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家人包括帮忙干活的,都没有说什么,只有吴明暗自咬牙,感觉面上无关。
虽然他也觉得这些菜好吃,但还有点矜持在,哪里像这些没有眼力的东西,一个个饿死鬼投胎的似得,真是没眼睛看。
不过这些人虽然饭量大,干活也格外卖力,那木料都是瑾川老丈人用的上好木料,紧实又沉的上百斤三人沙发,那些人就自己一个人便能轻松的搬动。
瑾俞一开始还担心,后来发现那些人跟没事一样,村里人还在嘿呦嘿呦抬,他们那几车大件已经搬进屋里去了。
下午和瑾川又去帮忙搬了一次,回到家的时候天光就剩下一点微光,帮忙搬进屋里后,已经完全黑了。
瑾俞招呼他们吃了饭,原本要留下他们住下明天再走,但是这些人客套的拒绝了。
“姑娘客气了!这些车子都是别人那里租来的,答应今天还回去,不好耽搁别人明天的生意。”
吴明带头,脸上稍微做了乔装,不知道瑾俞有没有把他认出来。
“那这些银钱几位带着喝茶,今天辛苦诸位了。”
瑾俞还真没有认出来,在瑾俞眼里,他们这些长年累月,晒得古铜色的男子都一个模样,她稍稍有点脸盲,没有认出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吴明。
把装了银角的袋子递给吴明,十个人一个三十文,一天下来是三百文,瑾俞给了个五分的银角,算是连夜赶路回去的辛苦费。
“这……姑娘客气了!”
吴明看着银钱袋子犹豫着,不收怕瑾俞怀疑,收了怕主子那里不好交代。
“这是你们应得的,下次还有活儿,我让我大哥还找你们拉。”瑾俞现在道。
“……”
众人哭笑不得,他们不是专业的啊,可是当下还不到揭穿身份的时候,只憨笑着点头。
至于瑾俞给的银角,算是他们的打赏了,主子给的东西,多少都是恩赐。
“今天的家具还真亏了他们帮忙,要不然真的是搬不回来。”
瑾川抹去额头上的汗,自以为体力不差的,没想到和那些人比,还是差太多了。
出来见那些人推着板车离开了,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在他们把家具装了一半的时候来的,热情非凡,瑾川连拒绝都拒绝不了。
从说话作风可以看出不是凌子言派了的,到底主子是谁,他还真的不知道,生怕留下会给瑾俞招麻烦,还好他们自己自觉离开了。
“这伙人应该是刚来柳镇的吧?以前好像没有见过……”瑾俞说完自己愣住了。
那些人的做派,看似粗狂但不粗鲁,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人。
想到一个可能,瑾俞这轻快的心情瞬间压抑了。
果然是阴魂不散家伙,都这样了,还敢派人来家里。
“大概是吧!”
瑾川抹了把脸掩饰脸上的尴尬,骗的是瑾俞,总让他抬不起头来。
瑾俞倒是没有察觉到瑾川的不对劲,想了想,请了瑾川进了就近的屋,家具摆进去后充实了许多,不再看着空荡荡的。
“大哥请坐,我有事想要请你帮忙。”
“自家人,不用客气。”
瑾川挨着沙发坐下,猜测瑾俞是不是要说招上门女婿的事情,果然瑾俞开口就讲了。
“有件事想要和大哥说一下,我和凌公子退婚了。怕这事传到老太太耳朵里不好交代,我没有直接说,便去镇上找了冰人招上门女婿。”
☆、第八百三十章强者气势
等出来瑾俞家,被外面的夜风一吹,身上被汗水浸湿的衣衫冷冰冰的贴在背上,瑾川才清醒过来。
看着手上那方方正正的一叠红纸,想着瑾俞交代给他的任务,他汗颜不已。
女孩子家,自主招上门女婿,这样颠覆传统,惊世骇俗的事情,居然是他们家的姑娘做的,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从古到今的第一奇女子,没想到出自咱们家。”
瑾川扭头看向身后被月光打出阴影的屋子,就像设计它的主人一样,也是独一无二。
纵然觉得不可思议,但瑾川还是懂瑾俞的意思,她一向理智又有决断,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瑾川支持她。
抬脚往回家的方向走去,脚下的步伐轻快又稳。
一样的夜色苍茫,瑾俞忙着清账,屋里的油灯直到午夜才熄,被窝里的铜壶,早就失去了热意带着一点余温,几乎是咬着牙把脚伸下去的。
“想念电热毯,想念空调,妈耶,好冷……”
瑾俞嘀嘀咕咕的睡了过去,镇上的福运客栈灯火通明。
端木青亲自过目了明天的礼单,看着那些东西,眉头轻蹙。
“时间仓促,府城这里只能筹备到这些了,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子责罚。”
堂堂护国公的嫡亲孙子,手握百万军权的护国大将军,这般仓促得婚事,这样粗糙的礼单,怎么配得上?
纵使主子不计较自己的身份,吴明还是替自己主子委屈。
“是轻了一些。”端木青把礼单放在桌上,道,“委屈她了,这些只能日后补上。”
“是!”吴明应是。
“今天去柳叶村,姑娘可有说什么?”端木青拿起茶盏,故作满不在乎的问。
即怕瑾俞生气,有些多知道一些瑾俞的消息,心里在矛盾着,又不想让吴明知道他的急切。
吴明情窦未开,哪里知道主子的心思,老实得摇摇头说没有。
“瑾姑娘没有认出小的来。”
端木青放下茶盏,这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煎熬了这么多天,小丫头难道真的不想自己,连他的亲卫都认不出来。
“明天留下两个人看着南边梓,其他的跟我一起去柳叶村,事情办漂亮了,个个有赏!”
“主子放心,小的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隔壁房间的南边梓在哀嚎。
心疼自己,难得将军去提亲,还是百年一遇的将军去当上门女婿,那遗憾把身上的疼痛都给掩盖掉了。
可犯错在前,他要是敢提一起去提亲,估计还有一顿板子等着他。
端木青辗转反侧了一夜,三更的梆子刚刚敲过,他就精神抖擞的爬起来了。
给自己脸上那短短的胡渣刮的干干净净,还修了一下鬓角,唇角扬了扬,面前那橙黄的铜镜里,就多了一个神丰俊朗的翩翩公子。
瑾俞好颜色,喜欢漂亮的事物,端木青第一次很满意自己这张脸。
吴明一大早就等在外面了,被主子拒绝在身边伺候,偷偷看着主子修面,找衣袍,最后居然破天荒的照了镜子。
人人都道女为悦己者容,他主子可不就是那男为悦己者容的典型了吗?
果然那瑾姑娘是主子的命定之人,主子为了她,不知道改变了多少,做了多少闻所未闻的是。
卯时初大伙草草吃了点东西,便两个人一抬,抬着十二抬礼盒,浩浩荡荡的出了福运客栈。
这是大喜事,不仅客人高兴,也能给有客栈带来好彩头,见主家的百子千孙炮仗点过后,那掌柜也凑热闹的点了一排万响炮仗。
一路上的热闹打破了凌晨的宁静,客来酒楼的二楼,在空置了两个月后,又迎来了他的主人。
没有遐想的家,那只是一个空空当然牢笼,凌子言宁愿待在嘈杂的酒楼二楼,也不想回到后面没有人气的屋子住。
端木青去去提亲的队伍从客来酒楼楼下经过,长串的炮仗炸响后,硝烟从虚掩的窗子弥漫进来。
凌子言在炮仗炸响后,就开始心神不宁,笔下那品茗图,停顿了几次,都没法继续下笔。
“顾笙,去看看楼下是何事喧哗!”凌子言吩咐道。
顾笙面露难色,他原本就站在靠窗的位置,从远处第一串炮仗点燃开始,他就在留意了。
直到容光焕发的木子,骑在高头大马上,带着喜气的队伍从楼下过。
“嗯?”
“回主子话,楼下刚刚过去的是,住在福运客栈的木子公子,看那样子应该是提亲下聘……”
“啪嗒”顾笙的话音未落,凌子言举了有一会儿的画笔,笔尖那滴墨水不偏不倚,正好滴在画纸上的绝色佳人脸上,顿时变成一团黑,再也不见那倾城容颜。
“没想到会这么快!”凌子言满心的苦涩,换做是他有这冠冕堂皇的机会去提亲,恐怕也是这般早早就去了,“是谁,都会这般急切!”
“主子。您还好?”
顾笙担心的看向凌子言微微颤抖的手,那画笔在他手心里,摇摇欲坠。
“我没事!”
凌子言扔下画笔,把抑制不住颤抖的手,拢进袖子里去,可那宽大的袖子,还是如秋风抖落叶一样的抖动着。
“都是小的的错,拖累了主子。早知道,当初就……”把事情做绝了。
顾笙单膝跪地,拱手请罪。
“怪只怪有缘无分!”
凌子言走到窗棂前,打开窗子,任由冰凉刺骨的寒风灌进来,眺望镇口的方向,隐约还能看见那一队喜庆的队伍和炮仗点燃的烟雾腾起。
“你知道吗?原来我以为被驱逐出京,那将是我最大狼狈的时候。其实不然。”
凌子言的声音沙哑,不复平常的沉着冷静。
“当一个姑娘,清清楚楚的知道你骗了她,还伤了心,在真相大白之后,没有怪你。还小心翼翼的维护你,怕你难堪……
那才是人生最狼狈的时刻,简直抬不起头来……”
顾笙想要劝慰的话语卡在了嘴边,他何尝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被木子的人扣下后,他除了无知无觉的睡了七天七夜,等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毫发无损的被送回主子身边来。
那是强者的做派,根本不屑对你动手,不费一言半语,一兵一卒,就让你的心理防线崩塌。
面对想要杀自己的敌人,都能这般大气度的对手,你除了臣服外,还多了佩服。