,这位汤颢虽“寡言少语,然心胸甚为开阔”。
以宁芳多年对她爹的理解,这话翻译过来应该是说,这小子脾气很好,很适合被自家闺女欺负。
若非得鸡蛋里头挑骨头,这位汤颢就一个缺点,那就是相貌平常了些。
只能说五官端正,但小伙子气质尚可,属于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类型。因时常出来游山玩水,身体素质很不错,有长寿之相。
这一条夏珍珍非常满意。
之前说汤颢如何如何好,可她没亲眼见过,总担心会是个弱不禁风的书呆子,如今得了丈夫的亲口保证,她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如今连你祖母也直说两家有缘,你这些时且老实呆着,等汤家来人相看过后,便把你的亲事订下,就算我跟你爹要去京城,也走得安心了。”
交待完毕,夏珍珍亲自去给丈夫回信。
这几年为检查孩子们的功课,她的学问也大有长进。虽看不懂那些经史典籍,但也在孩子们念书时,学了半调子成语及诗词,每回给丈夫的信中,总爱卖弄一二。而宁怀璧又爱捧妻子臭脚,各种奉承夸奖,有时宁芳瞟一眼都觉肉麻。只这夫妻两个浑然不觉,反乐在其中。
眼瞅着二奶奶走了,房里几个心腹丫鬟活泛起来,你推我攘的,笑着上前道喜。
宁芳没好气的甩一记白眼过去,“都是些没心肝的!姑娘我就是要嫁,也把你们先打发了!”
“那您可快着些!”旁人听了这话,尚且要红着脸避一避。独念葭是个皮厚的,不仅不害臊,反哀怨起来。
“如今连我小弟写信来,都知道催着我嫁人了,二姐儿你再不管管,我真要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宁芳瞬间没空替自己发愁,又替她头疼起来。
念葭确实是很不小了,她爹差不多一年来看女儿两三回,回回提着厚礼,还一年比一年重。宁芳真是拿着烫手,可若是不拿,只怕念葭她爹,汪思归更要焦心得连觉都睡不着。
于是只好左手收了礼,右手又换成银子给念葭准备嫁妆,可如今那银子都攒一箱了,可念葭的亲事还是遥遥无期。
不是念葭不好,而是对于南方人来说,她过于丰满,过于健美了,也过于野性了。
这样的女子,若是不做妻,只做妾,肯定有大把的男人愿意要。可凭什么一个好好的黄花大姑娘,要这么便宜他们?
当然,若是要求低一些,去到乡下,嫁个老实粗壮的庄稼汉也不是不可以。可跟在宁芳身边四五年,就连原先大字不识一个的小百灵都能当个小账房了,凭什么让聪颖泼辣的念葭受这样委屈?
说真的,她现在除了女工刺绣略差了些,当家理事不在话下,尤其因她也爱吃,又有力气,倒是跟宁芳学了手好厨艺,很是上得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