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捻着帕子遮着额头往对岸看,以她阅人无数的眼睛,这瑾家二房的女娃不简单。
“哎哟!”媒婆看了半天那无比般配的身影,想到什么大事,气恼的直拍自己的腿,“这要给瑾家长孙说亲,刚刚光看人了,居然忘记讨喜钱。实在失策啊……”
……
这边媒婆的懊恼和来意瑾俞一无所知,家里二妮已经闲的不行了,不等瑾俞进门,她简直是飞奔出来。
“瑾娘啊!你可回来了,都要把我闲慌了。”
二妮上来就搂着瑾俞的是撒娇,木子眯着眼看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说,抱着装内脏的坛子就走。
“这些要煮的东西我先拿去厨房。”
“有劳木子大哥了,还真是能干呢!”
瑾俞含笑不语,木子那一眼她看见了,之所以把猪内脏和猪头那些拎进厨房,无非就是想打发二妮去做事,别缠着自己,偏偏二妮不懂。
“瑾娘,快夸夸我,我把大肠和酸菜搁一块炒了,味道好的不行。”
“不错啊!是该换换口味了,带回来的两幅,你也炒了吧!”
瑾俞最喜欢二妮这一点,不说循规蹈矩,还勇于创新,也不算是做的和瑾俞的菜系口味一模一样。
野猪已经处理好,二妮把它腌在坛子里,看那色泽已经有几个时辰了。
“把卤菜做锅里,今天烤肉你可要看看了。”
瑾俞这边忙碌开始,瑾家老宅也是一片沸腾。
自从瑾俞一家分家搬走后,瑾家老宅的上空就笼罩这一片阴郁的云朵,今天找了巧嘴媒婆给瑾川说亲,那巧嘴就是巧嘴,把瑾家上下夸的天花乱坠,就连瑾老太太下垂的嘴角也忍不住往上扬了。
“娘!看了不久之后,你就要做太奶奶了。”
何氏最高兴,儿子的婚事一直是她的心病,家里的银钱一直由老太太捏着,她也不知道具体到底有多少家底,想要给儿子说一门好亲,一直没有底气。
好不容易瑾老太太开口做主了,那就意味着这说亲的银钱不论多少老太太都会出,这下何氏乐坏了,好听的话不要钱似得,一个劲往外崩。
“闭嘴!你给我守好自己的本分,别在外面给我丢脸。要不然出了差池,我为你是问!”
瑾老太太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何氏没脑子又爱显摆,别亲没有说上就道外面胡说,到时候适得其反那就不好了。
“娘放心吧!从今天开始我就安安分分的,什么也不说,恪守本分。”
“呲!我对你要求这些有何用?烂泥终究扶不上墙!”
看着何氏眉眼都是兴奋,一副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儿子准备说亲的架势,瑾老太太凉凉的看了一下何氏,扭头回了上房。
“扶得上,扶得上啊娘。你就信我这回吧!”
何氏讨好的跟上瑾老太太,想了想又转身去了堂屋,拎着那把茶壶过来,殷勤的给瑾老太太端茶倒水,体贴极了。
“娘啊!您辛苦了,喝茶,喝茶啊!”
瑾老太太刚刚拿起千层底的鞋底,那何氏就讨好的凑了过来,一时心烦意乱,把鞋底往榻上的小几一拍,怒了。
“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好好好,我这就走,娘,你可别气啊!”
临走前何氏看了一眼瑾老太太拍在小几上的鞋底,那鞋底的尺寸不大,又不像是女鞋,分明是一双男童的鞋底。
大房没有小孩子,那么除了给二房的瑾天做的,别的人就不要说了。
何氏傻归傻,这时候就要会装傻,有些话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只能暗自藏在心里嫌弃了。
老太太嘴上说的狠,这心里指定是还想着二房。
二房现在有了瑾天进学院,那开销不一般,没有两下子可是养不起一个读书人。
何氏心里暗自着急,自己儿子说亲十两银子那是顶级的礼金,可供养一个读书人,那可是无底洞,她不能让老太太心软把人给弄回老宅来。
何氏出去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窗缝里泄进来的阳光有浮尘在翻腾。
瑾老太太拿起那小几上的鞋底看了看,转身从身后的竹萝里又翻出来三双大小不一的鞋底。
一双大的,看着就像是成年男子穿的。
两双小的,只有巴掌大的秀气鞋底,也不知道瑾老太太要给谁做鞋子,青布鞋面都裁剪好了,一一放在属于那些鞋底的上面。
不知道想到什么看了看,瑾老太太又放了回去,拿了一块破布盖住,再也不看一眼,脸上的神情冷冷清清的,没有比之前变化多少。
☆、第三百五十九章改造
第二天早上去镇上,瑾俞在书院的那阶梯上遇到了风度翩翩的凌子言,还是以往从容不迫仙气逼人的模样。
瑾俞忙了几天,凌子言那天的任务给的太大,瑾俞怕自己无法担当,心里又没底,所以暂且就放在了一边。
现在看见凌子言主仆二人,瑾俞除了羞愧外,还有点紧张。
若是直接拒绝凌子言的话,又不忍心看他失望的脸。
“瑾姑娘来了。”
凌子言仿佛看不见瑾俞的尴尬一样,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润如玉。
“凌公子今天又来和青山居士下棋啊!”瑾俞笑着问。
“有几天没有吃到瑾姑娘的菜了,甚是想念,所以不请自来了。”
这借口说的……瑾俞如芒在背,完全就当做凌子言是在提醒她该给答复了。
“进去吧!今天的事情多。”
木子上前一步拦在瑾俞面前,实在不喜那书生装模作样的样子。
“好。凌公子里面请。”
瑾俞也觉得今天的事情对,现在大小肠都拿到书院来处理,她的工作量比之前大了不少。
面对木子那戒备的样子,凌子言只是温和的笑着,就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瑾俞猜的没有错,凌子言来这一趟确实是有想要提醒瑾俞的意思,但他的行事作风一贯含蓄不会直接的说。
瑾俞告辞了凌子言去了后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和凌子言说,木子跟着瑾俞身后进的后厨,放下那些坛坛罐罐后,去了练武场。
让瑾俞诧异的是,凌子言在书院吟诗作画,又用了午膳回去,之间再没有和瑾俞提过酒楼的事。
飘飘然而来,又潇洒俊逸的离开,徒留一头的问号给瑾俞。
觉得凌子言有大家风范的同时,瑾俞也松了一口气。
那些纸浆已经晒完了,虽然还没有完全干透,但青山居士过来看过,瑾俞从他脸上看出了满意。
“从今天开始,除了值得留存的课业外,平常想丢的,那些长久没有动的纸,全部都送到手工课来。”
青山居士一锤定音,这以后想要有点小秘密,写那么几首不着调的酸诗恐怕不行了。
这些瑾俞自然是不知道,她只是传授再生纸的技术,后续事件不归她管。
但一件事变成刻意后,就有点变味了,青山书院很长一段时间人人自危,深怕自己写的一点秘密被人窥探了去。
……
瑾俞很忙,家里的周围,那些父亲说属于瑾家的地都被她利用了。
前后两个院子加了鹿舍和卫生间后,现在又多了烤炉和鸡舍。
加上郁郁葱葱的豆苗和地瓜藤,除了走路和晒东西留下的道外,居然有点觉得没有地方下脚了。
“木子,你歇会儿吧!”
“不累。”
瑾俞给在盖柴房的木子把水递过去,用柴火越来越多,现在家里的屋角已经不够堆柴火了。
木子连续砍了三天柴火,搬回家来一看,比瑾俞睡觉的房间都要大了,于是木子又发挥了他的巧手作用,盖柴房。
那个鹿舍的位置又移了移,现在一字型的房子加盖了厨房和柴房,加上竹篱笆后,变成了回字型了。
“这条真好,不冷不热,这田里的秧苗一夜之间就窜起来老高了。大概三五天就能插秧了。”
瑾昌明最是高兴,从地里回来一趟就念一次,庄稼人以地为根本,哪怕分家就分了那么一亩三分地,瑾俞也不扫父亲的兴。
“那正好啊!把镇上答应人家的事情做了,刚好可以回来种田。”
今天都五月初六了,五月初五,前世端午节的日子,这个时空没有人过,但是个祭祀的日子,瑾昌明第一次自己提出让瑾俞留只鸡做祭祀的贡品,瑾俞不懂那些,但看父亲那么严肃,她也不自觉的慎重起来。
“你们忙你们的就好,地里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那可不行,你的腿别累出病来了。”
瑾俞不赞同,上次老大夫开的伤药很好用,瑾昌明吃了两天据说触地都没有那么疼了,可以见得原来的疼痛是多厉害。
“还没有到日子呢!再说和你大伯他们的地在一起,你就不担心了,他们会帮忙的。”
“若是大伯他们来帮忙,我们给点工钱吧!别又被大伯母拿出去说项。”
“不用,不用,都是自家人哪里用的上工钱……”
瑾昌明说着自己反而尴尬起来了,当初来帮忙搬家一会儿的功夫,何氏就不依不饶的闹上来,后来瑾俞给了工钱才打发了。
这是帮忙下地干活,要不是有事相求的话,恐怕又是一场闹。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瑾昌明也没有收回来,只尴尬的站在那里,尬笑。
“到时候再说吧!不行就我和木子一起学学再下地。”
瑾俞对这个说法的可信度大打折扣,有何氏那个搅事精在,瑾良信父子根本不敢和她们二房来往。
至于木子力大如牛什么都难不倒,但瑾俞也看出来他没有种地的技巧,什么都是现学的,偏偏还是不着痕迹的让人找不出毛病。
“初十瑾川要相看了,你大伯想要你过去帮忙做午饭……”
“……”瑾俞就知道是这样。
就说父亲怎么敢回来说这样打包票的话,原来源头在这里。
“爹,你不会答应了吧?”瑾俞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非常‘和善’的问。
“爹想着只是做几个菜招待客人,所以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