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男人道:“她会不会是骗你?”
副厂长道:“不会!要是那样,她演的也未免太好了。吃饭的时候,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我爱人, 她都是一副巴结样。关键是, 她可不止那一天啊!那一段时间, 她几乎天天往我们家跑,把我爱人哄的跟什么似的。”
神秘男人道:“我早对你说过,这女人特别会哄人,以前高毅生那夫妇两, 也被她哄的团团转。像这样的女人,可不会简单。”
副厂长鄙夷地笑道:“啥不简单啊,她也就这么点小聪明。那天我刚给她一点好脸色,她就得意忘形了,说话口无遮拦,没两句都得罪了我爱人。讲话一点眼力见也没有。不光这些,她还厚脸皮地想让我帮她办事。”
“她是这样的人?”神秘男人这次质疑的语气比上一次更甚,显然是不相信林蔓是副厂长话里的那一种人。
林蔓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一来怕男人拆穿她,二来怕副厂长动摇想法,也反应过来她在骗他。
“她就是这样的人!”副厂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看得很清楚了,以后你用不着操心她的事了。她才参加工作几年啊!又没什么背景,凭她也能掀起什么大浪?”
神秘男人道:“可是我还是……”
副厂长抢断男人的话道:“我们还是多担心刘中华吧!他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另外,还有那个跟着他去C市的女人……”
砰!
外面的院门重重地响了一声,林蔓立刻退步回到之前墙角的阴影里。
副厂长推开书房的门走出来:“是余大妈吗?”
站在副厂长的身后,林蔓想转回头去,探头看一眼书房里的人究竟是谁。但思来想去,她担心反被男人看见,最终还是放弃了,悄然回到厨房。
不多一会儿,余大妈快步绕回厨房,神色紧张地对林蔓说道:“副厂长回来了,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林蔓点了下头,轻声道:“他没发现我在吧?”
余大妈摆了摆手,推着林蔓往外走:“他让我别去前面,里面正在招待客人。我估计吧!他一定没发现你。要不他早说我了。”
从副厂长家出来时,林蔓又最后朝前门看了一眼。前门还没有完全关上,尚留了一条缝。透过缝隙,她看见里面书房的门紧紧地关着。想来,副厂长一定又回去招待那个神秘男人了!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呢?
在往回走的一路上,林蔓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从种种迹象来看,那个男人一定是五钢厂的人,并且有很大的可能是厂委里的领导。
可是厂委里的人,今天不是都去城外学习交流了吗?
为了搞清楚男人是谁,林蔓在听说厂委的人都交流学习回来后,拨了一个电话到红楼:“郑燕红吗?你们今天是不是去城外学习交流了。”
“嗯,是啊!”郑燕红在外面折腾了一天,又累又热,声音里尽是疲惫,有气无力的。
林蔓道:“厂委里所有人都去了?”
郑燕红道:“除了刘秘书和郝组长,其他人都去了。”
林蔓道:“那有没有谁中途离开了?”
顿了一顿,郑燕红回道:“副厂长露了个面就走了,说是厂里有事情。”
林蔓道:“除了副厂长,还有谁也走了,你好好想想。”
又是停顿了片刻,郑燕红似是经过了一番仔细的回想,才回答道:“其他人都在,我好像没见谁中途离开。到了最后,我们也是一起坐客车回来的。”
失望地挂上电话,林蔓满腹狐疑。
怎么可能没有人中途离开?
从副厂长和那个人的对话来推测,林蔓觉得两个人应该都是厂委的人,级别相差无几。神秘男人的角色应该类似于军师,给副厂长出主意。副厂长虽然有些依赖他,但也还是有自己的主意,并不是事事都听那个男人。对此,林蔓由衷地感到庆幸。要不是因为这样,副厂长恐怕就会认同那个男人的怀疑,也会就此发现她所有的无害和愚蠢是假装出来的。
要是这样的话……
林蔓不愿意往下想,因为再推测下去,所看见的皆是源源不断,一个接着一个的麻烦。
下工铃声响了,科室里的科员们纷纷收拾东西,下班回家。
手里拿着一支铅笔,林蔓心事重重地看着一张单据发呆。其实单据早就写完了,她现在满脑子里都是那个神秘男人的身影,以及他说话时的沙哑声音,时不时地伴随着咳嗽。
蓦地,林蔓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那个人声音沙哑,该不会因为感冒吧!其实他原来的声音,并不是那样。
人都走光了,王倩倩看林蔓还不走,怔怔地看着一张单子发呆,便上前问道:“是有什么问题么?”
摇了摇头,林蔓喃喃道:“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我想不通。”
王倩倩道:“是什么事?”
猛地发现王倩倩已到近前,林蔓回过神来,随口拿话敷衍道:“没什么,都是一些家里的事。”
“那我们回家吧!”王倩倩轻笑着,帮林蔓收拾桌上的文件。
拿起公文包,林蔓跟着王倩倩走出科室。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又一起走出了小白楼,向厂区外走去。
盛夏时节,尽管已经接近6点了,但天依然亮着。金桔色的夕阳辉芒像一层薄纱,笼罩在五钢厂的每一处。大榆树上枝叶茂密,郁郁葱葱的草叶间,蝉鸣鸟叫不断。夏风和缓,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草香味。
一路上,王倩倩对林蔓滔滔不绝地讲着她在省城的所见所闻。林蔓还在想着神秘男人的事,始终听得心不在焉,直到王倩倩的口中,不经意地提到了一个叫郑百业的人。
林蔓道:“你说郑百业?”
王倩倩点了下头:“我听说这个人原来有机会升副处长的,可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他突然向上面提出申请,主动要退出这次副处的选拔,说是要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年轻人?”林蔓暗笑,所谓的年轻人,不就是苏青了么。
王倩倩道:“没错,现在候选人就剩下一个叫苏青的年轻女人了。不过,我还听说……”
林蔓道:“你还听说什么了?”
王倩倩道:“有人说,郑百业本来并不在四个候选人里。原先还有一个男人顶他那个位子。那个人比之前的王力和乔义安都更适合当这个副处,而苏青和郑百业的关系又不错。”
林蔓道:“他们是不是怀疑,苏青事先把郑百业送上副处的候选名单,把那个最厉害的对手先扼杀在预选里,同时让郑百业占四个候选名额中的一个。现在所有的候选人都解决了,那个郑百业自然就功成身退,自动让位,送苏青上去了。”
王倩倩道:“没错没错!郑百业一主动退出,好多人才反应过来,都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因为在预选里解决一个对手相对要容易得多,苏青显然预先安排好了一切。”
将苏青的手段从头到尾回顾了一遍,林蔓不禁摇头叹服:“这个苏青果然不简单。”
说话间,林蔓和王倩倩走出了厂区。与王倩倩分手告别后,林蔓在回家的路上,继续想她之前没想通的问题。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林蔓好多天。
继而,林蔓又不得不面临另一个新的难题。
对副厂长的计划,还要不要再继续了。
铃~~~
当电话那头传来郝正义的声音,林蔓轻声说道:“后天去江南的事,取消吧!暂时不需要了。”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郝正义有些了解林蔓,知道她郑重其事地约他在江南见面,一定就是有大事要商量。
“我想过了,时机还不成熟。”林蔓对郝正义说话的同时,拿出刘中华给她的信封,连着里面的信一起撕碎了扔进脚边的废纸篓。
经过几天的考虑,林蔓决定还是先搁置对副厂长的计划。
那个神秘的男人明显不简单,要想凭一封子虚乌有的举报信扳倒副厂长,只怕未免还是太儿戏了。
再者,现在那个男人纵使对她有怀疑,但应该还不能完全确认。他既没有确认她现在厂里的真实立场,也没有确认她就是跟着刘中华去C市的那个女人。一旦副厂长倒了,她就势必会浮出水面,进入厂委。莫名的,她觉得在看清楚情况前,还是要留在暗处比较好。
挂上郝正义的电话,林蔓又拨了一通电话给刘中华。
电话响了许久,刘中华都没有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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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葬礼(上)有作话
过了一会儿, 林蔓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刘中华,听筒那边仍是忙音一片, 没有人接。她抬眼看墙上的挂钟,明明才上午10点多,按道理这个时候, 刘中华不会不在办公室里。
王倩倩刚巧从红楼回来,林蔓一见她走进科室,就叫住了她:“厂委几个领导今天上午有会吗?”
王倩倩道:“没有吧!我们刚刚开完会出来, 旁边的会议室都是空的。”
林蔓又道:“那今天他们有谁去市里开会吗?”
王倩倩稍想了一下, 回答道:“没听说过,今天几个主要领导都在。”
“奇怪, 那怎么不接电话。”林蔓略皱眉头, 喃喃道。
铃~~~
林蔓以为打来电话的人是刘中华, 一把拿起话筒:“喂!”
谁料听筒那边传来秦峰的声音:“我手头的案子都结束了, 晚上我们可以在外面吃饭,当是庆祝一下。”
林蔓欣然答应,并提议道:“吃完饭后,我们可以去谭局家坐坐。你不是一直想问他事情吗?”
秦峰道:“嗯, 那我和谭局约一下, 他晚上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过去。”
一听秦峰晚上会过去,谭局马上推了一个不重要的应酬,并叮嘱秦峰一定要到家里吃完饭,顺便带上林蔓。于是, 秦峰和林蔓不得不更改计划,下班后就不去饭店,而是在江南码头汇合后,直接乘公共汽车去谭局家。
从江南码头到谭局家需要倒两趟车,好在车子走的是偏僻路线,因此即便是晚高峰,车上的人不多,每次林蔓和秦峰刚上车没多久,很快就坐到位子了。
一有空位,秦峰总是先让林蔓坐,然后再自己坐。
车窗外的阳光很好,傍晚的阳光不像中午那样金灿灿的刺眼,只是一片暖暖的橘色,无论是耀在车厢里,还是照在人的脸上,皆是和煦的一抹,让人觉得恰到好处的舒服。
闻到盛夏里特有的草香气,再加上车子开动的时候,和缓的夏风轻抚脸颊,林蔓闭上眼睛感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不觉得间,近日来她心里积压的闷气不由得舒展了不少。看着路边一棵又一棵白杨树一闪而过,郁郁葱葱的枝叶上闪着点点夕阳的辉光,她的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有人到站下车,林蔓身边的位子空了,秦峰坐了下来,轻笑地问正望着窗外街景出神的林蔓:“今天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在等谁的电话?”
林蔓回过神来,将视线从车外收回了车内:“我还以为是刘中华打电话过来,今天我打了几个电话给他都没接,总觉得有些……”
“有些不对劲?”秦峰留意了一眼街边的路牌,再过两个路口就该下车了,他做好了起身的准备。
林蔓点了下头:“就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是你本能的直觉,还是有理可据的推测?”秦峰常觉得林蔓总是想的太多,有的时候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不起眼的事,林蔓都会细细地分析它,以求从中找寻出一些她所需要的部分。
车站就要到了,林蔓跟着秦峰走出座位,站在了中门前:“有什么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