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蠢啊!”花青媳妇恼道,“姐儿有要你现在就去干什么吗?真是没脑子!不过是让你记得自己是谁提拔起来的,你想去跟主子们对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花青本就不伶俐,此时给她骂得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了,“你聪明,那你说说咱们到底该怎么做?”
花青媳妇道,“我瞧着姐儿的意思,大概是想告诉我们,往后去了乡下,得多长个心眼,替她看着些,别随便给人收买了,她自然不会亏待我们。”
那这个容易,花青点头,却又想起一事,“哎,若说要交待人,二姐儿怎不找老张去?他可还是副庄头呢!”
花青媳妇越发鄙视了,“你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老张再好,能有咱们妹子在姐儿跟前亲厚么?再说,要是老张家的有了私心,就不兴咱们跟主子悄悄说去?否则,就你这啥也不会的,还当管事,只怕当小工都没人要你!”
花青这才明白过来,只被媳妇说得有些不悦,“不会我不会学么?谁又是天生就会的?回去你给我寻一吊钱出来。”
“干嘛?”
“还说我没脑子,姐儿让咱们寻赵丰年一起回乡下去,不得给人打点些好处啊?那可是往后要跟在姐儿身边伺候的,赵家在上溪村也是老人了。要我说,也别整那些没用的吃的喝的,倒是给钱最实在。”
“胡说!钱花花就没了,拿着东西还能念着你个好。算了,钱也给,东西也给。不过二姐儿是真大方,怪不得咱妹子对她死心塌地的,上回给她说那样好亲事,她都不肯应。”
“你少操心了,妹子的婚事,只怕爹娘都做不得主。只要她好生伺候,少不得日后还有一番造化。”
“哟,你也知道这话,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别瞎猜了,赶紧家去!这么大锭银子,你别说,拿得我还挺心慌的,要不你拿着吧。”
“你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敢拿的?”
……
他们两口子拌着嘴归家,自去藏银等诸般琐事不提。
只宁芳倒没他们想的那么多心眼,还惦记着家产什么的,她只不过是想敲打着二人知道用心,别贪不该的财,且耳目机灵着些就行。
只这点意思花青夫妇总算是领会到了,她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自然不会去过问这些下人心思。她还忙着收拾行李,要跟夏珍珍带弟妹回泰兴去住几日。
这是宁四娘提出来的。
此回上京,天高水长,一别至少三五年。夏家二老年事已高,真说不好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所以宁四娘才想着让夏珍珍带着孩子们回去,跟老人家团聚几日。
“……到时你们也不必赶着回来,横竖大家具都已经运上京,咱们直接在镇江会合就行。”
夏珍珍是真没想到,婆婆竟然能替她想到这一步。
按理说,如今一个儿子媳妇都不在身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带孩子们回娘家的。可想着爹娘都是奔八十岁的人了,夏珍珍实在是拒绝不了这份好意。
只没想到,她们才想动身,宁怀璧赶回来了。
宁四娘觉得儿子回来得正好,“我还说等你过几天回来也去你岳父家看看,如今倒是正好。”
宁怀璧却道,“不必了。”
第285章出行
宁四娘微怔,儿子不是这么不通人情吧?
宁怀璧已苦笑道,“回来前,大舅兄特意托人给我带了信,说是会举家在镇江给咱们送行,他们已经去收拾院子了。只让咱们提早几日出发,能略住几日便行。”
这,这也太盛情了。
宁四娘有些明白为何这话要打发人给宁怀璧说了,因为若来跟她说,她肯定会拦着,然后即刻打发夏珍珍回娘家的。
可如今夏家已经收拾好了,不去倒是不好。宁四娘赶紧重新挑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准备出行。
这边宁府自然也要摆酒践行,甭管从前跟长房有无过节,如今宁怀璧上京,便是天子近臣,阖家荣耀的同时,也担着天大风险。
所以就连六太爷宁守佺这样从不管事的闲人,都真心实意说了句,“伴君如伴虎,万事小心。”
就算分了家,毕竟是一族,在这个动不动就抄家灭族的时代,稍有些根基的世家,只要不是被逼急了,求稳方是第一。
然后又有亲友间的请客送礼,纷纷扰扰,出行已是十一月初了。
走前旁事皆不必再提,唯有一样不得不说。
亏得宁芳细心提醒,忙晕了头的夏珍珍才特意留下一封书信并一匣子礼物,交给宁绍棠保管。
“若是你管家姨母打发人来,千万记得给她,并告诉她我们上京城了。若有书信,可先投到京城四喜斋去。”
宁绍棠笑道,“我省得的,婶婶只管放心!”
要说当年他们在陪南湘儿回南昌奔丧路上,遇到的那位王家太太管奉,倒也是位奇人。
当初夏珍珍大骂南湘儿一顿后,便稀里糊涂给人看中,义结了金兰,结果一夜之后,那位王家太太便走了,也没留下详细地址。
不过到了年底,她倒是打发人往金陵送了份年礼来。
跟寻常姐妹家走动是一样的,吃食布匹,针线土仪。不轻不重,殷实体面。夏珍珍不敢怠慢,也赶紧回了份礼,并老老实实写了封信去请安问好。
只仍不知王家太太底细,又不便打听。
如此奇特的交往方式,别人不解,宁四娘倒挺理解,“与人相识,贵在知心,她既不说,必有难言苦衷,倒是不问的好。”
那夏珍珍便丢开手,也不操心了。
倒是宁四娘觉得好笑,背地里曾在宁怀璧面前念叨了几句,“你这媳妇倒是有些运气,可见老天疼傻人。”
宁怀璧也笑,“老丈人也总这么说她。此事我已嘱咐她和芳儿绍棠,都不要外传。”
宁四娘点头,“那边也是明白人,咱们心里有数就好。”
母子俩皆再不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