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摊了摊手,抱歉道,“爷爷睡了,要不你下回再来吧。”
于月芳哪里等得了,她咬牙道,“我等老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天去看房子,一直谈到凌晨一点半,上午先更这么多,中午办完事,晚上多更
第91章
军区大院门外,一个身穿绿军装的小男孩站在院子里, 看着于月芳进了武家大门。立刻折回去。
他跑出大院, 往左走, 一直跑到拐角处,
一直守在那儿的贺云逸扯他过来, “怎么样?她去谁家了?”
“去武司令家了。”
贺云逸怔了怔, 从身上掏出两毛钱,塞到他手里。小男孩眼睛一亮,笑着道, “有事下回再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就跑。
贺云逸守在拐角, 暗自思量于月芳今天的异常。
一大早上, 他就守在贺家门口,看到于月芳似乎在整理房间。
她一个家庭主妇做这样的举动并不奇怪, 怪就怪在她娘家人都过来帮忙了。
又不是添置新家具, 居然当着客人的面, 清理房间。这简直太反常了。
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 她居然撂下客人, 往武家来了。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贺云逸没有进去, 他担心自己进去了, 再跟于月芳吵起来。于是静静守在门口。
同样的动作, 于月芳此时也在做。
她抱臂站在武老爷子房门口,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武思兰坐到林炎城旁边, 小声问道,“林叔,你怎么知道她要找我爷爷?”
林叔头也不抬,翻看着今天警卫室送过来的报纸。
虽然到处都在饥荒,但是报纸上依旧风平浪静,报喜不报忧。
全篇无一例外都是歌功颂德,林炎城很快没了兴致。他轻声道,“待会儿再说。咱们一会儿要好好配合。不能让她扰了武司令的清净。”
武思兰慎重地点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久到于月芳的腿脚都站得发麻了,她动了动身体,神色也由一开始的镇定慢慢变为焦灼。
武思兰到底是主人,虽然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但还是好脾气地提醒道,“如果你觉得累的话,可以过来坐一下。”
于月芳轻轻瞥了一眼林炎城,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你还真是什么脏的臭的都请进家门。”
武思兰怒了,冷哼道,“你说得没错。你这样的臭的,我还真怕脏了我家的地方。请你离开!”
于月芳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指着武思兰的面门,“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武思兰冷哼一声,语气严厉带着几分尖刺,“林叔是我的客人,你骂他就是给我没脸。听说于家祖上还是大户人家,我瞧着你的教养还比不上我这穷苦人家的乡下丫头。”
于月芳哼了一声,瞥了眼林炎城,嫌弃地撇嘴,“我的教养因人而异,对这种人,我不屑为之。”
林炎城以前觉得大男人心胸就得要宽广,千万不能跟女人吵架。无论能不能吵赢,在他看来都很小家子气。但是现在见对方居然为难一个小姑娘,此时他再不开口,岂不是对不起思兰对他的维护。
他站起来,缓缓走过来,挡在武思兰面前,淡淡地看着她,“我不知道这位女士是什么身份。但是我林炎城从祖上八代起就是贫民出身。一直深受地主阶级和资产阶级的迫害。这次来北京,我也是想瞻仰M主席的风采。既然你这个资产阶级的大小姐瞧不起我这个贫民阶级的老农民,那我一定要去问问M主席,咱们这个国家到底是社会义国家还是像美国英国那样都是资本主义国家?”
于月芳彻底惊呆,她原本只是想借机发发牢骚而已,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给她扣了这么大的帽子。
她冷声道,“我可没有这么说。”
“那你刚刚说的脏的臭的什么意思?我本本份份种地,怎么就成臭的了?还是说你嫌弃我们农民种出来的粮食臭,不屑吃?”
于月芳差点晕过去,“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我的意思是……”她急得一脑门子汗,想了半天,才开口道,“我以前听说农民都不洗澡的。所以认为你们脏的。”
“那你还是嫌弃我们农民。”林炎城面色难看。
……
“谁啊?”屋内武老爷子那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武思兰忙走过来开门。武老爷子的房间布置得非常简单,一张床摆在门口的地方,墙上贴着M主席的画像,床边一双鞋。再无他物。连个床头柜也没有。
此时,他正睁着眼睛,侧躺在床上。
冬天穿的衣服多,午睡的时候,他只脱了一半。他身体虚弱,根本起不了。
武思兰进去后,将人扶起来,穿上棉衣。
屋外,于月芳见武老爷子已经醒了,到底还记得今天来的目的。不想跟林炎城多做纠缠。忙给他道了歉。
推门进去后,于月芳的声音也开始放柔,“老爷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月芳啊,云逸的妈妈。”
武老爷子在她脸上盯了好半天也没能想起她是谁。武思兰在他手心上划字,武老爷子才扯着嗓子道,“哦,是月芳啊。你最近还好吗?”
于月芳差点被他这洪亮的声音震懵了,她双手捂耳,退到门边,“好啊,很好。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说关于云逸的事情,您看您方便吗?”
武思兰背对着于月芳,武老爷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说。”
于月芳看了眼杵在两人面前的武思兰。想要她让开的意思。
武思兰根本不想搭理她。
林炎城站在离门一米多的距离,“老爷子眼睛不好使。你现在有什么话直接说。思兰也在这呢。”
于月芳微微蹙眉,想了好一会儿,只能点头。
于月芳先是把昨天贺云逸跟他父亲吵架的事情说了一遍,武老爷子反应平淡。于月芳也没多想,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老爷子,你想知道彭司令的消息吗?”
武思兰扭过身,看着于月芳,眼里全是愤怒。
于月芳装作没看见,再次重复了一遍。
武思兰这才扭过头去。在武老爷子的手上按了两下。
武老爷子看了眼武思兰,又看了眼于月芳,点头,“想知道。”
于月芳乐了,倚在门旁,“我前几天看到彭司令被压在广场遭批斗,人都瘦了一圈了……”
不等她说完,武思兰揪着于月芳的胳膊就往外拽,“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算个什么东西。滚!”
于月芳气呼呼地跺了下脚,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武思兰气得眼圈都红了。她砰得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那些探头探脑想要八卦的邻居们。
等她平复好心情,再次回屋的时候,林炎城正冲着武老爷子竖起大拇指,“您真是太厉害了。跟思兰配合得相当默契。”
武老爷子咧嘴笑。他打了个哈欠,又想睡了。林炎城立刻扶他躺下。
趁老爷子不注意的时候,把他枕头底下的东西拿走,门上房门。
武思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身上冒出沽沽寒气,“这是于月芳留下来的?”
林炎城点头,“放在老爷子枕头底下的。”
武思兰接过林炎城递过来的收音机,按了下开关。这是苏联那边的电台。说得是俄语和中文。
大概意思是,驻华大使馆发现华国有异常。虽然首都各个地方没有难民出现,但是道路两旁的树皮全都被人啃光了。
明里暗里的意思是华国正在经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饥荒,但是国内政府却在把控,意图掩盖真相。
武思兰气得脸色铁青,下一秒就想把收音机往地上砸。
林炎城却拦住了她,“这东西贵着呢。人家连这么贵的东西都舍得拿来钓鱼。你怎么连这点气都沉不住。”
武思兰咬牙切齿地道,“她想整垮我爷爷。我爷爷跟她无冤无仇,她连我爷爷都害,她简直不是人。”
这次她骗爷爷说医生让他吃几天暂时失聪的药。这才躲过了。但是下一次呢?等她回了部队,于月芳再找上门来,她爷爷该怎么办?
林炎城拍拍她的肩膀,“所以说咱们要把她击垮,让她再也翻不了身,要不然她逮着谁就咬谁。谁能消受得住。”
他把那本《贺云逸的下乡岁月》看了好几遍,总觉得事有蹊跷。
原先他以为武老爷子写信为彭同志说情是武思兰不小泄漏消息才导致的。但是这些日子,他发觉武思兰对武老爷子非常孝顺。这些日子也都是她在照顾武老爷子。甚至武老爷子去年刚刚中风,哪怕心大如武思兰也不会让此时的他知晓外面的真实情况。
那唯一透露实情的人就是于家。只有他们才有理由害武老爷子。
差点就失去爷爷,武思兰已经彻底慌了。林炎城的话,对她来说就是溺水之后可以救命的那截浮木,她紧盯着林炎城,救助般地开口,“您说怎么办?”
“等你哥回来吧。咱们再作分析。”
武思兰怔了怔,“跟我哥有关?”
是啊,于月芳为什么要害她爷爷?她爷爷跟于月芳可没有仇。他俩唯一有关联的地方就是她哥。
贺云逸直到夜幕降临才回了武家。
武思兰和林炎城正坐在沙发上,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看到他回来,武思兰忙把他拉过来,三言两语就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贺云逸如遭雷劈,他怎么也没想到于月芳这次来是想害武爷爷的。她怎么能这么恶毒?
林炎城担心这小子什么事都怪到自己头上,忙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好了,你也别自责了。今天,她还逮着我咬了一通呢。她就是条疯狗。跟你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可贺云逸还是相当自责,如果武爷爷真的知晓外面的事情,以武爷爷的脾气一定会说真话,以死谏言。
贺云逸不知道武爷爷能不能唤醒那些吹牛皮的人,但是他知道这么做了之后,武爷爷一定没有好下场。
察觉到他的沉默,林炎城停下手里的笔,抬头扫了他一眼,“你今天去哪了?”
贺云逸也没瞒着他,“我今天跟踪于月芳一整天。我发现她很奇怪。”
林炎城直起身体,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她怎么奇怪了?”
贺云逸一五一十讲起今天于月芳的一系列举措,“她早上去医院送饭。回来后,就开始整理房间,她娘家人也都过来帮忙。一直折腾到中午。她来这边。出门后,她再次去了医院。回家后,又跟娘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走的时候,他们还没走呢。”
武思兰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不会是于家要对付你吧?”
如果只是于月芳一人对付贺云逸把他赶出家门就行了。反正贺进楼现在也不承认他的身份。
可是于家似乎要把贺云逸所有依靠都斩断,他们似乎更想要贺云逸死。
可是贺云逸当知青的时候,他们居然没对他动手,这似乎又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